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书榆这次坐的位置却没有被安排在秦承释身边,而是靠后了几位,她不在意这些,也不想去细想其他人不时瞟过来的目光的包含的深意,只是低头喝茶目不斜视。
秦承释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单独与穆书榆说话,只是微笑着说道:“朕于女色上并不过多上心,今日之所以让你们过来也是因听闻连山国进献的女子被说得如仙女下凡一般,既是这样不如大家一起见识见识。”
众人都说好,又谢了恩,便开始翘首等着那神仙般的人物出场。
于忠见秦承释微微点了下头,上前迈了一步又连击三掌,不多时只听乐声渐起,伴随着一阵轻脆铃声,一名盛装女子款款而出。
那女子到了正中央才肯放下遮面长袖露出真容,在场的所有人都立时屏住了呼吸息,果然绝美,还想再要细看时那女子已是伴着乐声翩翩舞了起来。
穆书榆也已经是看呆了,她两世为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那张脸堪称完全美,不仅如此又见那在场中舞蹈之人,体态婀娜,杨柳细腰,眼如星灿,丝竹之乐再配着她脚踝上的舞铃之声,真个是动人心魄,让人不忍眨眼错过半点美景,但同时又忍不住朝乌淑仪看了过去,见她面无表qíng,眼神却是透着哀伤,不禁替感到她难过,后宫女人的悲哀见于此qíng此景。
秦承释起初也是看得目不转睛,但过了一阵子还是抽空儿朝穆书榆撇了过去,就见她一时直目呆看美人起舞,嘴角带笑;一时又瞧着乌乐双发愣,那神qíng倒像是有十分怜惜之意,心里怒气陡升,不过恼怒的同时又觉得穆书榆那模样儿瞧着倒是比出宫之前更娇美了些。
“皇上,这连山国果真是尽了万分心力,奴才也算是没白活,亏着跟在皇上身边才能见到仙女下凡似的人物。皇上,您也高兴吧?”于忠讨好儿地笑着,又想这回皇上可该心qíng大好了,如此美艳绝伦地尤物势必要宠爱一阵子才会减些兴头儿。
“什么仙女,依朕看不及太妃万分之一。”秦承释仍在盯着穆书榆,观察着她的眼神表qíng,看她到底更喜欢哪个。
于忠再次张大了嘴,也偷眼去瞧穆书榆,然后又看了看正在场中舞蹈的美人,心中忍不住腹诽:皇上别是患了眼疾吧?
穆书榆的视线从乌乐双身上又转到了场中央美人的身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心里还在不停地想象着深宫之中的红颜蹉跎。
等她再次将视线转向乌乐双时,却正巧与对方撞个正着。
穆书榆立即尴尬地将移开眼,只是这次又对上了文妃的,心中一慌赶紧将注意力放到美人身上,结果这才发现接连两次的视线相撞并不是巧合,就连对面儿坐着的那一排妃嫔也都正看着自己,只是有的看得光明正大,有的见自己看了过去立时避了开来,见此qíng景穆书榆不禁感到奇怪,这些人不看美人曼妙舞姿都看着自己做什么。
先是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番,见衣着并无不妥之处就更纳闷了。
“太妃,是皇上。”如意因有乐声作掩护才敢小声儿给穆书榆提了个醒儿。
穆书榆按如意说的转头朝上瞧了一眼,果然发现秦承释正紧盯着自己看呢。
难怪所有人都瞪着自己了,试问那连山国美人再美,可在座的人哪个不是都在暗中关注着秦承释的一举一动,也都想看看他对这绝世佳丽的是何态度,结果却发现起先皇上还很有兴致地看得全神贯注,只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分了心,到最后已是不看美人一眼,只盯着太妃瞧了。
原本还有些对传闻不太相信的人,这时也不得不信皇上与太妃之间真有其事了,不然穆书榆虽是太妃可年纪轻啊又是寡妇,平日里与皇上相见都更应该加以回避才是,如今竟是不避嫌地与之对望,这未免过于明目张胆了吧。
众人只会想是穆书榆勾引了皇上,要不以秦承释之尊,又是诸国间有名的英武俊帅,再加上身边美女如云,太妃就算是貌美如花也不至于能让皇上注意到,平南王侧妃还不是一样耍了手段才成事的!
☆、第23章
行了,被秦承释这样看着,自己也不用要脸了,穆书榆认为自己内心深处已经得到了升华,文妃的话已经让她有所领悟,如今秦承释再雪上加霜,反倒让她觉得与其躲躲藏藏地让别人拿着自己的痛处说事儿,不如gān脆舍了脸面去气那些看笑话的人。
这样想开后便一下子自在起来,她本就不是扭捏羞涩之人,而且前世的经历也让她对别人的目光处之泰然,与他人对视也是很平常的事,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儿ròu,自己——无所谓了!
平静地收回目光,穆书榆用心地欣赏已经快要结束的舞蹈,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反倒弄得已经笃定此事的人又不自信起来,换作旁人要是面对众人的眼光早就应该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太妃这样从容,难不成是另有隐qíng?
不只其他人这样想,就连秦承释也要对穆书榆另眼相看了,这女人竟能表现得如此沉着镇定,要不是自己是当事人之一,那看她此时表现出的样子,恐怕也会觉得这女人与自己是清清白白的了。
好!真是好啊!以为这样无视自己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了,就能抹杀掉连着两晚两人同chuáng共枕、耳语厮磨的光景了?秦承释不以为然地在心里冷笑,也掉转了视线去看已经跪在地上等旨的连山国美人白子若。
“连山果然出美人,先是乌淑仪艳冠群芳,今日子若又让朕惊为天人,连山国君这份心意朕不能辜负,便先封为婉华吧,皇后既是不在,此事由淑妃协理。”
“是,臣妾遵旨。”淑妃笑着答应,虽然又多了个有威胁的美人,只是今日看来穆书榆显然是不像前几日那样讨皇上欢心了,而且婉华虽然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封,但皇上特意嘱咐由自己协理,可见除皇后外皇上重视的、信任的还是自己。
之后众人又陪着闲聊几句便都纷纷起身拜辞,皇上刚得了白婉华,今晚定是由其侍寝了,谁能不识这个趣儿坐着碍事儿。
穆书榆与穆书燕也都辞了出来,穆书燕已经是气得理都不想理穆书榆了,多了白子若这样一个竞争对手,自己这边还有什么胜算,于是转头上了轿招呼都没打便走了。
穆书榆也不在意,只是对穆书燕不顾众人在场就轻易将自己的qíng绪和两人之间的矛盾bào露出来感到失望,也感叹这丫头虽是有了心机,但xing子还是和原来一样直了。
“不过是个后封的公主,原来是个什么身份谁又知道,说不定是连山国从哪个低贱的地方寻来的,皇上封她个婉华还真是抬举了她,瞧那副狐媚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本分的。”
这时文妃也与淑妃一起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位妃嫔,从人边走边聊。
淑妃见穆书榆站在院子里便轻笑着说:“太妃怎么独自一人站在这儿,玉淑仪哪儿去了?”
“回淑妃娘娘,玉淑仪先行回和宁殿去了。”
“玉淑仪想必是看了白婉华的绝美舞姿心里不快吧,太妃应该多安慰些,后宫女人来去沉浮本就是很自然的事,认清自己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一时风光得了意就失了平和之心。”淑妃话中有话。
穆书榆笑道:“淑妃娘娘金玉良言,臣妾自当告知玉淑仪。”
“明白最好,今儿时辰也晚了,太妃就不必回王府了,还是在和安殿安歇了吧。”淑妃很是热qíng。
“是,臣妾谢淑妃娘娘。”穆书榆知道淑妃是要膈应自己,因秦承释今日必是要临幸白子若,故而才有此一举,她是不在乎的,怕是要令这些人失望了。
淑妃看着穆书榆不语,直到未曾在她脸上找出半点不高兴才悻悻地带着人离开。
穆书榆等淑妃一行人走远了,才打算上轿去和安殿,却听到有人叫自己:“太妃请留步。”
转头一看,是乌乐双,便和善地问道:“乌淑仪有事?”
乌乐双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嫔妾可否走太妃一起走走?”
“自然可以。”穆书榆笑着点头。
两人一起走着,穆书榆不时看一眼未曾再说过一句话的乌乐双,心中揣测她为何要与自己同行。
“太妃是否觉得嫔妾可怜?”乌乐双终于开了口。
“乌淑仪为何这样问?”
“因太妃方才几番看向嫔妾,嫔妾才有此一想,其实也对这后宫之人怕是都这样想呢。”乌乐双自嘲地一笑。
穆书榆停住脚步,平静地看着乌乐双:“我方才是瞧了你,只是心里却并不是可怜你,只是觉得连山国君不顾自己女儿的感受,直接就了一个身世不明的女人过来,只为讨好皇上,心中感慨,也为后宫这些日渐憔悴的红颜惋惜。”
“太妃为别人惋惜之时,不曾为自己抱不平吗?毕竟皇上也曾对太妃珍爱若宝,而玉淑仪也似乎对太妃有所不满。”
这样又冷又直的乌乐双很是让穆书榆欣赏,不用虚qíng假意、含讥带讽地讲话省心多了。
“既然你能这样直言,我也就不再客气了,我与你并不同,你是皇上的女人,我却不是,况且圣宠于我而言并非好事,累了倦了我大可回王府过自己的日子去。乌淑仪你却已是将一颗真心都jiāo付在了皇上身上,所以面对今日之qíng景自然是苦闷无比,我jiāo浅言深地劝乌淑仪一句,女人还是要爱惜自己才好。”
乌乐双眼中含泪:“太妃果真洒脱,嫔妾比不得。嫔妾只知皇上虽是喜欢子若,但心里却还知道挂念着太妃,方才的qíng景相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还有子若并不是身份不明,只是她生母身份低贱,要不是她生得这般貌美,您当嫔妾的父皇会赐她封号?而且若是身份不明父皇又如何敢将她送来和羲,那不是寻不自在吗?说来嫔妾与太妃qíng形倒是差不多,同是姐妹来了和羲。”
“唉,我劝再多,也还是要乌淑仪你自己看得开才行,皇上对我有何想法,又与我有何gān系,乌淑仪回去吧。”站在岔路口,穆书榆与乌乐双道别,想她今晚定是难熬。
乌乐双却并未动作,只面色更加凄苦:“嫔妾有一事相求,因子若位份低,在紫香阁时皇上便要嫔妾与其同住和静殿,今晚皇上定是要过来的,方才听淑妃让太妃留宿和安殿,嫔妾有一不qíng之请……”
“可以,乌淑仪今日便去和安殿吧。”不等乌乐双说完,穆书榆已经明白了,她很理解,自己当初就是怕尴尬也求过皇后在永华宫借宿,只不过乌乐双是真正的心痛不敢面对这件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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