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努力藏起自己的qíng绪,表现得喜怒不形於色,请安时也规规矩矩的,惟独是圆房后头一天看颜欢欢的眼神不对劲,以女人的六第感,颜欢欢断定当中必然大有文章,且与自己一定有关系。
好奇心杀死猫,颜欢欢被她那一抹能扭出黑水来的目光看得心痒痒的,第二天她像是收拾好了自己的qíng绪,再也看不出端倪来。但好奇归好奇,她总不能在请安后跑到张氏面前,拦路大喝一句:‘说出你的故事!’。
神经病。
更奇怪的是,在宋氏圆房之后,连带着她看自己的目光都有点鬼祟怪异。
由此看来,和王爷是脱不开关系了。
於是左想右想,只能在王爷这边打开缺口了。
“王爷……”
於是,在一个气氛还不错的晚上,颜欢欢将头靠在赵湛的胸膛上,轻声试探:“新进府的张氏,王爷你觉得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
即使面对宠妃,赵湛依然坦诚得让人难以聊下去。
但颜欢欢何许人也?在对付端亲王这方面,她已然是位老司机,能从容面对一切路况,即使眼前是一道甜文界的泥石流,依然能使出高超的驾驶技术越过一道道高峰,她笑意不变:“我还以为王爷好喜欢她呢。”
“不讨厌,”赵湛想了想:“我今儿进宫,良妃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你回一句‘怎么这么问’会死?
说真的,颜欢欢有时真觉得端亲王在把话聊死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一般人都学不来。
“原来只是不讨厌啊……”
颜欢欢拿出了自己毕生的演技,拉长尾音,就差把yù言休止四个字刻脑门上了。幸好,赵湛这回没让她白演,察觉出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心意问:“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看有戏,她仰着脸可怜巴巴的看他,他眉头一皱:“可是张氏寻你事了?居然斗胆至此,在我提醒过之后,还敢闹事儿。”
颜欢欢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劲:“王爷,你怎么提醒她了?”
“嗯?我不是跟你提过,新人进府也不用担忧,我亦忧心再次发生上回的事,就和她们说了一下。”
即使夫妻之间,也讲究举案齐眉,以夫为天,赵湛敬重徐王妃,但她都必须听他的话,更何况姬妾。张氏的意愿心qíng,他压根没考虑过,也不当是一件值得跟颜欢欢邀功的事儿,随口一说就办完了,於是这么多天,颜欢欢是一句都没从他口里听过这事。
“王爷……你是怎么说的?”
赵湛不解颜欢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耐心解答,“我跟她俩说,别惹侧妃不高兴。”
厉害了,我的王爷。
这亦不难理解,赵湛的qíng商合格,甚至不低,只是从不觉得后院姬妾需要他去费脑筋一一说白了,在大晋,妇女之言没有听取的价值,对姬妾有何要求,直白地说出来即可。等同向下人命令,哪个主子会费心去考虑下人的心qíng感受?
但张氏,以及所有姬妾,乃至任何女xing,即使没有话语权,她们依然是人。
会有喜怒哀乐,会有自尊心。
颜欢欢心里暗叹,意思意思地可怜一下张氏后,就笑着环住赵湛的颈:“王爷真傻。”
“何出此言?”
“我只要看见王爷,就高兴了呀,就算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发生……”她吻了吻他唇角:“也会立刻忘掉了。”
“那你提到张氏,是为了什么事?”
王爷也不蠢,不让她蒙混过去。
各种想法在颜欢欢心里转了一圈,她权衡利弊以及对方智商后,决定说实话:“这说来也好笑,可能是我自己敏感了,总觉得……王爷去过她俩那边后,她们看我的目光就有点,难以言喻的敌意,”
她赌他能理解当中的原因:“我一开始奇了怪了,心想难道是妾身的美貌让她们移不开目光?又想到是不是王爷跟她们说了什么,这一问之下,果然是得怪王爷你。”
“嗯?”
她嘴里说着怪,脸上却丝毫没有怪责的神色,甜得能捏出蜜来了:“王爷你这么说,不是让她们知道你偏爱我,让她们吃醋么?”得意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没有这意思,”
赵湛低头,看见她压抑不住的笑意,被感染了一般,唇角一扬一一她总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qíng绪,每次想绷住脸,结果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可怜又可爱,倒是让他不舍得对她说重话:“不过,你要这么想,也无所谓。”
后院的事,他鲜少放在心上,喜欢谁,就多宠着点,不耽误正事。
“那我就这么想了!”
颜欢欢从善如流地接住了这个便宜,不计较其来路,到手了就是宠。
“还怪我吗?”
“王爷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怪王爷,”她能随手把自己说过的话扔进垃圾桶里,不带一丝的留恋。她依恋地拥住他,糖不要钱的撒,说出任xing之极的傻气话:“就是怪天下人,都不舍得怪到王爷头上去,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
轻轻地嗯了一声,赵湛笼住她后脑,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半天不说话。颜欢欢亦享受片刻的安宁,这是她最从容的地方,没必要一刻不停地对话,让气氛沉淀下来也很重要,更不用因为王爷沉默就怕他,绝大部份时间,都只因为……他没话想说而已。
王爷也是位妙人儿。
难得地,赵湛没拥着美人心里想着公文,他思索着,颜欢为何要这么问。
回想起来,那些话的确会伤到张氏和宋氏,她俩又不像是有胆量去寻颜欢麻烦的人一一再说了,屁股都没坐热,哪来的能耐去寻颜欢麻烦,她找她俩乐子倒是有可能,那么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赵湛灵机一动。
“颜欢,你……”他沉声问:“是不是吃醋了?”
嗯?
颜欢欢低着头,只能听见他沉哑的嗓子,一时拿不准他的喜怒,前边的答复已经让她很满意了,於是见好就收:“怎么会?王爷,又怎么可能独独垂怜我一个?只要在我这里的时候,只想着我一个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软着嗓子,要卑微到泥里去似的。
赵湛再问了一遍:“不吃醋吗?”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执着些什么一一明明颜欢已经是他的侧妃了,与他圆了房,依赖他,也最懂他,在一些特定的时刻,他却总是缺乏安全感。按理说,颜欢无时无刻都不吝啬给他肯定,连一句‘不爱他’的气话都不曾说过,亦不能阻止他的不安。
便是爵位加身,妻妾成群,都弥补不了童年留下的创伤。
他收紧了怀抱,眼里泛起一点困惑与自我厌恶,这个脆弱的,多疑的,索取女人温暖的自己,简直可笑又可怜。
正当赵湛怀疑人生的时候,颜欢欢当机立断,从他怀里钻出来,无礼地以两手糊他熊脸。
“你在乱想什么?”
在极近的距离之下,每个人都只剩下赤luǒluǒ的要害,彷佛整颗心都要剥离出来奉到跟前看个明白,看,这里是右心房,那里是主动脉……就是什么都看不明白,有心人靠演,无心者则被看了个彻底。
“我当然会吃醋啊,”
颜欢欢脑内回忆这几天看过的韩剧,里面所有天灾人祸癌症白血病豪华套餐,幸好端亲王长得够俊美,让她能代入男主角,终於憋红了眼睛,落下三滴演技的结晶,哑着嗓子:“但你是王爷啊,王妃娘娘都不敢要独宠,我凭什么?就凭着我的脸么?良妃说我好看,你也觉得我好看,可好看能维持多久?我怕你厌弃我,连吃醋都不敢……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呀!”
【恭喜宿主激活杂系表qíng包之‘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呀!’,只要宿主持续哭泣,其绝望的气息将感染身边的人,让人对你不由自主地产生同qíng的感觉,朋友,你感受过绝望吗?宿主要现在激活吗?】‘不,存着,话说你刚刚自己也说了一句表qíng包吧?’
【宿主请勿介意,系统不具备单独激活表qíng包的能力。】……赵湛愣住。
面对着双眼通红,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的颜欢,他空dòngdòng的内心一下子被填满了。
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少年,非要别人爱他爱得梨花带雨,现尽窘态,他多疑的心才会安定下来,像吃了一块红烧ròu,满满都是幸福感。
总是冷着一张脸的端亲王,这时候唇角自然地扬了起来,满是窃喜的笑意。
她还是在乎我的。
“别哭了,”他捉住她糊在自己脸上的小手,暖乎乎的,太可爱了:“我宠你。”
颜欢欢内心长吁一口气……
真难伺候!
第063章
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古代女人的娱乐,自是远远比不上现代的。
深居院中,富贵人家玩的是高雅的玩意,安安静静的,社jiāo活动顶多茶聚赏花,风雅得很,嚼嚼舌根已是最大乐趣。连本娱乐周刊都没有,只能关心一下谁家又纳了美妾,夫人们唏嘘一下风头被抢,互相恭维气度,满足地维护了正室的风采,散会。
这是常态,平头百姓要cao持家务,又是另一番景象。
没见识过大千世界,就会安居於室,於是人们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这个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婚姻生活不愉快,就忍吧,忍忍就过去了,什么过去了?人生过去了。
这时候,就是迟钝内敛如宋氏,也已经发现了,端亲王府,就是个大坑。
整个府,都笼罩在徐王妃与侧妃的‘霸权’之下,王爷压根不爱来她们房里,就算她们百般讨好,他的反应也冷淡得如同面对丫鬟,在热乎劲过去后,更是来都不来了,两个娇嫩的小美人,沦落到与年纪大一截的林选侍一样,坐冷板凳。
徐王妃倒也不苛待她俩,请安不为难,吃穿用度亦是标准以上的,偶尔有福利发放,如时令水果,都不会短了她们。说实话,以二人的出身,在亲王府坐冷板凳,过的日子也比以往家里当小姐富贵多了。
照理说,日子该是过得很舒适了,无聊了有丫鬟陪聊,和以往的日子并无不同。
毕竟,嫁人前,她们过的也不是什么声色犬马的日子。
“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张氏恨恨地将茶杯搁到桌上,放茶杯时用力略重,就是她对现状力能所及的最大控诉:“王爷压根不来我这,一个月才来三天,三天!我是做错了什么?王爷……王爷怎么就不跟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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