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年在赵家也没少受罪。
谢慧齐在那头得知了赵家的事,也得知了齐二在短短时日内做到的事,招了齐二媳妇过来。
齐二媳妇还在守着门后院的门,听了她的令就急急过来了。
“你们家也是有心了,”谢慧齐也知他们在她提拔他们大儿后这对夫妻就对她更尽心了,她前世的烙记太深刻,影响了她的今生,遂很难对下人做到她是主就可贱踏别人的生命与尊严,她希望别人尊重她,她亦也对尊重她的人保持着同样的感qíng,这点她从未与人说道过,哪怕是她的丈夫,这个年头的人在做他们认为对的事,她也在做她认同的她本该做的事,“回头你和齐二到我这里来领个赏。”
齐二媳妇笑着道,“哪该当,您的事岂有我们不尽心的?”
“回头来一趟。”谢慧齐微微笑道。
齐二媳妇也知是其夫郎做事做到夫人心坎上了,也不推辞,跪着磕了个头,恭敬地道,“奴婢知道了。”
齐二媳妇退下后,谢慧齐又对身边的女儿道,“你说,那个赵八夫人,得个诰命可难?”
“那位赵大人是六品的光禄寺署正,如若不是二总管找了他来,他今日是不得进我府的门的……”齐奚扶着母亲往回走,轻声道,“赵八夫人若想得诰命,还是得看赵大人了。”
诰命难得,不是谁相想得就能得的。
谢慧齐也知难,但想想还是道,“得给点赏赐。”
齐奚也知母亲对妇者慷慨,便依顺着往下想,走了几步也是想了出来,道,“给她儿子一个国子监的名额罢。”
说罢也觉不妥,又道,“他们家女儿的话,咱们也管不到,回头您借着名目赏赵夫人几套珠宝头面就行,有东西在,只要咱们家风头不过几时,就能保她几时。”
说完,也不等母亲说话,齐奚摇摇头淡淡道,“也不知您的此番苦心,有几人能懂。”
谢慧齐见女儿把她说得悲天悯人还不被人所解似的,也是笑了起来,且也停下了脚步。
“儿,”她叫着齐奚,细致地别了别稚嫩又清纯的女儿的头发鬓边的碎发,微笑着与她道,“你想的不对。”
齐奚抬头看她。
“被人关爱,被人善待,才有力气接着关爱,善待他人,你说可是?”
齐奚还是不语,只是看着母亲不放。
“阿娘只是被你们所爱,被你们所善待,才有力气去关爱他人,但那个他人,没有求阿娘关爱,也没有求我善待,我如何是我的事,她们如何是她们的事……”谢慧齐当着众多下人的面抱了女儿的细腰,笑着道,“所谓挟恩相报结的只是仇,咱们要做的事只是咱们要做的,也是出于我们的意思想做的,能对有人所帮助那咱们可以欣慰,但如是妨碍了人,那其实是我们的罪过。”
不是好心就能办好事,得善果的。
“不要觉得做了有利于别人的事就是施恩,”谢慧齐摸摸女儿纠结的小脸蛋,笑着道,“得看人,得看事。”
齐奚也是怅然,扑在母亲怀里郁闷地道,“做人好难。”
谢慧齐却还是笑着,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难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顺着什么样的道走,好与坏,老天都会给咱们结果的。”
齐奚还是不太听得懂,觉得很难,眼睛一闭抱着母亲的腰摇头道,“不想懂。”
等赵相的桌子被搬到大堂下方时,齐小公子幸灾乐祸舍了大哥二哥去看热闹去了。
等到huáng阁老带着一众未曾进过宫属臣门徒硬闯国公府,齐三公子微笑着带了这些人前去别院招待他们的时候,就只剩下齐长公子还笑得温文尔雅在接客。
好在huáng阁老不是赵相,知道见好就收,未有硬闯,知之不能之后也收了手,场面也还是过得去。
平哀帝穿了常服到午宴过后才来,这时候国公府还是人山人海,门前宾客不休。
温尊身上穿的是月牙白,黑襟的长袍,这是齐家二小姐做得最好看的袍裳,以前她只为她父亲手fèng制,后来也就只有温尊能穿上她亲手fèng制的长袍了。
齐璞不看人,只看衣着都知他是何人。
见到穿着常服做普通打扮的皇帝,笑了大半天的长公子笑得无奈道,“表哥,可是来得晚了些?”
大忻书生自来爱着白,皇帝容颜出色,但混在一群各有风姿的书生里头也不是太打眼,没人觉得其龙气冲天也不奇怪。
平哀帝连笑了好几声,出尘俊雅的公子哥拿扇拍了拍手,道,“那也不曾见人走了几许。”
“我阿父在。”长公子也是有几许无奈。
他阿父不说门生遍天下,但确也权倾天下,权臣到他这地步,就差被皇帝弄死这一步了。
家族走到如今这步,就是长公子知道其皇帝表兄的心思几分,但也不敢说他们齐国公府能善始善终。
未来有太多变数了。
“我不去前堂如何?”平哀帝这时微笑着问。
近来齐璞看皇帝都有些傻眼,他所知道的皇帝表哥跟以前他知道的那个长年不变脸色的表哥有太多的不同了,以前的那个是冰冷的,这个是会笑,且笑得很是随意惬意,带着暖意的——就像他被谁温柔抚慰了冰冷身躯一样。
但就是他笑得就如chūn水弥漫了冬日,齐璞还是淡淡且不客气地回道,“您要是想去后院,没一会,我阿娘就会把您扫地出门,赶您去前堂,我们家二姐也是。”
平哀帝扬起眉头看向他。
齐长公子语重心长,一罢手,“您还是赶紧进去罢,今日是您讨好您岳父大人的最好时机,请!”
☆、第318章
平哀帝失笑,扇子一敲手,摇着头就往里走了,他身后的侍卫还恭敬地递了个帖子。
国公爷可是未给皇帝下什么帖子,齐璞打开一看,见是落的是二妹的款,字迹也是二妹的,也是失笑。
他把帖子擅到了袖子,打算回头到母亲膝前献宝去。
齐璞在午后还候大门外,也是为的专候着皇帝,这时候来的人都已经进府去了,外边徘徊着都是未得帖的。
等皇帝一进,齐璞过问了一下门口的布防,又跟领头的几个管事颔了颔首,这才转身进了大门。
他这一进去,里头鸦雀无声,国公府夏日的蝉鸣鸟叫声清晰可闻。
一见他出现在前堂前,躬身站于廊下的管事这时候无声无息地踩着快步下了梯了,小跑着到了他面前。
“长公子,皇上进去时门口有位叫楚大人的把酒洒到了皇上身上。”管事轻声道。
齐璞点点头,步子刚迈上台阶没几步,就听到了堂内的大笑声。
他还不急不缓,管事的见他镇定,那半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在嘴里轻咳了一声直起了背。
越近,里头的欢声笑语越大。
齐璞到了廊下,隐约能听得见皇帝的声音了,只听皇帝在里头笑道,“……若真是矢无虚发,楚大人,回头朕秋猎倒要是带上你,见识下你的身手不可了。”
“多谢皇上。”有人欣喜回道。
齐璞朝后微一颔首,跟着他的齐武上前一步,轻声道,“长公子,是是楚鸣,去年武举探花,赵家女婿。”
齐武这么一说,齐璞也是想起来了,楚鸣是赵家女婿,但于兵法武艺上颇有一点见解,对国qíng也颇有他的一番见地,他的帖子是齐璞定的,叫他来也是为着看看再说。
这一年来,继前面的大开学苑不说,皇上已有在民间大兴武术qiáng身健民之意,这也能延长大忻百姓寿命,且能保家卫国,但此举也唯恐助力民间戾气,惩凶斗恶之事增多,遂在推行之前,各种法令与定令必须提前定下。
皇上跟齐璞要年轻一辈的人,楚鸣便是齐璞看中的人之一。
“是个人才。”齐璞拿扇拍了下手,脸上挂着笑踏进了门。
“长公子来了。”
“长公子来了……”
齐璞朝他们举揖回礼,这时平哀帝还站于大堂中间与跪着的人说话,齐璞快步进去,朗声道,“小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平哀帝上前一步扶了他起来,笑着与他道,“朕一进来就得了个满堂彩,似是扰了表弟的饯行宴了。”
“皇上折煞臣也,您能来,我府已是蓬荜生辉了。”齐璞微微笑道。
“表弟客气。”平哀帝托了个半个手臂往前走。
齐国公在首位下站着,皇帝过来,他举揖略弯下了腰。
“国公爷。”平哀帝亲近地叫了他一声。
“皇上,请您入坐。”齐君昀淡道。
平哀帝微笑着入了首位,一坐下,满堂又是再呼万岁声。
“各爱卿平身。”平哀帝饶有兴洁地看着下首,扫了些国公府能纳数几百人的大堂。
说来他来国公府近年来也算是来得勤,这大堂齐奚也带他来看过,说是翻修的时候是她母亲一手归整的大堂,朱色的墙壁展翅的蓝鸟,他来时大堂空dàngdàng的,门全打开阳光渗进来,国公府的大堂耀眼夺目,奇异地张扬至极却又不失大气沉稳。
平哀帝因此让二小姐带他把经他表伯母主持翻修过的宇台楼阁都走了一遭。
如今大堂内摆放着无数花瓶,花瓶色彩鲜艳夺目,里面cha着的繁花艳丽白净皆有,光看景象已是如置chūn光了。
“给国公爷搬个椅子过来。”平哀帝朝近侍道,他今日微服出来,就没带到老叶公公。
近侍刚动,就有国公爷的人把椅子搬到了他手边,那近侍瞄了瞄国公爷,国公爷负手站立于皇上之下,眼看堂下在落坐的众人。
这时齐璞朝那近侍微微额了下首,那近侍松了口气,把椅子搬在了离皇帝下首偏远一些的位置。
平哀帝见椅子搬得远远的,都跟首位下座的林元帅都只仅隔一臂之遥了,也是笑了起来。
大多时候国公府也够避他如蛇蝎的,但好在,他想从国公爷得的,现已归他了。
这厢大家都已坐好,那些没见过平哀帝一个个兴奋地朝心胸广阁的皇帝看来。
国公府虽无舞伎欢舞,但演奏的乐师技艺高超,堪称大师,且有美酒佳肴鲜花,左右有同好之人与之谈天论地,说经道古,这些人已是兴奋异常了,午宴一开,国公爷也未曾说过他们喧哗,众人一时胆大,兴起时也难免手足舞蹈,皇帝进来时,楚鸣就正在拿宴桌当战场,杯盘筷著当士兵,武器,在门口就给各同好演绎了一场大忻两年前谢将军打的那场定凶之战,把皇帝撞了一身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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