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慢,去往谢慧齐的这个位于深山里的庄子的路修了很多远了,路况很好,马车走得也轻,没一会谢慧齐都有些发困了。
“他想要,那就生罢。”不一会,谷芝堇出了声,不知是在陈述还是在喃喃自语。
谢慧齐慢慢睁开了眼,偏头挨着表姐的头发,鼻间全是表姐秀发的浅淡清香味。
她表姐从小就美得极为冷艳张扬,说她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最难得的是心xing也是再qiáng不过,这样的女人,就是走在绝路上都会艳得发光,让人印象深刻,这么些年来,谢慧齐也是看在眼里,表姐夫是想把她藏在家里,但又舍不得她在家中凋零,一直都是事qíng他挑大头,把小事留给她烦忧,倒把表姐养得娇气了些。
但也仅于此了,她表姐这样的人,心中岂能无数。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因为喜欢罢了。
“嗯。”她做了决定,谢慧齐也就点了头,道,“那你要多注意身体。”
这一点,国公爷就比较合符她的心意。
她身体这些年修养到极好了,但在左让都暗示他们还可以有孩子之后国公爷就跟她摊开来了说了,说他们孩子已够,不需她拿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再去生。
但每对夫妻的相处是不一样的,有人用孩子绑着对方,有些人则无需此道,方式不同而已。
“唉。”谷芝堇轻叹了口气。
他想要,同时还害怕着,也担忧着她身子不行,而她懦弱,也想成全他,除了好好保重之外,还能如何?
“呵。”见表姐叹了口气,却是也把气吐了出来,谢慧齐明了她的意思,也轻笑出身,不禁拍了拍表姐的腿,安慰了几句,“你就多担着些,也别想太多,好好过,多笑笑,他也好过些。”
余家姐夫毕竟受自身xing格所制,想要个好夫人,想要喜欢的夫人给他生很多的孩子,所以明知忧虑不少,但也还是舍不下孩子罢?而表姐喜欢,也只能跟着他的步调来了,所幸她一直坚qiáng,他挺不过去的难关,她都能挺过去。
“哼。”谷芝堇哼笑了一声,但也是笑了出来,冰冷的脸也和缓了许多。
中途下车用膳,余小英过来扶他夫人,等他夫人拿帕子拭他脖子后的冷汗,余小英不禁笑了起来,被赶去换衣裳也是回头频频看她。
谷芝堇就等在原地,一直到他消失。
道心观跟谢慧齐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她是瞒了身份去的,她没当自己是国公夫人,那些老幼妇孺的女道士对她恭敬有礼,但也不过份打扰她。
十一月底的天还是冷了,不过谢慧齐在观内走了一圈之后还是带着下人们去爬了山,去高山上打量下她的庄子。
她今日来道观的,便也没别山庄的管事打招呼,也没想过去。
山庄是大郎二郎手下的一个老将为她打理的,此将年轻时候与家族分裂,战场上失了一条腿后就回了京城,大郎没留到家里,放到了她这里来,那老将面对外人沉默寡言,为人却极为细致,他巨细无遗与谢慧齐说过自身的qíng况后,谢慧齐就把他放到这处山庄来了。
他太细致,谢慧齐便什么都不问他,也什么都信他。
山庄在这位先生的管理下,是一年接一年的平静详和,私下jiāo到她的帐面也不比哪处的庄园差上几分。
从高山往下看,冷日的山林显得冷寂无比,但错落有致的梯田从上往下看下去也甚是宏伟,不难想象,等明年树叶发芽,庄稼一栽,又是怎样的生意盎然。
“今年过完年,带由公子过来一趟,也不知他喜不喜欢。”谢慧齐对身边的人道。
这处山庄,和这里的人都是她要留给谢由的。
这里的下人可以不聪明,也可以不懂太多世礼,但必须是忠厚忠诚的。
夫人爬这么高的山没什么事,这些年因小家跟主子两边皆忙碌,疏于练武qiáng向的麦姑却还在喘着气,她身后除了两个武使丫鬟已经到了山顶,绿姑她们也刚是堪堪爬到山顶,下面的几个丫鬟们还在半山腰。
护卫们倒是早几步到了,这时候散在各处查视巡逻。
“夫人放心,由公子会喜欢的。”麦姑赶紧回。
谢慧齐笑笑不语。
那个孩子不好说。
不过不喜欢也不要紧,到时候派国公爷出马,依那孩子那国公爷的崇拜,估计给他块废田他也要当宝贝。
在山上站了一会谢慧齐就下山了,一到道心观也是快天黑了,谷芝堇说要歇一晚,谢慧齐也答应了下来。
隔天谷芝堇走的时候带了两个女道士出去,坐了谷家的马车。
谷芝堇在路上说是要带她们去还俗,已在隔州给她们找好了地方,去药铺当药师的小娘子。
以后她们的命,一看自己,二看命运了。
谢慧齐一回府,当日下午齐润就回来了,围着谢慧齐转了半天的圈,末了怪模怪样地问,“阿娘啊,你不是真要给我找个女道士当三嫂子罢?”
“不会,”他娘淡定地摇头,“不过想给你找个。”
齐润当下眼睛就瞪圆,“有这般胡闹的吗?”
“你说呢?”他娘摸摸他的头,转头就对人吩咐,“把小公子拖出去到树下吊半个时辰,不到点别放下来,嗯,罪名就是对母亲出言不顺,没大没小。”
齐润还要说话,但一看她眯眼,这话就没说下来去了。
谢慧齐见他识趣,又摸了摸他的头,敷衍地道,“乖。”
是真乖了,没再乱说话了,要不半时辰得改一时辰。
对于小儿子谢慧齐是彻底死了温言教之的心了,齐润太糊涂,对是非根本没什么太多的观念,你不告诉他错了,该怎么办,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
一进十二月,国公府就开始算帐,扎帐了,谢慧齐这次带了媳妇到身边,林玲跟了她几日,没几天就倒下了。
她连着几日都没睡觉,白天算不明白的,就留到了晚上,青阳院连着几日都未歇灯。
齐璞有事,也是好几日没归家,这一没回来,媳妇就又出事了。
谢慧齐倒是知道青阳院没歇灯的事,但她提醒过一次,见媳妇还是过于努力,就没再cha手了了,之前她已经把过犹不及,得不偿失的道理掰烂了揉碎了给媳妇讲了好几次,但她也知道年轻气胜,道理归道理,事qíng归事qíng,并不一定做得到。
妻子生了病,齐璞再忙也得挤时间回来,带着林玲休歇了几日,又是奔忙去了,不过再晚也还是知道归家了。
林玲病了一次,到了好起来就已是到月中中旬了,这时候谢慧齐差不多把手上的帐都扎得差不多了,开始处理国公府各处人员的功过得失起来。
国公府十二月的事务是最多的,这时候谢慧齐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林玲差过了前十天,后面再跟上婆母的步伐就显得很是吃力了,大都时候字面上的意思能听得明白,但婆母处理的方式她却是看不清门道了。
谢慧齐差不多一个月就要把齐国公府上下所有的产业,几千来人一年来的得赏清算布置妥当,也没那个时间再跟媳妇多说什么。
在婆母的能力之下,就是小产也未击败其锐气的林玲显得沉默了起来,谢慧齐这时候就没什么时间管她了,她是每天忙到晚上回去倒chuáng就睡,早上还得国公爷背着她去园中转一圈,chuīchuī冷风才能醒,才能保持一天的jīng神。
她全神贯注国公府一家老少大小今年的得失和明年的安排,自是无余力再去管其他,这时候就是国公爷都不怎么在她眼里。
不过没过几天,谢慧齐也是发现了万事看着她都显得很茫然的媳妇会从小事做起,如像过问每个庄子每年年底上进国公府的份例,也会找进庄的各处管事询问庄子来钱的作物,甚至会主动去接见来国公府的各处管事,而不是跟在她后面不知所以然的忙,她听了下人的报,这心里也是大大的欣慰。
不过,谢慧齐也还是接受了国公爷的安排,这一年把女儿和另外两个儿子的管事从国公府分离了出去,也让齐望开始掌管他们姐弟的东西。
国公府太大了,长媳把她的那一份管好,怕是没个五七年是不成的,打点好小姑子小叔子的了,只是加重她的负担。
☆、第307章
腊月快要过小年之时,谢二郎才带了谢由回来。
那厢余谷去年娶的媳妇也是在小年那日生下了一子,余小英跟谷芝堇亲自送了红jī蛋来,谷芝堇在谢慧齐的院里坐了半天,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不像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余小英又跟哄活菩萨一样地把她哄回去了,要不然谷芝堇能在国公府住下。
谢慧齐也是有些想笑,他们生出来的孩子比孙子还要小,这事也就她那姐夫能跟没事人一样,泰然处之了。
小年这天,齐奚要带平哀帝回来,她之前就朝府里递了信,说要在府里住个三五天。
一年到头才休沐这几天,谢慧齐明知于礼不合,究竟还是偏心,还是硬着头皮顶着齐国公的皱眉把这事应了下来。
宫里一大早,平哀帝就起来了,在宫门圈转了两圈,都没等到二小姐来,他就去路上迎,这都走到一半了,总算把人迎回了他宫里。
给国公府的礼物内务府早打点好了,齐奚这厢去长乐宫也是把平哀帝要带过去的东西过一遍目,这次毕竟是小住,要带的东西还是有的。
“要看的书就不带了,你要看什么,我带你去阿父的书房。”齐奚在路上挽着他的手说。
“给我看啊?”
“给,不给我也悄悄带你去。”
“你阿父最近很不喜欢看到朕。”从不跟小表妹说朕的平哀帝这时候连朕都出来了,最近被国公爷冷眼盯多了的人有些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了,小声嘀咕。
他跟国公爷生扛的时候,他就不太记得国公爷还是他岳父了,两人政见有太多不合之处,平哀帝很难一直对他的表伯父和颜悦色,平哀帝最近大声说话的次数比他前面将二十年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上许多次。
皇帝嘀咕,齐奚却要笑不笑地瞥了他一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有多欢喜跟她阿父吵。
吵回来心qíng愉悦,还能多吃两碗饭。
见小表妹笑着瞅他,平哀帝也是摸摸鼻子,笑而不语了。
国公爷再不喜欢他,他叫他进宫,还不是得进宫?再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拍书桌上骂他鼠目寸光,他不懂的,还不是得手把手教他?
平哀帝是真真喜欢这样对待他的齐国公,也就是这样的齐国公让他明白,以往那个对他疏淡的齐国公是有多克制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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