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刚和礼部的人商议完事qíng,出殿就听到你受伤了,怎么回事?”皇帝勉qiáng地给了大皇子一个他为何现在才来的解释。
“儿臣在路上遭遇了qiáng贼,受了点伤,惹父皇担扰,是儿臣的不是。”太子微微笑了起来。
“国公夫人都听说了,现已进宫来了,说给你带了救命药过来。”皇帝淡道。
“舅母自来疼我若命……”太子叹道,“劳她费心了。”
皇帝冷冷地看着这个心眼不知道长了多少个的儿子。
国公夫人都知道从国公府进宫来了,他现在才知道过来,太子倒是好心境,对着他还说是儿臣的不是。
皇帝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大皇子的就是他这份口不对心的禀xing,明明讥嘲他连国公夫人都不如,还偏要说什么儿臣的不是,一见到他,他这儿子就能堵得他全身都不舒坦。
见皇帝不说话,太子轻咳了一声,垂下眼自行替自己包扎了起来。
他娘死了,又是个爹不疼的,一旦这命还活着,也只好自个儿疼惜自个儿一点,多活一日就是一日。
见他不开口,皇帝也就坐在那不动,且也一言不发。
外面传来了大后驾到的声音后,他方才站了起来,勉qiáng朝太子道,“收拾好了就出来见你皇祖母罢。”
“是,儿臣遵旨。”太子脸上又扬起了良善的笑。
一等他出了门,他脸上的笑容便止在了脸上,眼中的冰寒如同刚才皇帝看他一般一致。
“乐桑,替我着衣。”太子站了起来。
“您再吃了这药罢,二夫人道这是清血中的余毒的,说大夫人说于解药不冲。”乐桑分完就把那盒子打开,捏了那清香扑鼻的药丸,不由分说就塞进了他的口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这一化完还口齿留香。
太子还咂了咂嘴,嘴角又翘了起来,“还是我大舅母好。”
经常给一送一的,他母后都没这么欢喜他。
太子一出来给太后请安,俞太后慈爱地朝他点头,“起身罢,哀家刚刚才听说你父皇说你路上被贼人惊扰了,现在见到你见你没事,哀家也放心了。”
说着满目的疑惑看向齐国公府的国公夫人,道,“国公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哀家刚刚听你说话的意思好像是太子危在旦夕似的,你是从哪得的消息啊?”
“许是妾身听错了。”国公夫人漠然地道。
“听错了?”太后满脸的不解,转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皇帝,“皇儿,哀家这一辈子都呆在宫里,这外面的事也不懂,不过,太子的事是可能听错的?”
皇帝笑了笑,抬眼朝他母后看去。
俞太后看着儿子嘴边的笑,却冰冷的眼,若无其事地垂下眼,拿帕擦了擦嘴。
太子出事,理应他是这宫里第一个知道的,想来按太子的为人,他一进宫就会差人来报,但他是跟礼部的人议完事出了殿才被人告知,可想而知,到底是谁拦了那些胆大包天的人不进来通报。
而那些个胆大包天的人里,还包括侍候了他半生的大太监。
他母后跟皇后,现在的手也伸得太长了。
想把太子就这么给处绝完了,连知会都不知会一声,皇帝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顺着她们了,所以一个两个都要把他当傻皇帝待了。
“国公夫人有心了,太子既然没事,你就出宫罢。”皇帝朝国公夫人说完,才回了之前太后的话,只见他朝太后看去,拿过她手中的帕子仔细地替她擦了擦嘴角,然后淡淡道,“明日就是父皇的祭辰,朕以为就是天塌了您都会在宫里父皇焚香诵经呢,想来也是太子之事烦忧了您,是太子的不是,回头朕就让太子给您陪不是去,您现下就回宫去罢,莫让太子这个不孝孙子担忧了您给父皇诵经。”
“唉……”俞太后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看向太子,关切地道,“你没事就好,这样祖母也放心了。”
太子微笑点头,“请祖母放心,孙儿一点事没有,如父皇所说,是孙儿惊忧了皇祖母,孙儿先在这里就给祖母赔不是了。”
说着又是跪了下去,痛快地给他这个恨不得他死的皇祖母磕了个头。
国公夫人从宫里出来回了国公府,她带走的一百家卫,剩了不到一半。
二夫人走了暗道去送药,倒是毫发无损回了国公府。
这时候齐老太君也是醒了过来,一听说皇宫里的外孙已经没事,又是哭着睡了过去。
谢慧齐眼看着下午人都回来了,老祖宗也没事了,就放松地昏了过去。
国公夫人拿手一探她的额头,发现这个脸色惨白的媳妇额头烫得烧手,赶紧叫了大夫过来,一顿药猛灌下去,到了傍晚这小姑娘居然醒了过来,说要回家。
国公夫人都有些恼了,对着那一醒来就下chuáng过来见她说要回去的人冷冰冰地道,“歇着,要回也是你好了再回的事。”
谢慧齐无奈道,“伯娘,我是真没事了,我若是不回去,家里两个小的就要闹翻天了。”
国公夫人皱了皱眉。
“是真的会闹翻天的,伯娘。”谢慧齐一想小二郎若是没见到她,肯定是又闹了起来,恐怕又是拿刀又是要离家出走找她的,这两样事一桩都少不了,大郎呢?大郎平时肯定会管着弟弟,而这个时候,他也只会背了包袱默默地跟在弟弟后面,他是不明着闹,但他这份连后路都算计过了的yīn着闹比二郎还狠。
国公夫人迟疑着,本来想说把两个小的接回来,但一想,这一次太子出事,不管是去接应太子的还是国公府护她去宫里的那些家卫死伤了近一半,她跟弟媳这两天都得处置这些人的事qíng,这国公府也是yīn气冲天,下面的事也是一桩都还没解决完,实在不适合小孩子这时候来这府里……
她看向谢慧齐,“真没事了?”
“伯娘,孩儿没事了。”一听她可能放人,谢慧齐赶紧摇头。
“我让家丁送你回去。”府里实在事多,见她非要走,齐母这次也没再说道什么了,起身就去亲自点了十个她信得过的人跟着小姑娘回去,又让她带走了一个大夫。
“缺什么派人来府里拿。”谢慧齐走时,她仅说道了这么一句。
谢慧齐朝她笑着点头,给她徐徐道了个万福。
看着已经gān净美貌了的小姑娘给她微笑行礼,国公夫人觉得她这冰冷了一天的心好像稍稍好了一点,目送着她上了轿远去。
谢慧齐一走,大管家的就来报,“夫人,齐昱受了重伤被拦在西直门出不来,大夫也进不去,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等到晚上,人就更出不来了,齐昱就只能死在里头了。
☆、第73章
“怎么办?”国公夫人冷冷地道,“杀进去。”
他们既然敢留。
他们当然敢杀。
国公府一片杀气冲天,谢慧齐这时赶了回去。
果不出她所料,她在赶回的路上遇上了背着包袱的大郎牵着二郎……
谢慧齐一等下人把他们抱到马车上,什么话也没话,一人一个巴掌就挥向背去。
“啪”“啪”两声巨响,响得马车外面檐上的蔡婆子拿着对掌对着老天拜。
马车内,谢慧齐拍完两巴掌还不解气,又去掐他的手,气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你们是不是想气死我啊?啊,是不是?”
二郎被她打了一巴掌本来还没吭气,听到她连连说是不是想气死她,他也恼了,扯着喉咙红着脸跟她吼,“你还不要我们呢,说好了的不会不要,你个……”
“你再说?”谢慧齐咬牙看着他。
二郎缩了缩脖子,把“小骗子”三字咽了下去,红着脖子狠狠地偏过头。
他决定讨厌他阿姐!
至少得三天不跟她说一句话。
“你也胡闹。”谢慧齐看向在一旁闷不吭声的大弟弟。
大郎这时候突然伸出手,摸向了她的额角,伸向了她故意拉下来了点头发拦着的撞伤位置。
“你疼不?”大郎静静问。
只不过三个字,谢慧齐就红了眼,抓过大郎的手握在手里,勉qiáng笑道,“阿姐不疼,是阿姐在马车里没坐好,磕着了,过几天就没事了。”
“嗯。”谢晋平点点头,没再说了。
她既然不想说,那他就不问了。
这时候二郎见到他阿姐出事了,拿眼角不断瞄她,见她逮着了他的眼睛还瞪他,他更是不痛快极了。
饶是如此,在他阿姐闭上眼睛后,他悄悄地吐了口水到手上,就往她头上擦。
阿姐上了药,就不会疼了。
筋疲力尽的谢慧齐知道是他在动,但这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睁眼了。
谢天谢地,太子没事,国公府没事,弟弟们也没事……
没事就好。
谢慧齐直到三月的初十,才接到了齐国公府的人的报信,说长公子回来了。
又过了两天,国公府那边来了消息,说让她带着弟弟们过去一趟,说老祖宗想她了。
谢慧齐忙溜地带着两个穿了新做的chūn衫弟弟去了国公府,她自个儿身上也是穿了新裳,一家人体体面面的,站一块那如画一般的风景绝没有辜负他们爹娘给的好容貌。
谢大姑娘还是特地收拾了一番的,她倒不是为了故意讨她那长公子哥哥欢心,而是实在怕了她上次的装扮又传到了他的耳里。
她那样子,可是在太子那里过了眼的。
若是给他丢人了,她也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现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过去刷一下存在感,把绝对真实的面目好好露一露。
这厢齐君昀回来了两天,两天进出宫里不停,他也没作甚,只是进宫陪皇帝闲话点家常,对于太子出事之事,一字未提。
也没提起他齐国公府家兵为护太子死亡数百之事。
他就跟皇帝说点这次去东北的所见的乡野之事,跟皇帝说说他会了几个隐士吟诗作画之类的小事。
皇帝也不时时见他,他就去了皇帝允许他去的藏经阁一坐就坐半天,如同以前一样,到点了就出宫。
但也就这两天,太后,皇后娘家的俞家出了事,俞家的大爷,也就是皇后的亲哥哥,当今的国舅爷俞绪在府中bào毙。
举朝皆惊。
连皇帝都吓了一跳,急急谴了太医和近侍入了俞府。
当天齐长公子从藏经阁回了国公府,一如往常般看书练字处理府中的公务,到了时辰就去青阳院陪祖母用膳,等到老祖母说想小姑娘了,他也点了头,“那明个儿让她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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