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书榆知道蒋氏是担心亲生儿子的太子地位,想想这十多年来蒋氏对自己确实不错,再有瑞旭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和自己更是亲近得很,自己如果能照应自然是不遗余力,怕的是到时自己也只是个一无是处守活寡的王妃而已。
虽是这样想,可为了让蒋氏放心也仍是安慰了一番才离开。
等到了动身起程的日子,免不了又是一番离别痛哭,穆书榆虽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但到底是呆了十多年的地方,不免也有些伤感,也有着对未知命运的担忧和恐惧。
玉浮到和羲的路程虽不远,但大队人马也走了近一个半月才抵达,和羲自派了接应款待之人,安排住处之后穆书燕被宫人接走,又过月余传来穆书燕被封为玉充华,这已是嫔妃中的末流了,只是想到玉浮乃小国弱国能得封已是不错,况且只要能得宠,加封不过是迟早的事。
只是穆书榆这边进展得并不顺利,尽管统德帝特地让人在将大婚的典礼安排在了和羲都城虞阳的平庆王府,还几次派人去寻,但平庆王爷却是始终未归,不过又不能错过吉时吉日,因此穆书榆只能独自一人走完了整个仪式,自此成了平庆王妃,和平庆王府其他家眷一起暂住在虞城。
穆书榆用了大半月的时间才整理出王府里的人际关系,王府里虽然没有公婆要孝敬伺候,可平庆王却有一位姨母陈氏奉养在府里,这是唯一一位能在辈分上高过穆书榆的人,其他的侧妃、妾室有名分的没名分的一大堆,再加上还有十余位王爷的子女,这一府可真够热闹的。不过好在穆书榆不想管事,所以在王府里除了按规矩要她出席定夺的事qíng之外,其他一切还是由姨母陈氏打里,时间一长众人见她不多言不多语,也不立规矩,府里有王妃和没有王妃之前并无区别,也就放下心来,半年的时间过去之后倒也相安无事。
这边穆书榆也觉可心,要是能这样一直过下去也很不错,陈氏还是很尊重她的,而且自己辈分又高别人见了她都要行礼,没说没管的还真就过起了自在日子。
“王妃、王妃。”如兰站在帐外轻轻喊了两声看书看得累了正在休息的穆书榆,她和如意几个穆书榆的贴身宫女也都跟着来了和羲。
穆书榆声音懒懒地问:“什么事儿?”
“王妃,出大事儿了,奴婢刚才听有人议论,说是平庆王爷好像回来了!”
☆、第2章
穆书榆听了如兰的话,心里顿时一惊:平庆王赵辉回来了?承德帝几次三番派人去找都没有音信,现在居然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穆书榆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要和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老色鬼圆房了!要说她半年前确实是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的,抱着自我牺牲的态度,只是在过了半年逍遥自在的日子之后,她已经认定这个老头子死在外面了,现在突然说回来,这让自己怎么可能接受!
心里虽然乱,但穆书榆仍力持镇静。
“你从哪儿听说的?”
“刚才遇见了老夫人那边的巧chūn,她说王爷身边儿跟着的人正见老夫人呢。”
穆书榆听了不再言语,本就面无表qíng的脸上更是多了分冷肃。
如兰也不敢再多说话,只是退到一边低着头。
“王妃,老夫人派人过来请您过去。”小丫头如意这时走了进来屈膝禀报。
果然找自己来了,估计是去见王爷,穆书榆虽不愿意,可这事儿毕竟躲不过,只好在更衣之后带了几个丫鬟去了陈姨母那儿。
进了屋子穆书榆连忙扶住要行礼的陈氏:“姨母,您是长辈又是在家里,千万不要如此。”
穆书榆这边刚一伸手,后面跟着的丫鬟立即上去将陈氏扶了起来坐好,陈氏仍是点了下头算是见礼
“我不过是一介民妇,虽是辈分高一些,但礼不可废。本应我去见王妃,只是人老了行动迟缓怕耽误了大事,所以才劳烦王妃过来,实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告知王妃。”
“陈母不用这样客气,什么事您就说吧。”穆书榆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一圈儿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陈氏未语却先流下泪来,神qíng哀伤,哭了半天气息才平顺了些。
“唉,我这心里早就有些不好的念头,只是一直存着个指望,方才跟在王爷身边的张顺突然回来了,说王爷在纪国游玩时染了重病,找到大夫时已经是不中用了,一句话都没留就去了!”陈氏本就是qiáng忍着,这一说完就立即又痛哭起来。
穆书榆愣住了,自己当然是想一辈子都不用见这个王爷才好,可这一得知人真死了,反倒觉得愧疚起来,不免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诅咒灵验了。
“姨母,王爷患病怎么会连大夫都等不到,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病,居然这样急?”穆书榆表现得很是震惊。
陈氏摇头:“纪国帮着请了太医,说是王爷底子本就虚,这伤寒又来势汹汹,所以才……”
穆书榆赶紧让人给陈氏抚背拭泪。
“王爷是去了,只是我更可怜王妃年纪轻轻就这样苦命,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陈氏一个是心疼外甥,再一个她自己本就年轻守寡也没个孩子,看着穆书榆就想到了自己多年的苦处,更是不禁悲从中来。
穆书榆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众人只当她伤心过度也都默默垂泪。
虞阳城炸开了,平庆王病死在了纪国,先不说平庆王本就受统德帝的重视,现在所有人都在关心平庆王妃的动向,都感叹着这个玉浮国长公主的坎坷命运,一连数年被统德帝拒之宫门外,耽误到十九岁又被自己的父王送给五十多岁的平庆王做王妃,本来都等着看这个活寡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结果现在可好成了名副其实的寡妇了。
宫里很快就传来旨意,进封穆书榆为平庆王太妃,又派人马与纪国护卫一同将平庆王遗体接了回来,同时破例按亲王规格发丧。
穆书榆连日忙着丧事,又要见前来祭拜的宫里和世家宗亲贵妇,几乎没累倒,就是她前世拼命工作时也未曾有过如此大的工作量,真是吃不消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出殡的日子,穆书榆躺在chuáng上好几天没起来,人也瘦了一圈儿,众人都道太妃有qíng有义,竟对未曾谋面的平庆王如此上心。
又过了两个多月,皇后郝氏派人将穆书榆接进了宫里。
“姐姐!”穆书燕见到穆书榆后也顾不得礼节,直接搂住了她。
屋子里的宫女见状都退了出去,穆书燕哭道:“姐姐怎么这样命苦,那平庆王虽老,可他活着好歹也算是姐姐的一个依靠,往后姐姐难不成就这样一个人熬下去!”
穆书榆哄道:“我没事,书燕你快别哭了,让人看着不像话,我刚才见了皇后才知道是你去和皇后说让我进宫来的?”
穆书燕边哭边点头:“我担心姐姐,故而去求了皇后,让姐姐在宫里住段时间,我也好陪陪姐姐。”
“傻丫头,你要陪的是皇上,陪我做什么,而且我真的没事,你不用为我这样伤心难过,王爷没了,你却比我更痛心似的。”
穆书燕急道:“姐姐,你就不要qiáng撑着了,这里只我们姐妹两人,你哭出来也不要紧。”
穆书榆点了点穆书燕的额头:“我真哭不出来,咱们别谈这个,说说你在这宫里过得可好?”
一提起这件事,穆书燕不免苦笑:“姐姐,我自打进了宫,也只见过皇上一面,就这和宁殿还是皇后为着姐姐进宫能有个舒适的住处才让搬进来的。”
“怎么,皇上只见了你一次,这是为什么?”穆书榆觉得以穆书燕的姿色和xingqíng,统德帝怎么也应该保持一段时间的新鲜感哪,怎么会见了一次就厌弃了呢!
“姐姐,你是不知和羲后宫里的状况,在玉浮的时候我是公主,到了这里却是人人都能冷眼以对的玉充华,可恨岩炙国的那个贱人使手段让我见不到皇上,还放言说让我见皇上一面已是恩典了,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还只是个充华了,而且这宫里美人何其多,皇上还有朝务怎么可能还会想起我!”穆书燕心心念念想着统德帝,只是自己再不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南阳公主了,只盼能有机会再见到皇上,到时自己定然要得到他的垂爱。
“你独自一人,势单力薄自然要受委屈,你平日里要多结jiāo些妃嫔,就是她们底下的奴才也应当多留意,时间长了也能有些进展,最起码要先学会自保。”对于穆书燕的境遇,穆书榆是早就预料到的。
“以后再说吧,如今我能与姐姐多相处几天才好。”穆书燕也是忧心烦闷,想有人能陪着自己。
穆书榆在宫里住了几日,跟着穆书燕将和羲的后宫大致逛了逛,果然辉煌气派,与这里相比玉浮的后宫就像是个小偏殿了,而且也看出了和羲国之qiáng盛。
“姐姐,你定要明日就回去吗?”穆书燕很是不舍。
看着亭外的景致,穆书榆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说:“就是再多住些日子,也还是要回去的,多住不如时常能过来看看才好,这样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
穆书燕也知道后宫里人多嘴杂,再听姐姐这样一说只好一脸不高兴地放弃了劝说。
“于忠,此女与乐双相比如何?”秦承释站在不远处指着亭子里的穆书榆问着内侍总管于忠。
“似乎比之乌淑仪更冷上几分,也美上几分?”于忠觑眼看了下,立即弯腰小心翼翼地答道。
“冷是冷,就是不知道是天生的xingqíng还是故作姿态,乌淑仪再孤傲见了朕不也是欢喜高兴?依朕看这一身的素服倒是给她添了几分俏丽,其实也未必如何貌美,也不知是哪个宫的。”秦承释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女人的清高无非就是想要得人赏识,有一个乌乐双自命清高也就够了,要是都这样做作那真是无趣得很,只是亭里的女人确实让人感觉舒心,所以他才多看了几眼。
于忠本想让人去亭里打听,可一听素服这两个字立即就出了一身冷汗,又抬眼悄悄仔细打量了一遍才道:“皇上,如果奴才没认错,这位应该是平庆王太妃,奴才曾在丧礼时奉旨去赏赐过东西,所以见过,只是方才一时眼花没认出来。”
秦承释略微挑了下眉,有些意外:“平庆王太妃?那不就是朕的表婶了,倒未曾想年纪竟是这样小,朕去见见。”
平庆王病故后,他还没有见过王府里的家眷,今天正好可以安抚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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