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_阿昧【完结】(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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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知梅回到孟瑶住处,孟瑶仍呆呆地坐在窗前看那几竿竹子,知梅暗叹一口气,上前轻声唤道:“大少夫人。”

  “回来了?”孟瑶无jīng打采地问了一句。

  知梅上前几步,贴着她的腿双膝跪下,泣道:“奴婢该死,擅自去找了陆娘子。”

  孟瑶心内一震,知梅去找陆娘子,虽说是擅自外出,可并非甚么大事,此番她却哭着请罪,必是与傻姑娘那事儿有关。孟瑶稳了稳神,叫知梅起来,苦笑着道:“有事就说罢。”

  知梅站起身来,小声将傻姑娘承认怀了贺济礼孩子的事讲了。

  孟瑶眼皮一跳:“当真?”

  知梅点了点头,道:“陆娘子让大少夫人把傻姑娘接回去,说她毕竟是贺家的通房,把孩子生在店里不大好……”

  “我知道了。”孟瑶打断她的话,疲惫地摆了摆手。

  “大少夫人……”知梅没来由地心内一惊,唤道。

  孟瑶的脸色,已恢复了平静,道:“哪有通房有孕,却叫别个来传话的,哪家哪户都没这个规矩。她自己不说,我就当不晓得,若孩子生在了外头……哼……”

  “那就是野种。”知梅接道,忽而又是一惊:“大少夫人,若真让人知道她生了孽子,传出去可是一桩丑闻,大少爷他的前程怎办?”

  孟瑶面色如霜,冷声道:“他不顾我的感受在前,我又何必顾及着他,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过各的罢了。”

  知梅大惊:“大少夫人,夫妻缘分乃是千年修得,万不可讲这样的话。”

  孟瑶瞪了她一眼,没作声,只拨弄茶盏盖子,过了一会儿,恨道:“她若一察觉有孕就来禀报我,我就算心里不好受,也自会善待于她,可她这样躲躲藏藏,倒叫人觉得我小肚jī肠,容不下人——既是让我背了黑窝,我又何苦来做好人。她自己种下的苦果,就让她自己尝去罢。”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方对证

  风起,chuī过窗外的绿竹,发出沙沙的声响,间或有几片枯huáng的,飘过窗棂,孟瑶抓住一片,放在掌心里细细看着,最终将其撕作了碎片。

  主仆俩一坐一站,沉默良久,突然门外传来重而匆忙的脚步声,知梅正要出声斥责是谁这般地没规矩,一转身却见贺济礼迈过门槛,朝里面走来。她连忙福身唤了声大少爷,退至一旁。

  贺济礼几步走进屋里,挥手道:“都给我下去。”

  知梅看了孟瑶一眼,见她没出声,便退了出去,帮他们把门关好。

  “那孩子不是我的。”贺济礼大步走到孟瑶面前,还没站稳便急冲冲地道。

  “哦?”孟瑶没有看他,用的是不相信的升调。

  贺济礼道:“事qíng孟里都告诉我了,此事纯属子虚乌有,我绝没碰过傻姑娘,就连见她都只寥寥数面,而且每次你都在场。”

  孟瑶凝视窗外绿竹,没有作声。

  贺济礼急了,伸出右手指天,发誓赌咒道:“若我骗你,天打五雷轰。”

  孟瑶神qíng似有松动,但嘴上说的却是:“我从来不信这些,就算你骗了我,也不会有雷来劈你。”

  贺济礼愈发急了,绕着房间转了两圈,停下问道:“我们夫妻一场,你就这般地不信我?”

  孟瑶缓缓回过身,道:“本来是信的,不然就直接问你去了,而不是回娘家自个儿生气。但二妮今日却让知梅传话与我,称傻姑娘自己承认肚里的孩子是你的,你叫我如何不信?”

  贺济礼急道:“你不能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她既污蔑我,就叫她来对证,我是人正不怕影子斜。”

  “叫谁?二妮?傻姑娘?”孟瑶本是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此事,任傻姑娘在外自生自灭,但贺济礼既如此信誓旦旦,就由不得她不信一点半点。

  “都找来,三方对证,看她还有甚么话好说。”贺济礼毫不犹豫地道。

  “好。”孟瑶站起身来,准备去向孟里辞别。贺济礼却道:“他才去我们家,此时恐怕还在回家的路上呢,我是骑马先到的。”果然遣小丫头去一问,孟里不在家中,孟瑶只得吩咐知梅同孟家的丫鬟讲一声,让她们转告孟里,她先回家一趟。

  贺济礼听孟瑶这意思,是还要回娘家来,便悄悄地嘱咐知梅,把孟瑶带来的行李打包一并带走,又亲自去奶娘处抱了小囡囡来。知梅巴不得他们夫妻俩和好,自是应允,收拾起包袱,悄悄儿地塞到了奶娘所坐的轿子上。

  夫妻俩一个坐轿,一个骑马,一同回家,才走到半道上,贺济礼就迫不及待地吩咐一名婆子,让她去二妮店中,将二妮和傻姑娘都叫过来。婆子瞧得见他神色不虞,脚下不停地去了,等他们夫妻俩踏进家门时,正好二妮和傻姑娘也到了。

  几人分宾主坐下,傻姑娘站在当中,小丫头奉过茶后,知梅便带着厅中下人退了出去。

  这架势,一看就不是要顺顺当当把傻姑娘接回来的样子,二妮看了看孟瑶,又看了看贺济礼,开口道:“大表哥,大表嫂,你们这是……”

  贺济礼面上冷若冰霜,一丝表qíng也无,道:“我虽是个男子,也自有几分名誉,容不得人来诋毁。二妮,既然消息是从你嘴里传出来的,你就先给我们讲个明白,傻姑娘肚里的孩子,究竟是哪个的?”

  二妮一听这话,急道:“大表哥以为我是在扯谎?我可是问过傻姑娘的,不是随口乱说。”她走到傻姑娘身旁,将她推了推,催道:“你倒是说话呀。”

  傻姑娘双膝一跪,道:“我怀的是大少爷的孩子。”

  二妮闻言,似松了口气,退至一旁坐下,道:“你们瞧,你们瞧,我没说谎罢?”

  孟瑶斜眼瞥一瞥贺济礼,轻哼一声。

  贺济礼双目似要喷出火来,质问傻姑娘道:“若真是我的,怎会不把你接回来,也不告诉大少夫人?分明是你怀了别个的种,栽赃嫁祸于我。”

  傻姑娘脸上的表qíng十分淡然,语气亦十分平静,道:“大少爷为甚么要瞒着,我怎么知道,我只晓得是你不让我说出来的。”

  “好,好,好。”贺济礼气急反笑,连道三个好字,朝外唤人,要找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来行家法,看傻姑娘重刑之下还敢不敢扯谎。

  “万万不可。”孟瑶同二妮齐齐出声阻拦。

  孟瑶道:“她肚子都大了,要是打出个三长两短来,事qíng就更说不清楚了。”

  二妮道:“大表哥,傻姑娘在我店里行为举止如何,我都看在眼里,你要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种,我头一个不信。”

  贺济礼听孟瑶这语气,还是有几分信他的,心下稍慰,但见二妮如此信誓旦旦地坚称傻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又忍不住火冒三丈,冲着她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二妮唬了一跳,匆忙起身,真出去了。

  孟瑶去拉她,没有拉住,嗔怪贺济礼道:“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你怪到二妮头上作甚么,她来告诉我,也是好意。”

  贺济礼拿起茶盏yù摔,又有些舍不得,只好重重顿到小几上,怒道:“她是好心还是歹意,我分不清楚,只晓得她同傻姑娘一样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三个人,两样说法,照说两票对一票,孟瑶该信二妮和傻姑娘,但她见贺济礼气愤的模样,实在不似作伪,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想了想,试探道:“若真放任傻姑娘在外头生下孩子,只怕于你德行有碍,不如先把她接回来再说。”

  谁知贺济礼不但死活不肯,甚至还有责怪孟瑶的意思,道:“连你也不信我?她怀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儿,我为何要把她接回来?难道要我替别人养孩子?”他越说越生气,最后竟一甩袖子,出门去了。

  知梅就守在门口,见状走了进来,满脸担忧地问孟瑶道:“大少夫人,怎办?”

  孟瑶的表qíng十分放松,微笑道:“随他去罢。”

  知梅不知这个他或她,是指贺济礼,还是指傻姑娘,待要追问一句,忽地又明白了,低声一应,帮孟瑶添过茶水后,退至一旁。

  因着孟瑶这句话,这件关乎子嗣大计的事,竟就此揭了过去,贺济礼照常教书,闲暇时想法设法瞒着州学做些小生意;而傻姑娘更是奇怪,回到二妮店中后不哭不闹,更不上贺府要求搬回来,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会把孩子生在外头似的。

  孟瑶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索xing装了个全糊涂。这日阳光明媚,秋高气慡,她见天气甚好,遂命知梅将园子里新开的jú花采了一篮子,带去拜访魏姑娘。她坐着轿子到达魏姑娘街边的小宅时,正逢魏姑娘在后院发脾气,所有的丫头婆子噤声站了一地。

  因所有的人都垂着头,无人瞧见孟瑶,孟瑶便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只听见里头传来魏姑娘气愤抱怨的声音,讲得大抵是不满孟府又派嬷嬷来教导她礼仪。过了一会儿,屋内渐渐安静下来,陆续有丫头婆子朝外走,一丫头瞧见孟瑶,“嗨呀”一声,掀帘朝内禀道:“小姐,贺府大少夫人来了。”

  魏姑娘亲自迎了出来,向孟瑶行礼,不好意思地笑道:“瞧我这家治的,竟连来了客人都不晓得。”

  孟瑶回了一礼,笑道:“我是才来。”

  魏姑娘执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厅内,分宾主坐下,小丫头端上茶来。孟瑶自知梅手里接过花篮,笑道:“闲来无事,又见园中新开了几样jú花,便采了几朵来送你,留着cha瓶顽罢。”

  魏姑娘笑道:“属你们南边的人最爱个花儿啊朵的,我也学起来。”她身旁的小丫头接过孟瑶手里的花篮,捧到魏姑娘跟前请她瞧,魏姑娘闻了一回,大赞香气扑鼻,当即让人取来花瓶,灌上清水cha了起来。

  魏姑娘看着小丫头cha了会子jú花,突然叹道:“大少夫人,你这样一个细心体贴人,怎么却有个爱qiáng人所难的娘家?”

  孟瑶此来,正是要与她讲一讲这事儿,没想到她却自己先提起,遂问道:“此话怎讲?”

  魏姑娘命人拿出一本已撕作两半的书,忿忿地道:“你看,上回你母亲温夫人从西京派了嬷嬷来,被我轰了出去,结果这回又使人送了这劳什子来,究竟甚么意思?她以前告诉我,最喜爱我的无拘无束,不拘泥于繁文缛节,而今却怎地又叫我学起这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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