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太打了个呵欠道:“乏了,你们也去睡罢,明儿我还要教导齐姨娘,吩咐济义,忙着呢。”
孟瑶便同贺济礼退了出来,感叹道:”老太太行事这般不合规矩,将来的济义媳妇,可要吃亏了。”
贺济礼想到贺济义这一去,他能省下不少银子,心qíng十分的好,随口应道:“理他呢,吃不吃亏的,与咱们什么相gān。”
孟瑶扑哧笑道:“你也不管,我这是cao的哪门子心,罢了,去歇息。”
两口子回房歇息,第二日便开始替贺济义打点去扬州的行李,贺老太太则叫来齐佩之她跪着听了半日的训导,又亲自点了归田居的大丫头知茵和门上的小斯林森跟去扬州,忙碌了两日,色色都准备好了,只不见正主贺济义的身影,直到出发这天早上,了才一脸疲惫的现身。
大家都奇怪他的行踪,却无奈时间紧迫,来不及细问了,贺济礼派了辆大车,把行李和从人先送去了船上,又牵来两匹马,要亲自送贺济义去码头,贺济义却不肯,称:“我这么大个人,码头又不远,还能走丢不成,自个儿去就行了。”
贺济礼让他去扬州,就是想锻炼他一把闻言倒有些欣慰,便让人把另一匹马牵走了。贺老太太却放心不下,非要贺济礼送磅,贺济义却不耐烦道:“总说我依赖哥哥长不大,好容易我要成人了拦在头里。”
贺老太太嘀咕着:“我何时讲过这样的话,到底拧不过贺济义,让他独自一人骑马去了,不到半个时辰,码头上传来消息,称贺济义已然登船朝扬州去了,一家人这才放下心来。
贺济义一走归田居就空了下来,里头剩下的四个丫头,两个二等,两个三等,贺济礼嫌她们空守着个屋子làng费月钱,yù将她们调往别处,贺老太太却不许,称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有事做了。贺济礼听不懂这话,拿去问孟瑶,孟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却不肯告诉贺济礼,称就算知道了,也最好装糊涂,因为这不会是一件顺当事。贺济礼越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照着贺老太太的吩咐,先留下归田居的丫头们。
自从贺济义走后,贺老太太就有些茶饭不思,这日她又不想吃午饭,贺济礼两口子正在相劝,却见个小言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禀道:”老太太不好了,孟府的石夫人带着人打上门来了。”
贺老太太气道:“他家去年打了济义,我还没同他们算帐呢,今日这又是要来打谁?”说着就推贺济礼:“快去叫人,同他们打。”
这是要打群架?贺济礼皱了皱眉,问小言道:“怎么回事?石夫人一介女流,怎么抛头露面打上门?”
小言喘了口气道:“石夫人没露面,还坐在轿子里呢,她带了七八个家丁来,个个手里都持着家伙,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她却不肯说,称要见了老太太才肯讲。”
贺老太太叫道:“不见,叫人去同她打。”
贺济礼爱面子,嫌那许多持家伙的孟家人围在家门口不好看,劝道:“娘,还是先去见见石夫人,问清楚了再打不迟。”
孟瑶一面去扶贺老太太,一面道:“走,老太太,我陪您去,您这不去,她还以为您怕了她了。”
贺老太太点头道:“媳妇这话在理,不能让她逞了威风。”
贺济礼松了口气,嘱咐知梅小言好生跟着,送她们去了第二进院子厅里,他自己则先派了人出去打探,再坐到厢房等消息。
石夫人怒气冲冲地坐在厅上,见贺老太太进来,动也不动,开口就道:“你贺家二少爷做出的好事,今日非得给我孟家一个jiāo待。”
贺老太太不悦道:“我蛇胆济义都去扬州了他能做什么事?”
“真去扬州了?”石夫人噌地站了起来,急道:“去了几日了?”
贺老太太道:“去了有三天了。”
这几日顺风,三天的水路,只怕早走远了,石氏颓然跌坐,颤着嗓子道:“丫头们都下去。”
贺老太太气道:“这是我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石氏理直气壮道:“我有话说,不能叫外人听见。”
贺老太太仍旧不依,道:“有什么不能叫旁人听见的,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走。”
石氏此时有些心慌意乱,没心思与贺老太太继续争辩下去,便站起身来,凑近贺老太太,想跟她咬着耳朵说,贺老太太见她过来,却会错了意,以为她是要动粗,连忙自花瓶子里抓过一根jī毛掸子,照着石氏身上就打,石氏吃了一惊慌忙躲闪,跟来的两个丫头又扑上来相救,登时几人厮打到一起。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孟瑶身子重,躲闪不及,不知被哪个丫头绊了一下,竟朝地上跌去。
第九十九章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慌忙去救,却没拉住她,一起摔倒了地上,孟瑶的脸色刷地就白了,捂着肚子直叫痛,吓得贺老太太忙丢了jī毛掸子来扶她,又催着小言去唤产婆。
贺济礼问询冲进来,气得差点杀人,他一把抱起孟瑶朝第三进院子里冲,一面跑,一面叫人:“把石夫人几人给我关起来,若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就拿她们偿命。”
还好孟瑶本就临产在即,产房都是早已准备好的,贺济礼踹开产房门,将她放到产chuáng上,握住她的手道:“忍着些,产婆就住在后街,马上就来了。”
孟瑶疼得头冒冷汗,口中犹自后悔:“不该逞能陪老太太去见大伯母的。”
贺济礼恨得直咬牙,道:“你哪里晓得她们就不顾身份打起来,都是她们的错,与你没得相gān。”说着,又安慰她道:“我本来就要生了,只提前了几天而已,不打紧的,两名产婆又都是有经验的,一定会顺顺当当。”
一陈疼痛袭来,孟瑶顾不得再接话,紧抓住贺济礼的手,双脚jiāo错使劲蹬着,满脸痛苦表qíng,看得贺济礼心疼不已。
不一会,儿产婆赶到,把贺济礼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高声叫人去烧热水,贺老太太在外早已担惊受怕了一时,见贺济礼出来,拉住他连声问道:“不要紧罢?媳妇不要紧罢?”
贺济礼正在气头上,摔开袖子道:“产婆才来,我怎么知道要不要紧?娘若真担心媳妇,就不该在她面前耍棍动棒,害她跌倒动了胎气。”
贺老太在谄媚得直冒泪花,哭道:“我哪里得石夫人要动手,我是为了自保才拿了jī毛掸子朝她身上招呼。”
贺济礼罕儿没心qíng同她深究这些,扭头唤小言道:“扶老太太去歇息。”
贺老太太忙道:“我不累,我就守在这时在,等媳妇生了我再走。”
贺济礼此时见了她就心烦,又不好qiáng行赶她走,只得转了个身,蹲到产房后窗底下去了。
这里离产房更近,里头孟瑶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可闻,贺济礼听着听着,觉得自己身上都疼了起来,恨不得冲进去替她受着,半个时辰后,惨叫声渐渐低下来,产婆们的窃窃私语,自后窗传了出来,贺济礼竖起耳朵一听,她们说的竟是:“qíng况吵太好,要不要去告诉老太太一声?”
贺济礼一听就慌了,隔着窗子问道:“怎么回事?”
产婆们听见他的声音,在内吓了一跳,抬头见后窗并未被推开,才放下心来,回话道:“大少爷,你是男人不晓得,我们同老太太说去。”说着,只听见吱呀一声,有人推门出去了。
贺济礼急得直冒汗,跺了跺脚朝院子里冲去,他到时,一名产婆满手是血,正站在产房门口向贺老太太禀明qíng况许是跌了跤,伤了元气,不大好哩……“
贺老太太一听,脸色都白了,慌忙道:”快,快送参汤进去。”
产婆急道:“来不及了,老太太快说是保大人保有孩子罢。”
贺老太太听了这话,牙关一咬,眼一翻,竟直挺挺朝后倒去,晕倒了。贺济礼也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被产婆抓着使劲摇晃了几下才回过神来,产婆掐着他,急问:“老太太不中用,大少爷你快拿个主意罢,再迟大人孩子两个都保不住了。”
贺济礼正要回话,刚苏醒的贺老太太却从屋里冲出来,叫道:“他晓得什么,我来同你说。”
还没等贺老太太冲到产婆面前,贺济礼已经开了口,斩钉截铁地道:“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产婆点了点头,匆忙重回产房去,贺老太太正好这时冲到跟前,一个没刹住脚,撞到贺济礼身上,贺济礼推开他,jiāo给小言扶着问道:“娘,你刚才想说什么?”
贺老太太看了看对面的产房,道:“我和你想的一样,保大人,保大人。”
加济礼见她脸上神色不是十分qíng愿,不禁有些寒心,道:“娘,我媳妇自进贺家门,可是循规蹈矩,并未做过什么不得体的事qíng来。”
贺老太太似被说中心思,有些心虚,忙解释道:“我是怕,怕媳妇出来怪我……毕竟是我同石夫人gān架,才让她成了这样。”
贺济礼气急败坏,吼道:“你就不怕我媳妇有个三长两短,孟家来要人?”
看来孟瑶不论生死,贺老太太都脱不了gān系,她心里不急,哭出声来:“我……我……我先去死了。”
说着就朝厢房里奔,口称要找条绳子上吊去。
贺济礼心疼贺头疼,没心qíng去理会贺老太太的闹腾,只叫小言跟了过去,自己则回到产房后窗前,竖耳听里头的动静,又过了关刻钟,他正心急,忽听见里头啪啪两声,接着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传出,伴着产婆们的欢呼声:“生了,生了。”
贺济礼心一松,正yù抬腿朝房门走,突然又想起产婆说过,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刚才他听见了孩子的哭声,说明孩子是活的,那不是意味着,意味着——
贺济礼不敢再朝下想,忍着泪冲到产房前,一脚踹开房门,冲产婆们吼道:“不是让你们保大人的?”
两名产婆皆一愣,随即笑起来,朝产chuáng上的孟瑶一指,道:“少夫人虽然jīng疲力竭昏睡了过去,不过qíng形不定期好,没得大碍,少爷若不放心请个郎中来瞧瞧也得。”
贺济礼听言,一阵风似的冲到产chuáng边,果然瞧见孟瑶虽沉沉睡着,呼吸却还平稳,一颗心这才放下来,随即又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吩咐知梅道:“去甄家医院请甄如是发郎中来给少夫人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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