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_阿昧【完结】(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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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菜很快做好端了上来,桌子就摆在堂屋里,贺济礼朝上首坐了,孟瑶打横,李氏也穿着丧服推门出来,坐到了孟瑶对面,齐佩之则是在桌旁另设了个板凳,蹲着吃饭。

  这些日子,贺济礼家也是粗茶淡饭,但好歹咸菜还是拿油炒了炒的,不像现在桌上的这一盘,黑乎乎地让人不敢下筷子;那碟子豆腐,更是冒着酸气,贺济礼同孟瑶都怕吃了拉肚子,没敢动筷子。

  他们两口子一人喝了两碗粥,好歹把肚子填了个半饱,但跟着来的下人却还是滴水未进,孟瑶同李氏略提了提,李氏就竖了眉毛道:“我们家可养不起下人,厨房里还有半袋子棒渣,他们若饿了,就去吃那个罢。”

  孟瑶想着贺济礼是才借了李氏的钱的,不好同她计较,便准备让下人们回去吃饭,但贺济礼却道:“棒渣就棒渣,很好,叫他们自己下厨熬了吃去罢。”

  知梅听了这话,便指了两个婆子去厨房熬棒渣粥,再轮班去把粥喝了。

  吃罢饭,李氏拎了棒槌,催着齐佩之到院中磨豆子;贺济礼同孟瑶两个则无所事事,在堂屋枯坐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齐佩之摆饭,仍旧是一盘黑咸菜,一碟子酸豆腐,一碗照得见人影的稀粥,贺济礼正愁无法下筷子,贺济义就拎着两只大食盒回来了。他吆喝着让齐佩之把桌子腾出来,打开食盒,边朝外拿盘子,边道:“这些粗食,怎能让大哥吃,我到酒楼点了几个菜,只不知合不合大哥的胃口。”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贺济礼朝桌上一看,一只整jī,一盘白切ròu,一盘糟鸭子,一碗ròu丸汤,还有两盘时令菜蔬。他惊讶道:“娘才过世,你就买这些大鱼大ròu回来?”

  贺济义从食盒里拎出一壶酒,叫齐佩之拿了酒杯来斟上,满不在乎地道:“又还没发丧,别人都不知道,怕甚么,且吃了再说。”

  贺济礼犹自说着“太没规矩”,但也没让贺济义把酒菜撤下去。他们两兄弟都同意了喝酒吃ròu,孟瑶和李氏就更不会说甚么了,桌上很快就响起了筷碗相碰的声音。

  贺济义端起一杯酒,朝贺济礼举了举,道:“大哥,兄弟我敬你一杯,我先gān了,你随意。”说完一仰脖,将酒倒进了肚子里。

  贺济礼慢慢啜着酒,望着他不语。

  贺济义笑着问道:“哥,这酒菜,可还许意?”

  贺济礼仍旧不语。

  贺济义脸上就讪讪地,道:“哥,咱们亲兄弟,你就拉兄弟一把,向温夫人求求qíng罢。”

  果然是有事相求,才带了酒菜回来,贺济礼瞥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我倒是有心帮你去说一说,只是这会儿要cao持老太太的丧事,不得闲。”

  贺济义挠腮抓耳,突然瞧见一旁静静吃饭的孟瑶,连忙给她也敬了一杯酒,央道:“嫂子,温夫人可是你亲娘,你若帮我去求qíng,她一准儿能答应。”

  孟瑶却只拿筷子扒碗里的饭,头也不抬地道:“你们大老爷们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管不着,你还是同你哥哥说罢。”

  贺济义对孟瑶一直心存三分惧意,闻言只得又去求贺济礼,但贺济礼还是一句“不得闲”,把他的话给拦了回来。

  贺济义琢磨着,贺济礼这话也不像是一口回绝他的样子,便试探着道:“反正还没发丧,大哥你就趁这时候去,帮我求一求温夫人罢,不然等发过丧,人人都晓得咱们在孝中,就不好再登别人的门了。”

  温夫人现今就住在贺济礼家,还谈甚么“登别人的门”,但贺济礼并未指出贺济义言语中的错误,而是微微偏头想了想,道:“你这话也有道理,只是求人办事,总不好空着手去。”

  贺济义道:“哥,你是直接去求温夫人,怎么叫‘求人办事’?”

  “糊涂”贺济礼一摔筷子,道,“温夫人正在气头上,直接去求她有用吗?自然得找一位在她跟前说得上话的嬷嬷或丫鬟,求了她们去办。”

  贺济义听了这话,犹如醍醐灌顶,连声道:“大哥说的是,大哥说的是,你同我是一家人,温夫人只怕见了你也是要生气的,还是找一位看似同咱们不相gān的人去求更有效。”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失踪的贺老太

  “正是这个理。”贺济礼一副孺子可教的表qíng,点头道。

  贺济义马上站起身来,进到东次间去了,只听得一阵叮叮哐哐,再出来时,手上就多了一油纸包,看起来颇有份量。他回到饭桌前坐下,将油纸包递给贺济礼,道:“哥,这里头有两百两银子,你先拿去使。”

  贺济礼点了点头,当场打开油纸包验过银子的重量,才收进怀里。

  李氏在一旁咬牙切齿:“好你个贺济义,私藏的银子居然比我还多。”

  贺济义此时正是走投无路,心烦意燥之时,就不同平常那般怕她,回嘴道:“我乃一家之主,银子比你多不是很正常?哪来的‘私藏’一说?”

  李氏一听就火了,当着贺济礼和孟瑶的面,拎起贺济义的耳朵,要他把话说个明白。贺济礼皱眉道:“老太太尸骨未寒,你们就闹起来,像甚么样子?你们要吵也好,要闹也好,都等丧事办完再说。”

  李氏平日里最不听劝,今日却十分听话,闻言真放开了贺济义,狠狠瞪了他一眼,重新端碗吃饭去了。

  贺济义冲贺济礼投去感激的一眼,问道:“哥,甚么时候才能有消息?”

  贺济礼含混道:“那哪儿说得准,反正我尽快去办就是。”

  “那你抓紧点,兄弟我可指着你呢。”贺济义又给他敬了一杯酒,道。

  吃罢晚饭,齐佩之收拾桌子,孟瑶带来的丫头到厨房烧了一壶水,给他们把茶斟了,几人坐下说话。贺济礼道:“虽说还没设灵堂,但这灵,还是要守的,我们是大房,今儿就我同你们大嫂来守罢,明日轮到你们。”

  贺济义已是呵欠连天,闻言马上起身朝东次间走,道:“使得,大哥大嫂辛苦。”

  李氏紧随他而去。

  不一会儿,东次间就响起了贺济义如雷般的鼾声,贺济礼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摇着头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毛病。”

  孟瑶朝椅背上一靠,唤了小丫头来打扇,将眼微微闭起。贺济礼在旁感受到了一丝凉风,觉得舒慡无比,忙也唤了个丫头来打扇,把眼闭起,头靠到了椅背上。

  等孟瑶再睁眼时,发现贺济礼已是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旁边打扇的丫头,头一点一点的,如同小jī啄米。她本yù唤醒贺济礼,转念一想,反正灵堂都没设,算哪门子的守灵,不如就这样混一夜算了。于是她也把头搁到了椅背上,闭上眼睛睡起觉来。几个丫头婆子见主人都睡了,胆子也就大起来,各自想了法子去打盹。

  郊外的夜,格外地安静,只听得见院子里虫蚁的微鸣,主仆几人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日,天才刚刚泛白,歇在屋后偏厦里的小言头一个起chuáng,到厨下烧水,自两房分家后,她失了盯梢贺老太太的差事,再不像从前那样受孟瑶器重,便一心想勤快再勤快,好再次入孟瑶的眼。

  水很快烧开,小言端起木盆,轻手轻脚地绕过正屋拐角,想去看看孟瑶起身了没,她自西次间前经过,不经意地朝窗户处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她便愣住了——昨日贺济礼吩咐后,这窗户是她亲手锁的,可现在怎么又开了?她带着疑惑,朝窗前走了几步,探头朝里看去。

  ——哐当一声,小言手里的木盆滚落在地,开水泼得满处都是。

  堂屋里走出个睡眼惺忪的婆子,揉着眼睛问道:“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

  小言惊恐地望着西次间的窗户,颤着嗓子道:“老,老,老太太呢?”

  婆子不明所以,走到她旁边,朝窗子里一看,只见正对着窗户的木chuáng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老太太的尸首。她猛地朝后退了几步,尖着嗓子叫起来:“诈尸了,诈尸了”

  知梅领着昨日晚上打扇的两名小丫头走出来,斥道:“大清早的,嚷嚷甚么?”

  婆子朝西次间窗户指了指,结结巴巴地道:“老,老太太不见了。”

  知梅走到窗前一看,也吓了一跳,连忙跑回堂屋,向贺济礼和孟瑶禀报。孟瑶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再说就算诈尸,也得有尸首在,如今chuáng都空了,能诈到哪里去?

  贺济礼脸上的神色亦是镇定,起身道:“把西次间房门打开,咱们去看看。”

  钥匙在李氏那里,要开门,得叫她来。知梅走向东次间,发现东次间的门仍旧紧闭着,里头听不见一丝动静,除了贺济义的鼾声。他们竟还在酣睡知梅诧异地回头看了贺济礼一眼,见他态度坚决,便毫不犹豫地抬手朝门上拍去,口中叫着:“二少爷,二少夫人,醒醒,醒醒”

  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又过了一会儿,才见门开了一道fèng,李氏探出头来,不耐烦地问道:“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甚么事?”

  知梅道:“二少夫人,老太太不见了,请您赶紧拿钥匙来开门,大家去看一看。”

  “多大点子事……”李氏打着呵欠,自腰间取下钥匙,丢给她道:“自己拿去开罢,我还要睡觉呢。”

  说完,房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

  知梅无奈地拿着钥匙,回禀过贺济礼后,便去将西次间的门开了。贺济礼和孟瑶带着几名丫头婆子,进到西次间一看,木chuáng上果然空空如也,只留下了微乱的chuáng单,证明着这里曾有人躺过。

  贺济礼沉吟片刻,吩咐道:“四处找找。”

  婆子丫头们都心存害怕,但听了吩咐,还是四散开去,各处去寻找。这院子不大,他们人又多,很快就把各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连柜子角落都没放过,但仍然不见贺老太太的踪影。

  孟瑶似乎明白了些甚么,命婆子丫头们到邻居家也问了一问,但仍是一无所获。

  各处都没有找到,贺济礼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坐在堂上一语不发。事qíng到了这份上,丧事还办不办?孟瑶作主,使人拍开东次间的门,把贺济义两口子从chuáng上拖了起来。

  贺济义斜披着衣裳,拖拉着鞋,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走了出来,嘟囔道:“正做梦呢,谁找我?”

  贺济礼重重一拍小几,将个茶盏震了老高,怒道:“老太太的尸首不见了,你还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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