夜行歌_紫微流年【完结+番外】(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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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他……再也回不去。

  他和她不同。

  他还有机会,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她想摸一摸直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动了动指尖又放弃。

  被人拥住的感觉,很陌生,很新奇。

  但……不坏。

  第一次放纵自己的意志,靠在温热的胸膛,沉沉睡去。

  药效极佳,鞭伤很快收口。

  看来可怕的创伤大多停在表面,麻烦的是折断的肋骨,吸气仍感觉到疼痛。

  “今天是什么日子?”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她默默盘算许久。

  “三天内我们启程回教。”

  “你的伤太重,还不能动。”他诧异的看了一眼,不明白她的固执。

  “无碍骑马,我会小心。”

  “你知道我指的不光是骑马。”还有极可能遭遇的拦堵追杀。

  躲在这里期间,赤术已借搜捕逃犯之名全城盘查过数次。

  她细细的看自己的手,灼伤的手指仍然通红。

  “无妨,恢复了功力我便有把握。”她淡淡的笑了笑。“再说不是还有你。”

  他沉默不语。

  既担心无法护她周全,又挂虑她的伤势。

  没人比他更了解她的身体状况,在这种qíng形下长途跋涉绝非理智。

  “你确定?”他没有再问下去。

  “嗯。”

  “那我去安排。”

  “等一下。”她止住准备离去的人,示意他趋近。

  他不明所以,放在背后的右手忽然被她qiáng行牵出。

  利剑穿透的创口已红肿溃烂。

  “你的手,为什么不上药。”

  他一言不发。

  她看了他一眼,拿过一旁的瓷瓶,轻轻洒上药粉,又以gān净的布巾包扎整齐。

  “用不着自责。”她垂着头,只看见浓密的睫毛如扇影。

  “当时必须有一个人保存体力,赤术恨的是我,横竖躲不过拷打。”

  “再说我杀人无数,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不过是受命,无须多想。”

  “那一巴掌是我迁怒……对不起。”

  平淡的话语到最后,他再无法沉默。“为什么要道歉,无能的人是我。”

  “我是你的主人……”

  “你是一个女人,还是个……”外形稚弱的孩子,却回护他。

  “别被我的外表骗了。”她了然的轻笑,微微叹息。“我已经十七岁,早就成年。”

  阅尽沧桑,看淡生死,从来就不是孩童。

  “魔教只尊重qiáng者,无关男女。不可能是女人就宽容,软弱只会沦为别人的玩物,媚园里多的是。”

  “我宁可做妖魔,也不愿落到任人摆布的境地。”孤傲的神色一闪而逝。她放下手,冷冷的吩咐。

  “去吧,尽快把伤养好,否则能不能回天山犹是未定之数。”

  果然,不是轻易的事。

  看着前方出现的百余jīng锐铁骑,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叹了一声。

  迦夜暗中伸手抚了抚腰肋,还是……有点勉qiáng。

  “赤术没来。”她扫视了一圈。

  “我让暗间寻了几个相似的人分头出城。”他策马上前,默默盘算应对。

  惑敌?很好,难怪来的人数少于预料。

  “冲过这一程,前方的镇子备有马车。”凝视着bī近的马队,他又加了一句。

  很细致的安排,她无声的笑了一下。只要能闯过眼前这一关。

  思绪被汹涌的马蹄声淹没,雪亮的马刀如林,炫亮刺目。

  静静的望着阵列如山的剽骑,少年翻腕拨剑。雪色轻虹划过天际,剑气纵横如电,前方的骑士纷纷落马,扬起漫天血雨,腥味bī得人透不过气。她策马跟随,零星几个侧方攻击的,被她以暗器解决。

  行云流水般的杀着,他的动作优美利落,完全没有半分冗余,矫健迅捷,切入的角度jīng准犀利,力道把握的恰到好处。

  观察了片刻便已无暇,人数太多,暗器应付不过来。迫不得已出手,勉qiáng把动作控制在小范围。

  她的剑太短,并不适宜马战。

  面对来袭的骑士俯身避让,数把利刃从发际掠过,她探腕捉住一柄,夺过反手掷出,又一骑者坠马,大片的鲜血渗入huáng沙,地面一片黑红láng籍。

  几番戮战,牵动了肋伤,眼前阵阵发暗,险些躲不过敌袭。看出后方的弱势,大群敌人蜂拥而上,犹如嗜血的蚊蚋聚集。

  前方的人忽然一声清啸,剑jiāo左手,寒芒激dàng,势如闪电,转瞬将身边的人bī退。稍一得空,从马上腾身飞纵,落上她所骑的马背,剑势一展,压力顿时一轻。

  他在背后护住两人,她驭马而行,百里挑一的大宛名马泼蹄急奔,仿佛也知道生死一线。四周杀声震天,手心紧握咬牙叱马,控马躲过前方攻袭,全凭着经验自森森骠骑中腾挪。

  实在围得太密,被滞在了阵中,她心一横,纤手一扬,十余匹围在近前的军马齐声嘶鸣,瞬时发狂的乱奔,将背上的骑士都甩了下去,阵列一时大乱,踩踏无数。只见马眼中流出汩汩鲜血,一刹那被齐刷刷的打瞎了眼,狂燥的扬蹄纵跳,反而给两人破开了一条路。

  趁乱而走,骑阵渐渐被抛在了身后,不知奔了多久,喊杀声逐步消失,腰间的疼泛上来痛不可抑,冷汗渗出,目光模糊起来,耳际闻得单调的蹄响,她没有力气反顾,伏倒在马背上失去了意识。

  再醒时候,已是在辘辘而行的车中。

  温软的丝棉垫得极厚,让颠簸减至最低。

  腰上重新包扎了一番,连指际绽裂的伤口都细心的上过药。车中的小几上置有茶水食点,甚至还散落着几本书册,想是怕她醒来无聊。

  她唤了一声,低弱得自己都听不清,马车却忽然停了。

  探进来的人苍白憔悴,俊逸的身形láng狈而凌乱,几处伤口仅是胡乱的裹扎,衣服都不曾换过。

  “你醒了?”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喂她喝水。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她皱了皱眉。

  “很疼?忍着点,再过数日就可以到天山。”他温言安慰。

  “你受了多少伤,重不重?”黑衣下看不出端倪。

  “我还撑得住。”他淡淡带过。“饿不饿,先吃点东西,仓促之下能准备的有限。”

  “已经很好。”她闭上眼缓缓躺下,“可还有追兵?”

  “业已出了guī兹的势力范围,应该安全了。”

  “赤术大概是气疯了。”唇边露出一丝浅笑,她些微调侃。

  身名被污,亲信被杀,又在谣言漫天的时候侦骑四出,如同雪上加霜。冒着这般的压力,却依然杀不了两人,恼恨可想而知。

  “他活该。”清朗的眸子闪过一丝憎意。“走之前我嘱咐暗间,将赤术在军权被卸的时候仍频频调动私卫的qíng况散播出去,诬他有意谋反。”

  她难以置信的怔住,瞠目以对。

  落井下石和赶尽杀绝历来不是他的作风,如此传言一出,赤术怕是难以在guī兹立足。

  感觉迦夜的诧然,他低声回应,蕴着掩不住的杀气。“我很想寻机亲手杀了他,仅此算是便宜了。”

  看着他眉间不容错辩的狠意,她默然无语。

  什么时候起,他的杀心比她更盛了。

  真是……不习惯。

  回山

  一路将迦夜抱入水殿。

  青荷依旧,侍从却因着意外的一幕而微微骚动,不错眼珠的看着一殿之主被影卫以极亲近的姿态抱回。

  小小的身体偎在怀里轻若无物,或许是在教众前显得羸弱,她有点不自在。直到放在宽大柔软的chuáng上才安定下来,冷淡的吩咐他去休息。

  临走前,见她叫过绿夷嘱咐些什么。他没有在意,连日赶路伤口不曾有暇治疗,已有些支撑不住。

  回到自己房中找出伤药,脱衣都变得十分困难,几乎是一点点扯下沾在伤口的衣料。

  窗棂搭然一响,一个黑影翻入,他本能的抄起长剑。

  “是我。”来人利落的架住猝击的锋刃,急急道明身份。

  “是你。”他松懈下jīng神,禁不住晃了一下。九微上前扶住,眉心皱得死紧。

  “怎么弄得这么láng狈,伤成这样。”接过药瓶替他处理伤口,九微不掩责意。“连包扎都不会?拖得越发严重了。”

  好容易脱下衣服,他啧啧摇头。

  “居然能撑到现在,你比我还能忍。”

  默不作声的任九微清洗伤口,又敷上药粉。九微手上忙碌,嘴没停过。

  “怎么回事,这次迦夜失策了?听说她也受了伤?”

  “嗯。”

  “是你抱回来的,莫非伤的比你还重?”

  “嗯。”

  “谁有这个本事,和雅丽丝有关?”

  “嗯。”

  “我一直提心吊胆,就怕你赶不回来。”九微叹气,拿他没辄。“幸亏你还有记xing,差点来不及。”

  “什么?”伤口扯痛分了心,这一句他听不懂。

  “什么,赤丸的解药,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记得。”九微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简直想凿他。“只差两天发作,你没赶回来就等着蛊虫入脑吧。”

  门外传来轻叩。

  九微把他按在chuáng上,自己去接了东西。

  青色的玉碟中静静卧着一枚暗色丹药,正是每隔一段时间所必须的解药。

  “绿夷拿来的,这丫头被你收服后倒是挺有心。”

  他接过药丸噙下,怔怔出神。

  连日的谋划突变应接不暇,又挂虑着迦夜的伤,倒真的把时限忘得一gān二净。若不是她qiáng令赶回……

  那不计危险的硬闯,日夜兼程的驱驰,是为了……他……?

  “……每次受制于此确实棘手,我知道你郁结,可眼下教王将解药jiāo由千冥掌管,得之不易。别说是我,连迦夜都无计可施。”

  惊觉自己的话太过丧气,九微立即改口。“你权且忍耐,总有一天我会弄到真正的解药,一劳永逸的除掉这个麻烦。”

  他笑了笑,不甚在意。

  “你们这次究竟对上了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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