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书榆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了过去,众人见她过来也都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我的好妹妹,你心里有委屈只管说出来呀,何苦憋在心里,早知会有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将事指派给你,都怪我只想着你身子骨儿大好了,平时又喜欢管个事儿,便轻忽了你心善不愿多语的品xing,现在想想当初哪怕将事qíngjiāo给你一人去做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啊!”淑妃坐在秦承释下首小声儿哭诉着,豆大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见到穆书榆进来时狠狠白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理也不理。
“皇上,这事儿都怪臣妾,纪夫人本就体弱,臣妾还来给她添堵,还请皇上降罪。”贤妃皱着眉,显然也不好过。
秦承释像是没听见这两人在说什么,只拿眼盯着站在下面的穆书榆,说道:“这回你如意了?朕说过不让你再来双澜殿,你为何还过来?朕说过思月心事重禁不得半点儿重话,你为何还要千方百计费尽心思让顺娥过来为难她!你回去吧,朕不想见你。”
穆书榆静默不语,只是规规矩矩地给秦承释见了礼,起身后又要去内室看纪思月。
“你就不怕纪妹妹不饶你吗,你有什么脸面去她!”淑妃高声质问着穆书榆。
“即便是不饶,也不是我一人之过。”穆书榆面无表qíng地说了一句便走了进去。
☆、第65章
穆书榆一夜好眠,原来在和安殿侍奉的宫人也都让于忠给召回来了,正安排人手时有小太监进来说赵恩赵管事求见。
穆书榆纳闷,这个赵恩不是不想惹事上身吗,现在又为何主动来见自己,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即让人将赵恩请了进来,也不让他见礼直接坐了。
未等穆书榆开口询问,赵恩自己就先说道:“老奴是来谢淑仪恩典的。”
“赵管事这话从何说起?”穆书榆一脸茫然。
赵恩未语先垂泪:“白丞相今儿早些时候托人给老奴说了两件事,说是为谢老奴在酒宴上帮着淑仪全了面子,特意为老奴选了块风水极好的墓地,又寻了楠木的棺木留给老奴身后用,为这事儿白丞相还特意请了皇上的示下,皇上隆恩竟是准了,这份风光老奴至死也报答不了,只能趁还有口气儿时多为淑仪尽些心。刚才淑仪不让老奴见礼,现在是万万不能再阻拦了!”
赵恩这回痛哭可是真心的,说什么也非要给穆书榆行跪拜之礼,穆书榆只好让他跪了,然后立时又让人搀扶起来。
“唉,舅舅做了这些事,我竟是不知。”这必是秦承释昨晚与自己说的保险之事了,有佳音和赵恩这两个人在贤妃面前为自己说话,也确实是万无一失。
赵恩红着眼又说:“可见白丞相有多心疼淑仪了。对了,白广清大人还托老奴给您带句话,让您在宫里不要太委屈自己,如有需要银钱的地方千万别吝惜,家里人都不能让淑仪为难定会送钱进来,还有这六副珊瑚耳坠子样式各有不同是个新鲜玩意儿,白大人让淑仪带着玩儿,送人也算是份心意。”
自己来到这里后,先在玉浮皇宫住着,之后到了赵家,最后又成了白家的表小姐,现在看来也只有白家肯为自己花心思,虽然也有利益相随,但最起码白鸿信比那些人qiáng得多,而白广清对自己的qíng谊就更不用说了,穆书榆心里很是感动。
等赵恩离开后,穆书榆自己留了一副耳坠子,又让佳静等几名有身份的宫女将其余五副分别给贤妃、乌乐双、穆书燕、宋月颖和高依珊送了去。
而穆书榆入宫不过余月便由一名小小的贵女晋升到了正三品淑仪的位置也让更多人看明白了一件事,这位白丞相的外甥女与前平庆王太妃必是一人无疑,只不过虽然心里都清楚,但却无人敢说出来罢了,有觉得不够分量相争的就前来问安示好,当然也有跃跃yù试要较个高下的。
淑妃因张思媛被贬一事更是将穆书榆恨得死死的,成天想着能有什么办法去对付穆书榆,却苦于找不到太好的借口,正愁眉不展时皇后派人过来jiāo待了一件事,说是后宫之中人员及物品众多疏于管理,而且有些太监宫女借着差事便利日久必有贪赃之事,故而要淑妃从头梳理宫中物品,并一一详实重新登记造册,再将各处宫人的差事调整一番。
淑妃刚听完就差点昏过去,这是多繁琐的事啊,而且弄不好这些个奴才还要怨声载道亏了自己的名声,皇后不安心诵经,脑袋一热竟想起这样让人头疼的事来,真是气人!
“姐姐何必为难,皇后娘娘让您协理又不是要您亲自去做,您大可将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jiāo给会讨好皇上的人忙乎去。”文妃见淑妃发愁便别有深意地提醒了一句。
文妃这段日子一直担心纪国之事会令自己跟着获罪,只是秦承释一直未下任何旨意但也没再召见过自己,如今她只能攀附于淑妃这棵大树以保住身份地位。
淑妃听完即笑:“还是妹妹脑子灵,本宫现在可是要多谢皇后娘娘派下来这件差事了。”
既是有了成算淑妃也不耽误,当下就以宫中各妃都有自己所管之事不得闲为由,经多番考量唯有将此事jiāo给穆淑仪与纪夫人才能放心,恳请二人为自己分忧,同时又嘱咐穆书榆说纪夫人体弱心细,虽不可让纪夫人过于劳累,但凡事也不能自己做主必要互相商议着定夺,除有重大事宜要自己出面,不然皆两人一起拿主意。
从淑妃的和阳殿回来,穆书榆只觉压力重重,纪夫人她没记错的话应是皇上的青梅竹马,自己也曾为其侍寝之事与秦承释吵闹过,如今自己与她配合协作可是有得累了,再者淑妃又没给自己增派识字女官儿,那记录存档之事又由谁来办呢?宫女太监就没几个识字的,而且要查库房里的东西,还要与之前的册子做对比,东西必然会有有缺失而且应不在少数,再加上肥差美差全都调换这要得罪多少人才行。
而事qíng发展也果然照着穆书榆的想法去了,淑妃将能帮上穆书榆忙的穆书燕和乌乐双都派了其他事做,其他妃嫔则是观望此次较量谁能占上风。
“就知道姐姐犯愁,所以我和宋姐姐特意过来帮姐姐。”高依珊与宋思月一起来了和安殿。
穆书榆高兴之余也担心:“你们来我这儿,纪夫人可知道?”
“知道的,这本就是她分内之事,她身子不好,我们替她做了不是正好儿?”高依珊不以为然。
穆书榆想想也对便不在意了,幸好过两日贤妃又派了几名女官过来帮忙,饶是如此穆书榆每日见人说事儿连饭都顾不上吃。
只是没过多久,宋思月与高依珊就被纪夫人叫回了双澜殿,穆书榆心知其中有异但仍是挺着,直到纪思月几次不理会自己要商议之事时,穆书榆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边的事直接去了双澜殿。
见了纪思月后,穆书榆看门见山:“淑妃娘娘将事qíngjiāo给夫人与书榆共同打理,夫人体弱书榆多做些是应该的,不让宋、高两位良人帮忙书榆也不计较,只是书榆几次派人询问夫人宫人安置事宜,夫人却一个字也不说这是何意?若是觉得不妥大可直接说出来。”
纪思月没等穆书榆说完就哭了起来:“妹妹这样说可是冤枉我了,我是想尽力帮忙的,只是淑妃娘娘怕我劳累不让,又说宋、高两位妹妹是新人不便cha手此事,至于安置宫人、物品靠山等一应事宜我并无异议,全凭妹妹做主便是。”
穆书榆气笑了:“夫人身子不好大可只管些轻便之事,难不成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了?况且事qíng是你我二人商议着办,又如何能说成是帮我的忙?我即便是做了主也要姐姐用印才行,不然这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的骂名都要我一人来承担?夫人未免也太聪明了些!”
纪思月闻言哭得都喘不过气来了:“我、我对天发誓,我从、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我真想帮妹妹,又没办法不听淑妃娘娘的话,妹妹不要、不要冤枉我!”
穆书榆此时哪有耐心烦儿听纪思月哭哭啼啼的,事qíng都是有期限的,吃饭睡觉她现在都觉得làng费时间,更何况这种无意义的对话。
“夫人若是这样为难,不如去找淑妃娘娘卸了这担子,免得大家都受罪,要不然我也只能找个人去说理了!”
穆书榆说完便走,纪思月则是哭倒在了chuáng榻上。
晚上秦承释近亥时才到了和安殿,穆书榆因在写册子未能歇息正好迎驾:“皇上这个时辰还过来?”
“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想着这几日忙都没过来,怪想你的,这么晚了你还在写什么?”
穆书榆笑道:“是我自己看着方便用的。”
“恩,你也不要过于劳累了,听说你今日去找了思月?”
穆书榆微愣:“皇上如何知道的?”
“思月昏了过去,请了御医。书榆,思月的品xing朕最是了解不过,她绝不是要与你作对,她只是既好面子爱管事,却又xing子软弱怕担事儿,你多担待她些吧。”
原来是为青梅竹马打抱不平来了,穆书榆脸上没了笑容:“皇上百忙之中还能来指责臣妾,臣妾真是惶恐得很,不过臣妾也有臣妾的难处,谁不愿意一事不做就能有个好名声呢?纪夫人身子骨儿弱,心思又重臣妾也没办法,难不成臣妾这边得罪着人,那边还要去哄劝夫人?”
秦承释叹气:“朕知道你委屈也多受了累,但这也是你在后宫安置心腹的大好时机,思月她不理事才更好,你又何苦拽着她?再说思月素有心疾,已经犯过几回病了,你宽容些。”
自己还有心疾呢,想拿这事儿糊弄自己未免太瞧不起人了,自己累死累活地做事,得罪了多少人,竟还要被说成是刻薄之人,真是欺人太甚!
“臣妾听了皇上的话,只想怕是心腹没安置成,臣妾自己倒先要被人给bī死了,就连皇上都说臣妾不宽厚旁人又会如何看待臣妾的就不用再说了。皇上心里要是念着臣妾半点就不应该说这些话,平日里又疼又爱的,怎么不见皇上也为臣妾找个既轻巧有能买好的差事?是不是从今往后,得罪人的事儿都得说成是臣妾做的,提拔人的喜事都是纪夫人一手经办,这样纪夫人的心疾就能大好了吧?”
秦承释皱眉:“朕是在好好和你说话,你就不能为朕分忧么?朕刚去看过思月,她虚弱得,还在不停地哭,说对不住你,朕若现在不让思月管这个事儿,她一定又会乱想。她和你不一样,朕知道你的本事。”
穆书榆闻言气得心都颤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本事不是天生的,皇上这样怜惜纪夫人,纪夫人一辈子都是个没本事的!要这么说,纪夫人一辈子也只能当个陪葬的材料儿,皇上若是哪天去了她就得跟着一块儿死去!”自己两世为人受了多少罪,怎么这个男人就不为自己想想,果然是个花心qíng种,现在看来自己相信他对自己有感qíng才是个十足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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