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人家_杀猪刀的温柔【完结】(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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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奴这就与您和小公子说。”左大夫也是有些欣然地看着这个小国公爷。

  还好家里有担事的,哪怕小,只要他能担事,群龙有首就好。

  初三这天,雪还是在下着。

  国公夫人一直没醒,气若游丝。

  药堂的大夫人守在她的chuáng前也是束手无策,中途有好几次,不是夫人的气息看似要断了,就是她肚中的孩子一点的动静也是听不到。

  “你作啥子不醒呢?”初三的中午,乖乖自己吃完饭的小金珠站到安置母前的榻前,与她悄声道,“我藏了好吃的给你呢,你醒来我都给你吃嘛,你醒行不行?”

  没人回答她的话。

  小金珠轻轻地像个小大人一般地叹了口气,拿小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我不跟你要阿父了,你醒吧。”

  她都不要阿父只要她了,她可以醒来了的嘛。

  可惜,小金珠许了许多的诺,放弃了她所有心爱的东西,她躺在榻上的母亲还是没有动。

  站在门边静静听着孙女儿跟母亲说话的齐容氏一动都不动,等到小金珠说得差不多了,她进来牵了她的手。

  “我再说会喽。”小金珠不想走。

  “让她睡会,睡饱了就醒了。”齐容氏淡淡地道。

  “好嘛……”小金珠看着地上淡淡地道,说话时,她跨出了门,眼泪滴在了青黑的地砖上,漾开了一片水花。

  偏厅的暖阁里,齐望在练着字,看到他们进来,叫了声“祖母”“姐姐”,又低头继续练着他的字。

  小国公爷这时候正拿着祖母,母亲的帐本和礼单子在瞄,他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但终归是不会算帐,有些恼火地咬着嘴正在想要怎么解决。

  这时候有人来报,说去容家和属臣家的几个下人都回来了。

  “谷家怎么说?”齐容氏叫了他们进了另一间偏厅,先问了去容家的下人。

  齐璞也跟着祖母过来了,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后面。

  “一家子都病了,二老夫人说,谷夫人这次病得蹊跷,不像是自己没的……”下人回道,又迟疑了一下道,“按您的吩咐,小的没跟二老夫人说夫人出事之事,只是,二老夫人好像也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她说让您多加注意点,怕府里的内jian可能没清除gān净。”

  齐容氏点点头,淡道,“先瞒着罢,你等会也还是过去跟着二老夫人,让护卫们看紧点,莫让她出什么事,你嘴也还是把着,千万莫跟她提夫人出事之事。”

  一提,人就得回了。

  可谷家那么大烂摊子,没个人撑着怎么成?

  怎么说他们也得为儿媳的娘家尽点力。

  而儿媳现在有她守着就好。

  “是,小的知道了。”

  “你们怎么说?”齐容氏问向了去属臣家的那几个下人。

  “回老夫人……”年数最大的那个下人沉了沉,往前一步躬身禀道,“卫家报,卫家嫡长子失踪,扈家报,扈家大夫人与长子皆被刺,扈家大夫人中刀,长子无事,楚家报,楚家一女误食其兄甜羹,已亡,另,小的们还听说,右相秦大人之妻在昨日已亡,当场一剑毙命,是她女儿身边的教养姑姑下的手。”

  他说罢,整个小偏厅鸦雀无声,静得连针落到地上都清晰可闻。

  北风在外头呼呼地刮着,大雪继续纷飞。

  齐容氏把孙儿拉到了怀里,摸了摸他的头,闭了闭眼。

  这种大灭朝廷的惨事啊,不用多想也就知道是反贼们谋划多时的了。

  多可怕,连他们齐国公府都没探到一点风声。

  齐君昀是初四回的府,他的衣袍上还沾着皇帝斩杀三王家中所有老少妇孺时沾的血,他带着护卫们从厚厚的白雪中跋涉回家,国公街的雪也堆得把国公府的大门掩了半尺了。

  “开门,开门!”齐大哆嗦着紫黑的手大力地拍着铜门,“国公爷回来了,快快开门。”

  门后的护卫一个激灵,在雪地里跑了几步失足跌了个狗趴屎,又慌忙从雪地里爬了起来,惊慌地往门边跑去。

  “哪边的人?”

  “开门!”

  “哪边的人?”国公爷的护卫不改口气。

  “东边的。”齐君昀淡淡地开了口。

  “作甚去?”

  “山上采chūn花。”

  “拿来作甚?”

  齐大领悟了起来,这次不等主子说了,他沉声回了一句,“酿花酒。”

  “什么花?”

  “甜桂花。”

  “主子……”门突然被大力打开,护卫看到面前再熟悉不过的国公爷,一下子就扑到了雪地里,磕碎了他头沾着的雪地,雪花四溅,“您总算回来了。”

  “老夫人,夫人她们可好?”齐君昀“嗯”了一声,道了个“起”字,迈步往府里走去。

  “主子,用这个,这个是雪橇,是,是,您坐上去吧……”护卫不敢说这雪撬是夫人出的主意临时做的,他怕提起人来。

  “用狗?”齐大回头看他的人已经把门栓好,朝那两只狗拉的的雪橇道,“能行?”

  “好使得很,大管事。”

  “老夫人和夫人如何了?”齐君昀眼睛从那雪橇上掠过,看向守门的护卫。

  他记得这个护卫先前不是守门的,见他低头不语,“彭祥在哪?内府?”

  “是,主子。”他们彭头是还在内府守着,他和另几个人是临时被调到门边来守大门的。

  “回答先前的。”

  “是,是,主子……”护卫硬着头皮,把夫人有事说了,说完,见周边静得可怕,护卫跪下颤抖着嘴皮子说道,“卫,扈,楚,查等属臣家也出事了,右相秦大人之妻也死了,主子,并不是我们一家出了事。”

  齐君昀淡淡地道,“是吗?”

  这还真是,他们这君为国为君尽忠的,一个好下场的都没有。

  齐君昀进青阳院的时候,青阳院静悄悄的,先一步得了信的齐容氏站在廊下,等着归来的儿。

  齐容氏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近了的他,看到他在廊下朝她跪下,她眼眶一热,默默地看着一身污衣的儿子缓缓地站了起来,抬脚上了阶台。

  “雪下得太大了……”齐君昀上了台阶,站在母亲身边淡道。

  雪下得太大,台阶上的雪也厚了。

  “您若是出门要小心点,别摔着了。”齐君昀抬手拭了拭她肩上沾着的雪花,淡道。

  说罢,又转过话问起了妻儿,“慧慧璞儿他们如何了?”

  “都在里头。”齐容氏闭上眼,任由眼睛里的那眶热泪流下,转过身与他一起往主屋走,淡道,“都睡着了。”

  齐君昀进去暖阁,一进去,就看到了炕上睡着的妻子,还有挤在炕角的一个大包裹。

  他上前看了看炕角,见儿女们挤在一个被窝里相互抱着,脸蛋睡得红扑扑的,他勾了勾嘴角,把搭在他们身上的羊毛毯拢高了些,就走到了她身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挥退了下人,朝母亲道,“您也过来坐罢,跟孩子说说话。”

  “诶。”

  “大夫怎么说?”齐君昀淡问,把手碰上了她的脸。

  她的脸有点冷。

  齐君昀他想自己这一路在外头冻久了,久得手都僵了,方才觉得她的脸是冷的,他朝嘴里合了口气,搓了搓手,搓久了觉得有丝热气,又去碰她的脸。

  “娘?”他转着头,问没有出声母亲。

  “说是过几天就好了。”齐容氏淡淡地道。

  “嗯……”齐君易碰上她依旧微凉的脸,在怔了一下后,他慢慢把手伸向了她的鼻间。

  久久,她的鼻孔都是凉的。

  他抬起眼,此时他那双黑得近乎透明的眼看上了妻子那白如薄纸的脸,尔后,他转过头,看向他的母亲,很是困惑地问,“小姑娘死了?”

  齐容氏没有出声,也没有表qíng,只是这时候,眼泪从她的眼角不停地往下滴落,一串接一串,一行复一行。

  ☆、第197章

  “死了?”齐君昀起了身,怕脏了她,把身上沾血的披风解下,低下头拿唇碰了碰她雪白的唇。

  随后他起了身,扶着边榻坐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唇是白的,但还是有着热气的,他碰得出来。

  人没死。

  齐君昀碰了碰手,低头看了看。

  他有好几天没碰水了,手极脏,但他现在也不想去洗,只想坐一会,好好地在有母亲有妻儿的地方坐一会。

  “她的嘴唇以前都是鲜红的……”齐君昀回头看了眼她,回头看向母亲,见她满脸的泪,也是一怔,随后,他从怀里抽出他家小姑娘为他绣的帕子,给母亲拭了脸,温和地道,“别哭,她会没事的。”

  说罢,他顿了顿,安慰母亲,也安慰自己,“真的会没事的,她舍不下这一切的,就是舍得我,也舍不得孩子,她弟弟们还都没回来。”

  齐君昀说罢,看着母亲不停掉着的眼泪,那混钝近乎麻木的心就像被打开了个缺口,他的心渐渐地,密密麻麻地疼痛了起来。

  他回头看着脸孔白得就像外面的雪一样的妻子,又喃喃了地道了一句,“她的本嘴是红的。”

  现在这样子,真是刺他的眼极了。

  “她……她……”齐容氏别过脸,眼泪擦了又擦,还是不断,她gān脆起了身,快步走出了门去。

  她想跟儿子说,儿媳妇是真的会没事的,可她看着儿子那看似淡定却执拗的神qíng,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真要是没了,他会受不了的。

  “阿父……”祖母走后,一直闭着眼睛的长孙公子悄悄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齐君昀偏头看向他,看了好一会,才看到他的儿子站在那个地方,就站在他妻子的脚旁边,他温和地翘了翘嘴角,站起身来去抱了他,不忘把他放在一旁的小披风裹到了他身上,把他抱了过来坐下。

  “我听齐封说,这几日是你在帮着祖母当家?”齐君昀把儿子的小脚也裹进披风里,低头看着那张肖似他的小脸淡道。

  “嗯。”

  “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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