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松了的这口气儿还没等再呼出去。就见宁纤碧已在几米外立定了脚步,双手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忽然间就大声叫道:“沈千山,你听着,家里很好,亲王府虽然被抄家了,但是我们都很好,老祖宗大太太太太还有我当天晚上就找到了住的地方,我们有吃有喝。屋子里也很暖和……”
我cao啊!
所有的士兵都目瞪口呆了。心里忍不住齐齐大爆粗口:还……还能这么gān?这……这世子夫人真不愧是世子夫人啊。哪……哪有她这么gān的?隔空喊话吗?这个……这个合不合规矩啊?
领头的御林军副将都快哭了,几步跑出去,来到宁纤碧面前哭丧着脸作揖道:“哎哟我的夫人哎。您……您可不能这么gān啊,这……这让咱们怎么办?这……这不合规矩啊。从……从来没有这样儿的……”
“怎么不合规矩了?”却见宁纤碧放下手,理直气壮的看着副将头儿,大声质问道:“不让我进去?好啊,我不进去;不让我送信?好,我也不送。怎么?难道我站在这里喊几句话也不行?我喊得什么你们不是都听到了吗?就去禀报给皇上啊,要降下什么罪名我担着就是,去禀报吧,我就不信了,这么几句话也要给我按个什么通风报信的罪名不成?”
“夫人……它……它这个……”那头儿却也没话可说了,实在是以往从来没遇过这样的事qíng,他没有经验啊。
忽听宁纤碧又喊起来,没奈何之下,头儿只好打发人赶紧飞跑去禀报给皇帝知晓,一边哭丧着脸道:“夫人,您……您先别喊成不成?等人回来了,咱们听听皇上怎么说成不成?您……您要再这样,就别怪末将不尊敬您,先将您抓起来了,这……这实在是……没有您这样gān的啊,求您了,就别难为末将了。”
宁纤碧眨了眨眼,心中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宗人府一个牢头,竟然还是将军?不然也不至于自称末将啊。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明白过来:是了,这里是宗人府,不是皇亲国戚,想被关在这里都没资格,看管人员又怎可能像是其他的监牢里那般只是普通的狱卒牢头呢?
且说周铭,此时正和周鑫周谨以及其他几位皇子在养心殿里闲话,结果贝壳子进来,说是宗人府有人求见,要禀报事qíng。
周铭准了,须臾间贝壳子带了一个看守宗人府的小兵进来,虽是御林军的编制,可这小兵本来一辈子也没有踏足皇宫的机会,却不料这一次竟是因为这样一件事得以进宫,只可惜也不敢乱看,跪下垂着头老老实实把事qíng说了一遍,只听得周铭和几位皇子全都是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耳听得上面半天没声音,小兵心里惴惴不安,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喃喃道:“皇上,我们头儿就是不知这合不合规矩,那……那女人身份又有些特殊,所以……所以派遣小的前来请示……”却是qíng急不安之下,连称呼都不会说了,直接就把什么头儿,那女人,小的之类的给拎出来,这可是根本不符合君前用语的。
只是周铭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因看了看儿子们,见几位皇子面上的表qíng可谓是jīng彩纷呈,他便咳嗽了一声,淡淡道:“这种事qíng,从前倒确实是从未有过,你们怎么看?”
“父皇,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哪有……哪有她这样的?在宗人府门前大喊大叫,这……这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女子该有的仪态妇德?儿臣以为,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二皇子周谈义愤填膺的开口,却见四弟周鑫轻飘飘瞥过来一眼,淡淡道:“二皇兄把她和寻常女人相比么?别忘了当日她可是在战场上,离着鞑子不过几里地都毫不害怕的女人,又有谁能像她那样,在战场那种地方还能做药救人,淡然自若的?”
“四皇兄的意思是,这也没什么了?”六皇子周谨笑眯眯开口,却见周鑫摇头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们,别用什么妇德仪态之类的借口去束缚人家,这些东西,看重的女人当它是命,不看重的,屁用不顶。”
“咳咳咳……”几位皇子一齐咳嗽起来,纷纷侧目:这四皇兄(弟)还真是太狂妄了,这是在父皇面前,他还说这种话,要是普通臣子,早拖出去砍了吧?怎么父皇还偏偏对他恩宠有加?“周铭也看了四儿子一眼,心里qiáng忍着笑,却是板着面孔道:“鑫儿,怎么说话呢?还当着朕的面儿。”
“是,父皇,儿臣下次注意。”周鑫没什么诚意的起身做了个揖。接着却又听周谨为难道:“父皇,这件事qíng委实难办,论qíng论理,咳咳……那个……沈夫人她心系夫君,这也是qíng有可原,然而儿臣唯一所虑的,是往后若人人都效仿如此的话,宗人府重地成了什么?你方唱罢我登场,菜市场么?”
五皇子周访犹豫道:“似乎……不会有人像这位夫人一样吧?这……毕竟也是需要脸皮和胆子的。”
其他皇子们都默然不语,周铭皱了皱眉头,似是极不耐烦的样子,目光却在各位皇子身上略略停顿了下,然后方挥手对那士兵道:“你回去,就说朕的话,没有这样的先例,让她先回去,不然的话,别怪朕把她也……”
皇帝本来想说别怪朕把她也抓进宗人府,然而这话未出口,猛然想起宁纤碧的xing子。现在看来,那不但是个能gān的,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万一这话一出口,正中了对方下怀,高高兴兴扛着铺盖卷儿就入住宗人府了怎么办?不但如此,扔下的那一大家子又怎么办?
皇帝陛下只要想一想这qíng景,就觉着头上冷汗要下来了,心想你说这一家子,朕的大舅子小舅子都是老实本分的,怎么就出了千山这么个磨头的呢?天天在宗人府里嚷着要跑回去看家里qíng况,给朕添了多少压力你知道不?好,你也就罢了,毕竟是被无辜抓进去,心系家里这也qíng有可原。你说你怎么还找了这么个媳妇儿呢?合着你们两口子这是轮番上阵啊,就看不得朕舒服一会儿是不是?
皇帝陛下非常委屈愤恨地想着,这心理活动要是让沈千山宁纤碧两口子知道了,非一口血喷他脸上不可:好嘛你当皇帝的还委屈了,那无故遭殃的我们要找谁说理去?
总之,皇帝最后的命令就是让宁纤碧有多远滚多远,且越想越气之下,命令也是十分严厉的。旁边几位皇子已经不敢坐着了,都站起身来,却是有人暗自担忧有人心花怒放。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那小兵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皇宫,一边往回跑还一边想:妈的果然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这话没错儿啊,先前分明口气还是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怒了呢?吓得我险些尿了裤子,真的是真龙天子啊,那威严真不是盖的。
第391章 我还可以更无耻
而宗人府这边,此时正热闹着呢。小兵去皇宫里报信,那是见驾,一来一回可耽误了不少时间。宁纤碧哪有不抓紧机会的道理?虽然那副将一个劲儿哀求她等小兵回来得了信儿再说,不要为难人家,可她才不会傻得照办呢。自己今儿也算是做了一回悍妇,让皇帝知道,八成要训斥的,不趁着这难得机会赶紧把该说的信儿传完,难道等着被御林军抓走才后悔?
因就站在外面,一遍遍的大嚷着家里一切都好,让沈千山安心。那宗人府虽然占地广阔,然而毕竟不是监牢重重,她这反复一叫,大冬天的,四周寂静,这声音渐渐便越过高墙,向着内院传播开去。
沈千山那是什么人?多好的功夫啊?人家可是内外兼修,不仅仅是马背上无敌而已。
此时正坐在chuáng边出神呢,长福长琴小哥俩则坐在炭盆边窃窃私语,忽然就见爷一个高儿跳了起来,只吓得哥俩一个激灵,连忙跑过来叫道:“爷……爷您怎么了?可是又做了噩梦?爷啊您听奴才一句劝……”
不等说完,便听沈千山大吼一声“闭嘴。”哥俩吓得不敢再说,却见沈千山侧耳倾听着,忽然道:“是……是阿碧的声音,你们听见了吗?是阿碧的声音,她让我放心,说家里一切都好……”
“爷啊,您这……不会是被魇住了吧?”
长福长琴面面相觑,心里只寻思着爷定然是太过担忧家里的qíng况,所以出现幻觉了。下一刻,屁股上挨了两脚,只听沈千山怒气冲冲道:“什么魇住了?爷听得真量,快……快去把门打开,是阿碧。一定是她。”
长福长琴不敢违拗,只好去把厚重房门打开,这一下两人也听清楚了,那声音隐隐约约,的确像是自家奶奶,嚷着什么一切安好,放心之类的话。
“是阿碧,真的是她。”
沈千山耳力好,这门一打开,立刻就听的更清楚了。他激动的要跑出来,然而脚上锁链不够长,还不等到门边。就没办法再往前一步了。
“阿碧,阿碧,我听到了,阿碧……”
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在这一刻。沈千山的眼泪也禁不住夺眶而出。他看着门外湛蓝的晴空,将手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用尽所有力气大声叫道:“阿碧,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里人。等我回去,我一定会回去的……阿碧……”
比起宁纤碧这个先天弱的女人,沈千山那是什么音量?再用上内力这么一嚎。不但是高墙之外的宁纤碧,就是宗人府内关押的其他人也都听见了,纷纷把头探出门来,心想怎么回事儿这是?敢qíng受不了,疯了这是?啧啧。太脆弱了吧?既然当时犯下罪行,就该想到这一天啊。
这是在宗人府里关押了许久的皇亲国戚的心思。然而沈茂和沈蔚哥俩却当然不会这么想,他们又怎么会听不出沈千山的声音?此时出了院子,哥俩相互扶持着,一边小声议论,沈蔚道:“怎么回事啊二弟?从进来后还没看见过千山,他……皇上这是要放他出去了?这可太好了……”
沈茂仔细听了听,摇头道:“不对,若是放他出去,千山要嚷嚷,也该对着咱们嚷嚷,没有喊他媳妇名字的道理。何况皇上要放,也该放了大哥,我和千山是万万不能这时候就放出去的。”
沈蔚点头道:“是了,我竟没虑到这一层,那这是……千山媳妇进来探他了?哎呀这也好啊,总算知道知道家里的信儿,心也就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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