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_阿昧【完结】(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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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休沐,孟里带着魏姑娘回乡,两口子分别在孟瑶面前抱怨不已,孟里嫌魏姑娘为人太过qiáng硬,不知圆滑处世;而魏姑娘则后悔嫁入官宦人家,过得十分辛苦。

  孟瑶含笑与孟里道:“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你喜爱魏姑娘的倔qiáng和硬脾气,才肯娶了她,如今却又嫌了。”又同魏姑娘道:“既嫁得心仪之人,就该抱有为他牺牲,为他受委屈的心,怎么才经历这点子事,就后起悔来?你可不像那等遇难就退的人。”

  她自己心里有苦事,就没心思过多地开解他们,但难得孟里两口子都听明白了,回去之后,一个戒了急躁,耐心指点教导;一个收敛了脾气,处处三思而后言,虽然小日子仍有磕磕碰碰,但到底也好多了。

  chūn天里,贺济礼碍着州学教授的身份,生意做得愈发艰难了,家中收益陡降,他焦急万分,遂与孟瑶商议,想要寻个出路。孟瑶却是胸有成竹,道:“当初分家时,我只要后面的园子,就是因为想到了今日。虽说你现在不能做生意,但把园子租出去,却算不得买卖,收得的租金,再加上你每月的薪俸,应是足够供全家人开支。咱们家又还有些积蓄,全拿出去置办个小庄,年底过年的钱,也就有了。”

  大户人家,都以出租自家房子为耻,但贺济礼生于乡间,受过穷苦,却无此种想法,听了孟瑶的建议,深以为然,马上唤了人来,抓紧时间封了通往后园子的门,并把园中四个小院相互隔断,托牙侩代为出租。

  因这四个小院面积不大,所以租金不算贵,很快就全租了出去,大大缓解了家里的经济压力;而孟瑶又在不远处的城郊买下了一座庄子,天天有新鲜菜蔬送来,年底还有粮食收。这让贺济礼紧皱了好些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如今的日子,虽说比不得先前富裕,但却比以前更踏实,更有盼头——家里有了田庄;每月还多了固定收益;更为重要的是,再过上两年,贺济礼就能踏上仕途为官,这能提升贺家门第不说,更能了却他多年的心愿。

  对于孟瑶来说,最为惬意的事,莫过于二房迁居乡下,从此离得远,再无烦心事打扰,而贺老太太至今没有下落,虽然贺济礼日日为此忧心,但孟瑶却是落了个快活。

  眼见得知梅也大了,孟瑶问过她的意思后,作主把她嫁给了林森,并提升林森为管事,知梅因此成了管事娘子,仍在孟瑶跟前服侍。

  chūn末时,李氏得了个儿子,贺济义亲自来报喜,贺济礼留他吃了个大醉,才放他回去。孟瑶心中哀愁更盛,不知贺济礼是因为又当大伯而高兴,还是思及自身至今无子而借酒消愁。

  炎热的夏季转眼到来,贺府没了后园子乘凉,贺济礼很是自责,认为是自己无能,才让孟瑶受这个罪。但孟瑶却不以为意,笑吟吟地出主意道:“咱们如今有庄子,岂不比后园子更凉快?”

  贺济礼只在小时候租种过别人家的田地,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当上一庄之主,闻言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豪感,当即命人套车,带了孟瑶和小囡囡,到庄子里纳凉去了。

  他们到了庄子,见了那绿油油的菜地,整整齐齐的稻苗,直觉得神清气慡,暑气顿消。小囡囡还没到过乡下,更是欢喜得紧,跟几个庄户的孩子顽得不亦乐乎。

  他们在庄上住了两三日,家里来人,称贺济义请他们去乡下吃满月酒。此时贺济礼假期将过,本打算只送贺礼去的,但报信之人却道:“听说贺老太太回来了,二少爷请大少爷务必要过去一趟呢。”

  贺济礼虽说怨着贺老太太,但到底是亲娘,哪有不想念的,闻言马上回城,到州学续了假。孟瑶带着小囡囡,落后他一步坐轿子回城,无jīng打采地准备贺礼。贺济礼看在眼里,还当她是因为贺老太太回来才不高兴,遂劝了她几句“百事孝为先”,又道:“横竖她还是跟着济义一家过活,闹也闹不到你跟前,你愁甚么。”

  孟瑶心中苦闷,又岂是因为这个,但她不愿贺济礼知晓,只仰头勉qiáng一笑,掩了过去。

  备好贺礼,满月酒的日子也到了,贺济礼命人套了两辆车,自己和孟瑶带着小囡囡坐一辆,跟去的奶娘丫头婆子坐一辆,另有几名小厮骑马护卫,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朝乡下去。

  他们到时,贺济义家门口已坐满了客人,贺济义穿着新衣,正笑容满面地穿梭在各张桌子间,他听到马匹嘶鸣,抬头看见贺济礼一家,不禁一愣,自言自语道:“不是说他们穷到出租房子了么,怎地还这样大的排场,难道外头是谬传?”

  第一百九十九章 表明心意

  贺济礼夫妻下了马车,后面跟着抱孩子的奶娘及仆从几人,朝桌席这边来。贺济义不及细想,赶忙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与贺济礼夫妻抱拳作揖,将他们引入酒席。

  乡下人没那么多规矩,男男女女都坐在一处,又因屋子窄小,席面全摆在屋外,贺济礼夫妻跟着贺济义,到门前的那桌坐下,命人将贺礼送上。在座这些亲戚乡邻,独他们的礼盒最多,包装得最为jīng美,待贺济义朝那堂屋上一放,立时把别的盒子都比下去了。

  席上族中一嫂子,朝堂屋里看了几眼,以羡慕的口吻向旁边坐的一老妇道:“看来看去,还是你家大儿最有钱,不愧是州学里的教授。”

  那老妇拍了拍身上已绽了线,露出棉花的袄子,撇嘴道:“有钱是有钱,只是不认我这娘。”

  贺济礼和孟瑶闻言一惊,朝那老妇看去,只见她虽说瘦得不成人形,人也仿佛老了好几岁,但果真是贺老太太无疑。两人急忙起身,走到她跟前,跪下磕头,齐齐唤了声娘。

  贺老太太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犹自说着“不认娘”之类的话,旁边的人就看不下去了,纷纷道:“你家大儿大儿媳,见了你的面就磕头,这还叫不认娘?”

  贺老太太被噎住,这才叫他们起来,但仍不许他们回座,只命他们站着听教训。贺济礼十分地不耐烦,故意道:“娘,那天我们还以为诈了尸,可唬得不行,我媳妇更是吓得病了一场,到如今还不见大好呢。”

  贺老太太脸上一红,喃喃地讲不出话来,贺济礼趁机就拉了孟瑶回座位坐下了。

  少臾,酒菜上来,贺老太太夹了一块ròu,看着叹气:“可怜我那小儿子,在牢里关了好几个月,只怕连ròu星子都没见着。”

  贺济礼咳了一声,朝两边看看,小声道:“娘,这是丢脸的事,你怎么拿到济义的好日子上来讲?”

  贺老太太的话又一次被堵住,满心的不高兴,道:“不说济义,那就来说说你们,我本以为傻姑娘有了身孕,能给我添个大胖孙子,没曾想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傻姑娘的事,因为事关脸面,贺济礼瞒得极严,连家中下人也不仅得知,此时他见贺老太太居然知道,还以为街头都传遍了,不禁大惊,离席扯了她到一旁无人处,问道:“娘,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老太太犹自气愤,道:“我这些日子就住在二妮那儿,有甚么是我不知道的。”

  贺济礼前后一想,忽然明白过来,磨着牙道:“我说当时二妮仅凭傻姑娘一面之词,怎么就一口咬定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种,敢qíng是你从中撺掇的?”

  贺老太太一副不服气的表qíng,瞪着他道:“我只是一心盼个孙儿,怎么就叫撺掇了?”

  贺济礼同她讲不通道理,只得压低了声音再三嘱咐:“此事丢脸,切莫到处乱讲,你儿子我还要做人咧。”

  贺老太太却没有立时应承,只道:“今儿有一桩事,你若是依了我,咱们就甚么都好说。”

  贺济礼听了这话,一时气结,难道他的脸面,不就是贺老太太的脸面?她居然还同他讲起条件来了。

  “甚么事,赶紧说。”贺济礼咬牙忍了一忍,问道。

  “来来来,我当着大伙儿的面跟你说。”贺老太太见贺济礼并未断然拒绝,心qíng大好,拉着他的袖子,将他带到席前。她清了清嗓子,道:“各位乡亲,今儿是我家济义的好日子,我老婆子趁这机会,准备把他家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大孙子,过继给我大儿子济礼,请各位给我们作个见证……”

  贺济礼乍听此言,脸色大变,席上坐着的孟瑶,也是一脸震惊。

  “娘,过继这样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先和我商量商量?”贺济礼来不及去生气,扯住贺老太太,问道。

  贺老太太朝左边第一张桌子指了指,道:“族长都同意了,还有甚么好商量的?你膝下无子,你兄弟却有了两个儿子,过继一个给你,是应当的。你放心,济义心肠好,对此并无异议,我早与他讲好了。”

  敢qíng还是贺济义发善心,怜悯于他,贺济礼紧抿着嘴,面色铁青,自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不同意。”

  席间那族中嫂子奇道:“这是大好的事,济礼怎么不同意?”

  贺济礼冷着脸道:“我和我媳妇都还年轻,焉知以后就没儿子?为何要早早地过继一个?”

  那嫂子笑道:“过继是过继,自个儿生是自个儿生,又不是过继了儿子,就不许你自己生了,说不准这过继一个,能让你子息旺盛呢。”

  贺老太太连连点头道:“正是这个理。”

  贺济礼四面一望,寻着贺济义的所在,冷笑道:“是济义穷到没钱养活儿子,所以要塞给我一个?”

  “这叫甚么话。”贺老太太也冷下脸来。

  贺济礼哼了一声,重回孟瑶身旁坐了,道:“这事儿我不同意,不用再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贺老太太好容易说动族长,岂肯罢休,不依不饶道。

  她声音极大,桌席间又离得近,登时所有的人都朝这边望来。贺济礼正要拍桌子发脾气,孟瑶连忙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贺济礼会过意来,此时乡邻都在这里,人多嘴杂,他若一味与贺老太太顶嘴,这不孝的帽子,可就戴定了,不但影响名声,更影响年底的德行考评。他想到这层,只得将气恼qiáng行忍了下来,假意敷衍贺老太太道:“过继是大事,岂能嘴上说说就定下来,还是等酒席散了,咱们邀了族长和族中长辈,进屋慢慢谈。”

  贺老太太仍犹豫,贺济义端着酒杯过来打了打圆场,方才同意了。

  贺济礼暂时松了口气,打定主意待会儿不论是吵是闹,也不能让贺老太太得逞。孟瑶见他意志坚定,心内甜蜜,倒是没他那么紧张,从桌下悄悄伸手去,握了握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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