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人家_杀猪刀的温柔【完结】(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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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怒他这个表伯父不是件简单的事。

  但皇帝知道他已经快了。

  一入太和殿净了脸坐下,皇帝道,“国公爷手上还有多少人能为朕分忧的?”

  齐国公正眼看向他,沉默了一下道,“没几个。”

  “是么。”皇帝有点可惜,端起茶杯放在手中转了个圈,沉吟了一下方道,“朕想叫齐璞表弟回京,不知您意下如何?”

  皇帝用了敬称,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齐国公这时候嘴角扬起了点薄笑,笑容冰冷得很,“皇上如若是问老臣的意思,老臣觉得不妥。”

  国公府已经是被置于水火之中了,当前的事还没解决,国公府长公子再回京,到时候不能坐实的都要被人坐实了去。

  “那朕要是想让他回?”

  “不,妥。”

  皇帝话未完,齐国公就打断了他,字字如刀,眼睛也锐利得如刀一般,“皇上三思。”

  平哀帝笑了笑。

  三思?可不就是三思。

  “那您把奚儿表妹接回去罢,”平哀帝依是淡淡道,“让表弟回京,还是让表妹回府,您选一个。”

  齐国公笑了起来,这时候他连眼都是冷的,“皇上一句话的事,回头我这就接她回去。”

  他太gān脆了,平哀帝这时候胸口疼得喘不过气来,他浑然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放下手又若无其事地道,“那就多谢国公爷了。”

  说到这,他笑了笑,朝国公爷又道,“那能不能别让她哭?”

  他说得很轻,声音都是恍然的,明显的魂不守舍。

  齐国公冰冷地看着他,一个字都没说。

  “能不能?”平哀帝这时候又紧紧地看着他,身体往前趋。

  “皇上,”齐国公说这句的时候别过了脸,看向了太和殿挂在右侧墙壁上的大忻山水图,神qíng木然,“老臣不是无所不能的。”

  齐国公再回长乐宫,国公夫人还没回过神来,也没与他说道几句话,就听他站在她们身前对她们道,“收拾下,咱们回家。”

  说罢,看向女儿,平静地道,“你也一道回。”

  国公夫人当下想也不想地站了起来,惊异地看向他,“为何?还是……”

  齐国公没回避,与她道,“皇上让我在让璞儿回来与带她回去之间选一样,我选了后者,你们现下就与我回去。”

  国公夫人连停顿都没有,回过头就去看女儿。

  龙chuáng上,齐奚已泪流满面。

  “赶紧,”齐国公说着就走向了他夫人的身边,扶着椅子坐了下去,躺下闭目了一会,缓过了身体的那阵突如其来的疲惫才接道,“收拾下,天黑就出宫。”

  谢慧齐站着好久都不知道怎么说话,齐奚闭着眼睛,泪流不止。

  许久,齐奚深吸了口气,朝门边喊了一声,“夏尚宫?”

  听候她吩咐的女官迅速地进了门来,跪下地,“奴婢在。”

  “他在哪?”齐奚深吸了口气又道,“皇上在哪?”

  “奴婢,奴婢不知……”

  “去找他,就说我想见他。”齐奚哭出了声来。

  这厢皇帝坐在太和殿里一声接一声地咳,他嘴边含笑看着桌上他表妹的画像,水渍从他的眼角流出,“滴答”一声,落在了她的脸上。

  ☆、第347章

  女儿声一出,谢慧齐低首看了坐着的丈夫一眼,就往门边走。

  随她进宫的绿姑,红姑紧接着跟她出了门。

  谢慧齐站在大门前看了宫门一会,才慢慢地张口,不紧不慢地跟绿姑,红姑吩咐起了出宫之事。

  眼泪大都时候都是无用的东西,齐奚没哭来皇帝,落暮时分,她被搬上了离宫的软榻,这时她已无泪,只是出宫那刻她还是回了首,看向了灯光寥寥的皇宫。

  这个地方太冷了,她用尽了全力,捎上了所有也暖不起来。

  齐奚回府的第二日,齐国公就不再上朝。

  没隔两天,皇帝下令齐国公从今往后只主掌兴邦苑,不再统管内阁与六部,内阁与六阁全由他一手统管,所上之折都必须经他朱笔点批才能下放。

  朝臣还为就此回过神来,没几天,皇帝突然把几大王府的儿子们从天牢里放了出来,接到了皇宫。

  朝臣震惊。

  京城百姓也奔走相告。

  皇帝后继有人,齐国公名为左相但已是虚职,臣子们还没把脉落理清楚,心底却胆寒不已。

  但等了几日也没见皇帝拿他们下手,他们这心也慢慢落了下来,也颇有几分得意——皇上到底是明君,脑子怎会不清明?怎会为了一国公府就舍天下舍百官于不顾?

  这时候臣子们也想着乘胜追击,把齐国公彻底捏死在胎腹中。

  这厢大臣们在谋划着怎么把齐国公府一举拿下,再次把大门关上了的齐国公府也是忙碌不休。

  齐国公府开始清算属臣与这些年布置的暗桩,参与此事的幕僚们仅是跟了齐国公有二十年以上的两个师爷。

  谢慧齐作为国公夫人,这事国公爷事先已经与她商量过,她也点了头,遂这事她也开始掌管。

  皇帝开始动作,他对齐国公府的好意齐国公府也是心领——但齐国公当了半辈子深谋远虑的大臣,并不是靠的对天下的一片赤诚才走到这步的,一个男人如若不冷血决断,没有野心,是万万走不到高处的,所以,皇帝做皇帝的,想让齐国公府消失的臣子们做他们自己的,既然流血不可避免,那不是他做的事,也不应该脏了他的手,他更也开始做起了取而代之的打算,以他自己的门道,皆各行其路的好。

  文武百官,凡三口以上大员者在齐国公这里的名册底下,每个位置都开始考虑起候选人来。

  正在等大臣们想一举发力,以内阁易阁老等为首的老臣们正打算参齐国公贼子野心之际,易阁老突然死在了家中。

  众臣们还在为他的死讯发怔之时,第二日,皇帝下令,收灵王二公子为子,也就是易王的外孙为子,封为太子。

  众朝静默。

  民间震惊。

  这厢朝廷便连个眼与皇帝说荒唐的人都没有了,即便是皇上您cao之过及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原本bī皇帝过继与立太子的人就是他们。

  住了众多皇族公子的深宫也不再复以往寂寥,皇帝让皇族的人送侍候的人进宫,很多消息也从宫中传了出来。

  皇帝什么都没跟这些人说,但宫中纷纷都道谁得皇帝的眼,谁就是太子。

  灵王二公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现在是太子,以后未必。

  宫中的皇族世子公子们有沉得住气的,但这时候也有想表忠心的,不过几日,那些与这些公子们凡沾亲带故,还与皇帝作对的那几个老臣子家,有那么一两个收到了他们外孙或外甥善意的提醒。

  宝丰十一年,还是温家天下,这也是真正的温家天下,涌出来的世子公子们搅乱了京中平稳了许久的池水,大官们不再意气风发,而是举步不前,真正的惶恐与恐惧来袭,让他们束手束脚之余再无安稳觉可睡。

  以前与皇帝斡旋的齐国公也从此不再上朝,兴邦苑之前就被皇帝下令由齐国公一人掌管,之前与他共事共同主掌兴邦苑的阁老们就是想见他也都是见不着了。

  而经他们之手往上递的折子,往往也是许久都落不下来,皇帝已不像之前那般勤政,他开始派谴御林军监管众臣,由他们代往下颁发圣旨,而不是经由这些一品大臣之手。

  御林军无处不在,当京城里的大臣们知道即便是大忻西南,东南这些地方都有御林军带着圣旨代传圣令之后,臣子们在朝廷上的嘴闭得更紧了。

  往日群雄激辩的朝会变得死气沉沉,皇上到与退朝之间无人吭声,等着皇帝打完盹醒过来就是散朝。

  十月中旬天彻底地冷了,国公府里齐二小姐也能下地走路了。

  这厢齐润准备离京,他受父亲之令全国周游。

  陪他同去的除了齐国公府的三队死卫,还有谢由。

  齐润这几个月来被父母带在身边,朝气蓬勃的齐小公子在经父亲搓揉后眉眼之间还是尽是无忧无虑,像是什么都没学会,什么都没改。

  但他已经能背出他父亲让他记着的那些个他前行要见的人。

  齐君昀已不愿再与皇帝,朝臣深陷他们的烂泥,他们烂他们的,想相互厮杀到何时就到何时,那是皇帝的天下,也是那些臣子们想要的朝廷,他们想求死,那就死在一块。

  而他要的皇帝朝臣都给不了,那他就重振他的纲伦。

  撇弃那些背弃他的人是很简单的事,但他要做的事却是最难的,人到用时才觉少,只是齐国公这时候再后悔自己生的儿子不够也无用,长子要平最西北的外族,三子要把国子监拿在手里,他则出不了京,这时候也只有派三子出去了。

  齐润要走,谢府跟谷府都没来人,小公子游历本也算得上事,亲戚来相送本是正常,但齐国公一声令下,谢府跟谷府都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未动。

  只有谢晋平一直呆在国公府,他七月底也已卸任将军之位,这厢看小外甥即将要出远门,却兴高采烈得眉飞色舞,他站在长姐面前忍不住低声道,“不会出去了几天就找娘罢?”

  谢慧齐这段日子日夜劳心,人也清瘦了不少,她本神qíng淡淡,听弟弟这一话出来微愣了一睛,随即嘴边扬起了笑。

  “好久不找娘了。”说罢,她笑着微叹了口气。

  小儿子早就不跟她黏糊了,他看着最是天真无邪,却也是那个最不依恋她的,他长大了就迅速地离开了她,从感qíng上他比他的兄长们都独立,只是他也太依着本xing长大了,以至于再如何也无人信他的能力。

  她这个当娘的都难免如此误认他。

  “诶……”谢晋平犹疑,还是想跟了他小外甥一同前去。

  “他阿父都教了,”谢慧齐也是看着在前坪里跟与那些与他们出去的护卫们敬酒,一声猛喝“喝”的儿子,听着他清脆张场的声音,嘴边的笑意深了点,“信你姐夫罢。”

  “你是什么都信他。”谢晋平无可奈何,也没再提要跟着去之事了。

  他留在京里也是有重任。

  齐君昀站他们前面一点,此时他们都站在前堂大门廊下,看着国公府的老礼师给齐润行送别礼。

  两姐弟的话他听了个明白,一时也无话,等到小儿子带着谢由一个个喝到了一半,他才侧头,与谢晋平道,“不能再带了,再带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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