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康夫妇很快就到了,两人一见都是行了大礼,谢慧齐赶紧让麦姑姑上前扶了傅夫人起来,又笑着对傅康道,“傅大人一路辛苦了罢?快快请起。”
“承蒙夫人挂记,不辛苦,”傅康也是个儒雅之人,起身后朝上方感激一笑,并不直视她,而是垂着目斜看着她的右方,恭敬道,“学生这次来主要是拜见国公爷的,国公爷不在,还望国公夫人允学生在前院等一会,学生见过国公爷再请离去。”
“傅大人哪的话,你且去前厅候着就是……”谢慧齐也不便留男客,见他一开口就提起,便点了头,“我家三公子在家,我这就让人传他去招待你。”
“夫人客气,多谢夫人。”傅康感激道。
“至于傅夫人,我与她许久不见,傅大人就留她与我说会子话罢。”谢慧齐转向傅夫人微笑道。
傅夫人姿色一般,便连身骨也只是寻常妇人的体态,但她气度在任何场合都是最为得体不过,这时候一听国公夫人的话,就福了福身,感激道,“夫人能留妾身说会子话,妾身再感激不过。”
“不必这么客气。”谢慧齐笑着点头。
等傅康一走,身边人打开了傅夫人拿来的盒子,谢慧齐一见是她家京城所开的点心店里的点心,不由又是笑了。
“有心了,来,坐我近点。”谢慧齐朝她招手。
“多谢夫人,多谢小姐。”傅夫人还朝笑看着她的齐奚也福了福身。
傅夫人这次来还真是给齐奚带来了两封她京中小姐妹的信,都是傅夫人主动上门去告知,让人写了带来的。
她还带来了现在京中的消息。
自江南官场动dàng,京中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后四面八方就来了各种人物,傅夫人还笑着道,“夫人听了许是会笑,一听咱们朝廷求贤若渴,有那乡野民间的村夫自诩满怀才华,牵了自家的牛一路赶到京城,说要跟皇上要个官当当,不给当就满地撒泼打滚,还在城门口闹了半个来月也没走……”
“有这等事?”齐奚微笑道。
“是的,小姐,”傅夫人恭敬但不失气度地低头应了声是,又笑道,“还有老头背着自家小孙子来说小孙儿是神童,让皇上给官当的呢。”
“这可是什么人都有了?”齐奚也是失笑。
“是呢,奇奇怪怪来的人很多,不过真有些才气能耐的也来了许多,”傅夫人笑道,“现在满京城的人,一般客栈都住满了,堪比咱们大忻国日贺庆,比逢年过节还要热闹几分呢。”
“是罢?”齐奚叹息,“我竟是看不到。”
傅夫人接道,“小姐也不要遗憾看不到,我看南水的景致看来也是别有一番趣味,这是京中看不到的,要知道您京中小姐妹们个个都羡慕着您呢。”
“也是,”齐奚点头,笑叹道,“是我贪心了。”
傅夫人点头,她再知道国公府这小姐的份量不过了,这次来没少国公夫人的礼,但也没少为这位国公府小姐花心思。
那上门算是求来的信就是一份。
傅夫人这一来,说了京中许多的qíng况,言语中也稍稍提及了京中来了不少美人的消息,在说到不少地方世族的人都携妻带女来京后,傅夫人犹豫了一下,朝谢慧齐看去。
“傅夫人有话要与我说?”谢慧齐一下明了了她的意思,笑道。
“回夫人,是的,妾身有件事想与你说……”傅夫人这时候声音放得轻了一点,还看了看二小姐一眼。
谢慧齐“嗯”了一声,见她已经是当着女儿说起,这事也就没了躲着女儿说的意义,便道,“你说就是。”
“夫人,您还记得当年的悟王吗?”
“悟王?”谢慧齐已经很多年都没听到这个人的消息了,不由朝傅夫人看去。
“是的,夫人,当年被贬为平民的悟王回京了。”
“不是说贬为平民后不得入京的吗?”谢慧齐有点疑惑地道。
“是,本来不能,但夫人有所不知,那悟王是随他的女婿,蚊凶国那入京的蚊凶王一同来的。”
☆、第264章
蚊凶现在是大忻的属国,属官有每隔三年就向大忻四月纳贡的规矩,这蚊凶王进京谢慧齐不奇怪,但蚁凶王竟然跟昔日悟王掺和到了一场,她还是有点讶异的。
说是女婿,想来,蚊凶王妃就是悟王的女儿了罢。
大忻庶民的女儿竟可当蚊凶王妃,想来也不简单。
“不仅如此……”傅夫人说到这,又朝齐小姐看了一眼。
齐奚被她连着看了数次,无辜地眨了眨眼,但她未出声,只是朝母亲看去。
“不仅如此?”谢慧齐拿过女儿的手握着,朝傅夫人笑道。
“是,禀夫人,这蚊凶王还带了两个蚊凶公主进京,还有一些上贡给皇上的美人。”傅夫人的声音略小了一些。
“呵。”原来如此,谢慧齐失笑。
齐奚也是嘴角一翘,笑靥如花。
“这京中还真是热闹。”谢慧齐感叹。
“可不就是。”见国公夫人不多说,傅夫人也是笑道。
齐奚也是明白傅夫人为何之前老瞧她了。
“好了,辛苦你跟我说这么多,喝口茶罢。”
“谢夫人。”
等傅夫人喝了茶,谢慧齐见她没什么要说的了,便温声跟她道,“傅大人来南水,想来也是受皇上钦点来江南受令的罢?”
傅夫人略有些不好意思,“是。”
她说这般多,为的就是这一刻。
“那傅大人心属的是……”
“但凭国公爷吩咐。”傅夫人马上道。
谢慧齐笑着点头,“这事我还真是作不了主,等会国公爷回来,让你家傅大人好好跟他说,这么多的坑,总能找到个傅大人愿意呆着的。”
傅夫人一听她这话意大喜,当下就站起来跪下,给谢慧齐道了谢。
这厢谢慧齐还留了傅夫人用午膳,那厢国公爷回来见了她一眼,就去见傅康去了。
等这对夫妇一走,谢慧齐对回到身边的齐君昀笑道,“我都等不及赵相的人来见你了,应该好瞧的紧。”
江南的官员,得有他的任命书才行。
想在江南坐任,还是得经他这一关,赵派一党本来是想把他斗下来,结果还是难逃他这一手,想来也是好笑。
这笔帐看来算起来也没亏,赵派的人想有作为,还是得从国公爷这里走一遭。
赵派拉不下脸来的,还真没他们的什么份。
“嗯,你看着就是。”见她语气难得轻松,齐君昀点头便道。
父母午歇,齐奚见他们睡下就回去了。
她是个觉少的,平日也不怎么午睡,来南水也算得上风平làng静,有事也是管事的们忙了去了,父亲也不在,她就跟在母亲身边陪陪她,可父亲回来了,他是个要与母亲单独呆着的,齐奚也不能老凑在他们身边,差不多就会退下。
父亲也还是很疼爱她,但齐奚也知道,在她阿父心里,母亲却是那个最需要他呵护的。
齐奚身边现在的大丫鬟碧鸟是家生子,早早与府里放出去的家奴订了亲,主子那也早跟她说了,到了岁数就让她出府好好嫁人去。
她那订了娃娃亲的郎君是个有出息的,先前在九门当差,后来被宫中的贵人看上,提拔入了御林军。
谁也没说过那个贵人是谁,但碧鸟自小在国公爷小姐身边长大,岂能不知那贵人是谁,所以小姐听了那傅夫人的话无碍,从夫人那出来一路任自赏花探流水,她却有些焦虑不安了。
碧鸟在外头是不敢惹小姐雅兴的,等小姐回了屋,与她褪裳换衣间还是忍不住轻道了一声,“那蚊凶国听着就挺凶的。”
齐奚笑瞥了丫鬟一眼。
“你说什么?”齐奚身边的老婆子桑婆正好拿了衣裳过来,瞪了碧鸟一眼,“没规没矩的。”
说着就把碧鸟推开,拿了裘月白色的chūn衫给齐奚穿。
chūn衫是江南的样式,样子轻俏得很。
碧鸟被桑婆这一推,看她家小姐还笑意吟吟看着她,在心底轻声叹了口气。
怕是今上成了亲,有了皇后,她小姐也还是会笑着道声恭喜罢。
她就是想帮,可她一介奴婢又哪能帮得上什么忙。
小姐又不是她能劝的。
“小姐,这就是前两天夫人让绣娘给您裁的新衣,”桑婆给她系好腰带,絮叨着,“您要不要去绣房看看,也给夫人裁两身,这次她都没要,穿的都是京里带来的旧衣裳。”
“娘这次带的都是以前祖母她们给她做的,她不穿新裳的,”齐奚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新衣裳,嘴角微微翘起,抬头朝桑婆温和地道,“不过做几身带回去就好,阿娘出了孝期许是会穿。”
桑婆是二老夫人身边的老婆子,闻言鼻子突然一酸,声音竟是低了,“夫人还念着老夫人她们呢。”
一想,也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这几侍候二老夫人许多年的这一年来都很少想起她了。
“唉。”齐奚也轻叹了口气。
她阿娘总说她心老,跟祖母她们才合得来,跟她们在一起才自在……
如今她想来那竟也不是玩笑话,阿娘看着外面的人总带着几许倦意,笑容温柔,但不真切。
“您也念着呢……”桑婆蹲下身扯了下她的裙摆,起身和蔼地道,“她们在天上会保佑您的,您呐,天生的富贵命,这一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是谁也夺不走的。”
说着,她瞥了一眼站在齐奚身后的碧鸟。
碧鸟本来低着头,被她这么一瞥,脑袋更是往里缩。
齐奚微微笑着。
是不是富贵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国公府的天是父亲的双手撑起来的,她在里面被祖母们和母亲带着长大,受她们疼爱长大的她是万不能辜负她们的。
她得到的已经很多了,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不属于她的。
她也无法qiáng求。
自傅康一来,陆续有不少官员登门造访,齐望跟齐润也是能独当一面,谢慧齐在后院老听下人们说公子们今日又见了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也是暗暗称奇。
他们在京里不是念书就是出去玩闹,没想他们gān起正事来竟也是有退有进,有勇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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