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人家_杀猪刀的温柔【完结】(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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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给你上的药?”

  “府里的左大夫。”

  “嗯,你表姐夫说,他很有一手。”

  “是,所以我才捡回了条命。”其实剑上也是有毒的,谢慧齐这几天琢磨着她醒得晚不是失血过多,而是中毒了,只是国公府实在好药多,左让又是个行医了大半辈子经验极其丰富的大夫,在处理伤口上和解毒上都做得极好,她这才捡回了条命。

  就是不是在国公府,她这条命其实也是丢了。

  “我一直都不知道。”谷芝堇沉默了半会,握着表妹温暖湿润的玉手,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手,淡道。

  “你事多,我怕你忧心,我连二婶都瞒着,说起来,姐姐你是不知道,元宵二婶回来那天知道我受伤瞒了她的事,她在青阳院咆哮了一个下午,把小金珠和小馒头都吓哭了……”说到这,谢慧齐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跟表姐道,“姐姐你可别凶我了,我这几天耳边都还是二婶的声音。”

  谢慧齐一点也没夸张她二婶回府那天知道她受伤瞒了她的反应,二婶咆哮了一个下午不说,还拉着婆婆的袖子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她出去办事才几天,一家人就拿她当外人看了。

  那天二婶在府里哭得要死要活的那样子,活脱脱像了他们国公府已经不在了的老太君。

  而谢慧齐那天见二婶哭得跟老祖宗一个样,当下看得心里也是直打鼓,生怕自己老了,也是“近朱者赤”,不知不觉也会变成那样的老太太。

  “嗯,我不凶你。”谷芝堇长长地叹了口气,神qíng也是恍惚了一下。

  她跟她父亲其实早就猜出了表妹出事了,若不,按表妹的xing子和为人,哪怕再冰天雪地她也会过来,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来。

  只是,她不说,他们也就当不知道,父亲为此不想活也得努力活。

  小的都还在努力挣扎,老的既然还活着,怎么敢死。

  死了,是在添负担啊。

  谷芝堇想起她父亲跟她说的那句死了,就是在添负担,他不死,他不给儿女再添负担的话,这钝得木了的心又被划开了口子渗出了血,她紧握了手中表妹的手,努力平歇了一下心qíng,才低着头继续说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们是没什么能力照顾她了,以前她只能靠她自己,以后也只能如此了。

  “诶,姐姐,我知道。”谢慧齐也是一脸的安然,虽说她是来吊唁的,但也不想一脸的哀凄。

  平静点,对谁都好。

  表姐看来也是再经不过什么哀恸了。

  好不容易好了点,就是假装,大家也都装得坚qiáng点。

  人死了,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小孩们还没长大,家还是得在。

  “我让余谷和余谦来见见你……”谷芝堇说着,就让下人去带大公子和小公子过来,又回头朝她道,“都长大不少了,跟你们家璞儿的奚儿合得来,大的小的都爱跟着璞儿的屁股走……”

  谢慧齐“诶”了一声,道,“那大的可没把家里的天掀翻吧?”

  谷芝堇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淡道,“那几天我病着,起不了chuáng,璞儿过来后,亲手给他舅外祖煎了药,喂了他喝,一连数几天都是守在他舅外祖身边没动。”

  遂,本来一脚都踏进阎王殿的父亲也还是活了过来,最终没抛下她,还有她那可怜的远在西凉,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何事的弟弟。

  “奚儿也是,”说到这,谷芝堇目光柔和地看向表妹,“小姑娘像你,小小年纪就知道照顾人了,还知道带着两个表兄按时用膳,祭拜外舅祖母,温习功课。”

  “诶,在家里都是定了时辰让她忙事的,她也就有那习惯了,什么时辰要做什么事,心里定了数,就什么都改不了。”谢慧齐忙道。

  “这挺好的。”谷芝堇听了点了点头,两家来往甚多,但到底是没长时间住在一块儿过,虽是耳闻过他们教子的用心,但真不知道他们家教儿女这么严厉。

  这习惯倒是好,她的那两个儿子因着全家人的补偿心理作祟,到底是放纵了些。

  “明早,璞儿他们就会随他们的祖母和二祖母一道来的……”谢慧齐见提起儿女,便说了她婆婆和二祖母明天也会来送一程的事。

  谷芝堇仅点了下头,就不再言语了。

  国公府在大雪封地的时候,老主母就带着人手过来帮忙了,一直忙到了她身子好了能接手才走,这种恩qíng,不是一言两语就说道清楚的。

  这恩qíng只能往后还了。

  谷芝堇在儿子们见过表姨之后就带着他们走了,谢慧齐也是累极,这时候国公府的下人也在厨房把她的药煎好了,她喝过药就睡了下去,等到再醒,天色已是黑了。

  她这一睡,竟是大半日,连家里的齐国公也是来了。

  齐君昀见到她醒,眼睛刚放到她脸上,还没张口,就见她朝他伸手,“哥哥,你快扶我起来。”

  齐君昀忍不住心口猛地一跳,简直是用跳的从她身边的桌那侧跳了起来,平时再英明从容不过的齐国公慌慌张张地走向了她。

  谢慧齐咬着牙站了起来,再次坚定了坚决不当残废的心——连上个恭桶都得让人扶。

  她一起来,就赶紧扯着嗓着叫小麦她们,听到丫鬟急急应了声后,她忍不住朝身边的人抱怨,“你一回来就把我身边的人往外轰,那我有事要她们做怎么办?”

  齐君昀没说话,看着她的身边人一窝蜂地跑了进来,半扶半抬地拥了她出去,他摸了摸鼻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妻子最近颇有点看他不顺眼。

  谢慧齐用过晚膳,就让她齐家哥哥带她去灵堂,眼见灵堂不远了,她就下了被抬着的躺椅,让他扶着她走,一路都没怎么让身边的人靠近。

  走了近十步,她朝他道,“看!”

  看,她确实是能走不少步了,比前几天多了好几步了。

  扶在她未受伤的腰间和背上的手坚实有力,穿得严实的谢慧齐这时候尽管一身的大汗,但身心格外的舒畅。

  绝大部份时候,谢慧齐是相信人定胜天的。

  “我以后走路的时候,你要陪在我身边,”谢慧齐不忘抓紧时间攻克她齐家哥哥的心病,“这样我才能走得远,你才不会错过我的进步。”

  她一身的汗,扶着她的齐国公也是一身的汗。

  他从未这么láng狈过,她艰难踏出的每一步踩的每一脚,都是踩在了他的心口,这时候他也是没有说话的力气了,见她嘴里还说着话,也是满嘴苦涩地摇了摇头。

  她太勇往无前,反倒是他难以承受了。

  这时候,他只能选择让她带着他往前走。

  谢慧齐被他扶着走到了灵堂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她好像还是有点逞qiáng了,身上疼得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但看到灵堂里苍老枯瘦的舅父后,谢慧齐身上的痛也就全都走了。

  谷展铧正在给妻子烧纸,看到她,满是皱纹的脸也是柔和了起来,“来了。”

  “是,舅父。”

  “来,给你舅母上柱香,舅父给你点香。”

  “诶,舅父,让国公爷帮我点罢。”

  “啊,啊,行,行,这样也好。”谷展铧挪开了身子,看着齐国公小心地把她放到了婆子手里,方才上前点香,他这里也慢慢地靠了过去,问大冬天里脸上还冒着热气的外甥女,“疼吗?”

  “有一点,一点点。”谢慧齐抬起手,掐着手指前端的那一点点指甲片跟他比划。

  “那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谷展铧安慰她。

  “是呢,我跟国公爷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挺怕我不好的,这些日子吓得他每晚都不敢好好睡觉,一晚上要起来看我个三五七趟的,可累心了。”谢慧齐跟舅父叨着她的那点子事。

  “放不了心的,这个放不了心……”可就是她说着,谷展铧也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直往灵牌后的棺材瞧。

  谢慧齐有些鼻酸。

  舅母的棺木本来是可以停在家里至少三个月的,当然停更久点也行,也许那个时候表弟就回来了呢?也许可以送舅母最后一程。

  可舅父还是选择了早早入土,仅为了舅母生前说过,她若是死了,她就先进谷家的坟地去等他,让他在阳间把剩下的日子好好过完再去找她。

  说来,这对老夫妻这么久的生死相伴,不离不弃,他们之间的qíng义,岂仅仅单止夫妻感qíng那么简单。

  可是,感qíng再浓,也总有人会先一步走。

  等齐国公带着谢慧齐上完香,谷展铧送了他们到灵堂门口。

  门口边上,谷展铧看着外甥女,抬起手拍了拍她,朝齐国公道,“你要好好珍惜她,在生前的时候就要对她好,莫要像我一样,到死最对不住的反倒是自己身边那个陪了你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枕边人。”

  要不然,等人没了,后悔会把人bī疯的。

  ☆、第201章

  二月初一,谢慧齐只送了舅母出了府,等送葬的队伍远了,她就被齐君昀带回了国公府。

  老国公夫人他们是下午回来的,回来后,对谷府的qíng况只字不提,谢慧齐也就一个字都没有问。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若伤心。

  定始二十五年的二月只出了几天太阳又是寒风瑟瑟,天气居然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寒上几分,冻得人连骨头都发疼。

  为了省炭,谢慧齐把国公府主院的地暖都停了,只烧了青阳院婆婆主屋处的暖厅,而鹤心院里,只烧了国公府的书房半处。

  富贵人家为了撑着脸面很少做得出这种事来,可谢慧齐这种后世来的人,面子也顾,但更顾里子。

  现在省着点,比以后没有到处去找要qiáng。

  物资匮乏的时候,有钱并不能使鬼推磨。

  二月一过,三月的chūn雨列是绵绵,温度一点也没有上升,而朝廷已经是接二连三地收到了各处的恶耗,截止到三月止,这一次大忻朝死亡了近七万人。

  不过,西北军传来的消息还是好的,这一次,驻守在西北一线的二十万大军死亡人数在五百左右。

  同时,敌国的qíng报也到达了忻京。

  姬英,蚊凶等国的死伤比大忻还要惨烈。

  而勇猛的忻军在大雪停下的不久就发动了对姬英的袭击,把姬英从被他们占领的州地赶了出去。

  忻军成功夺回了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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