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李德禄当日本就打定了主意要重新让宁纤语回心转意,他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女人嘛。哪有真正绝qíng的?何况宁纤语和离之后并没有嫁人。焉知不是为自己守贞?因此他当时就要上门来的。却因为要打扮一番,又没有银钱,所以就去偷盗抢劫,被人抓了扔到大牢里,前两日才放出来,好不容易缠着一个旧日朋友讨了两身衣裳和几两银子,因今日就打扮的人模狗样要来贺寿。
谁知到了大门口,一看沈千山在那里站着。只把这混蛋吓得腿都软了,暗自思忖了一番,知道进不去的,沈千山那是什么人,一脚就能踹去自己半条命。于是横了一条心,绕到后面墙外,竟是爬了墙进来,只想着沈千山等自然是要在前院陪客的,却不料因为宁纤眉过来了,小夫妻们才给老太君拜完寿。还没来得及散去呢。他这一来,竟是正正的撞在了枪口上。
李德禄却还是没看见沈千山。因为这会儿曲夫人余夫人等都在前面挡着,他还只顾涎皮涎脸的笑着作揖,称曲夫人为“岳母。”,只把曲夫人气得眉眼都变了颜色,指着他大骂道:“呸!谁是你岳母?似你这种丧尽天良禽shòu不如的东西,也配做我女婿?来人,给我把他拖出去丢在大门外。”
李德禄还只管高叫着:“岳母何必如此嫌贫爱富?虽然我如今落魄了,然而我已是真心悔改,如今娘子还没嫁人,焉知她不是为我守着……”
不等说完,忽听一声冷冷叱喝道:“真心悔改?便是你这样厚颜无耻闯进来的德xing?分明比猪狗还不如,怎么有脸说自己是真心悔改?好,既是你不肯出去,且让我把你踹出去。”
随着话音,众人都让出一条道路,只见沈千山面容冷冽越众而出。那李德禄见了他,心中大惊,只吓得两条腿软的如同面条一般。忽听另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笑道:“只踹他出去么?也太便宜了这厮。如今贵妃娘娘现在这里,无关人等但凡敢擅闯而入,便要定斩首之罪,像这个不知脸皮为何物又胆大妄为的东西,不但硬闯进来,还敢出言不逊,定他一个车裂也不过分。”
一面说着,果然就见坐在姜老太君身边的宁纤眉款款站起,冷冷看向这里,淡然道:“来人,拿下,送往大理寺定罪。”
“扑通”一声,李德禄吓得当即就跪下了,满头大汗的惶急叫着:“娘娘饶命,实不知您凤驾在此,不然给糙民十个胆子也不敢过来,娘子……娘子,求您跟贵妃娘娘说说qíng,您……您是她妹妹啊……娘子……”
“你给我住口,谁是你娘子?你擅闯侯府在先,冒犯贵妃大驾在后,如今还出言无状无礼之至,也不看看这是能让你撒野的地方吗?”
宁纤语厉声喝斥,看也不看那李德禄一眼,任由他被如láng似虎的两个御林军给拖了下去。先前门口自然也有侍卫守着,只是听见这男人口称娘子,管家们似是也不很好意思真动手的模样,他们还以为是宁府哪位姑爷和妻子闹了别扭,自然也不好上前阻拦,直到此时贵妃娘娘喝令拿人,那御林军早已惊出了一头冷汗,原来这竟是个无赖,幸亏没酿成大错,不然一旦惊到贵妃娘娘的凤驾,杀了他们也不够赔罪的啊。
李德禄被拖了下,因他那杀猪般的惨叫声太过瘆人,御林军gān脆就把他嘴巴给堵了起来,如此屋外总算清净了,然而屋里的议论声却又是cháo水般涌起来。
宁纤语含泪来到姜老太君面前,盈盈下拜哭道:“都是孙女儿不孝,让老祖宗这样大好的日子里,还要受那无赖混账的惊吓。”
话音落,便见宁纤碧上前扶起她,摇头笑道:“三姐姐这话说错了,且不说不关你的事,就算是关你的事又如何?如今老祖宗大病渐愈,七十大寿宾客满堂,儿孙承欢膝下,这每一样都是人生莫大喜事,恰是老祖宗一辈子行善积德,刚qiáng重qíng义的福报。而那李德禄,他德行有亏无耻之极,在这样日子里竟毫不顾脸面闹将过来,更不用提从前险些宠妾灭妻,将三姐姐害死,这样禽shòu不如的混账东西有如今这个下场,可不是恶有恶报呢?无论何时何地,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算是人生最痛快的事。在老祖宗这样的大好日子里。能这样的大快人心。难道不好?”
她说完,宁纤眉便笑道:“世子妃说的极是。”因慢慢坐下,又听宁纤月笑道:“真真六妹妹这张嘴是越来越厉害了,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儿,明明也没觉着这么厉害,如今才几年?我们却是比不过你了。敢qíng是六妹妹会做伶牙俐齿的药?若真是这样,好歹也做些给我们吃才是,都是自家姐妹。必要你回回占上风吗?也疼顾疼顾我们。”
一语未完,厅里众人全都大笑起来,宁纤碧咬牙道:“你们听听,就这嘴巴,还讨伶牙俐齿的药?我亏了是没有,就有了也不能给,人说伶俐到了极致就是舌灿莲花,你这舌头上若真长出一朵莲花儿来,吃不了饭喝不了水,可不都成了我的罪过?”
大家笑得更厉害。让她们姐妹这一打趣,先前李德禄硬闯时带来的那股子异样气氛也就无影无踪了。恰在此时。忽听外面管家高声道:“天涯帮帮主携夫人,二帮主前来为老太君贺寿。”
宁纤语“啊”的叫了一声,其他女眷也都向后退,大部分都躲到屏风后,这里宁纤碧等转头向门外看去,就见乔明带着温煦乔羽大踏步进门,一进来便双手抱拳笑道:“老寿星,乔某等来晚了,在此祝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完三人都行了礼,又给宁纤眉行过跪拜之礼,宁纤眉忙命人扶起。接着再献上寿礼时,别人不过是赞叹罢了,唯有宁纤碧,眼睛都放光了,只见那寿礼赫然是几个锦盒,一打开盒子,便闻到一股淡淡药香气,竟无不是十分难得的药材,也有几百年的人参,也有七叶灵芝糙,还有千年首乌,等等等等共是七样,恰合着老太君七十大寿的整数。
“乔帮主这礼可真是重的很啊,只是怎么这个时候儿才过来?”别人和乔羽乔明都不熟,宁纤语有过几面之缘,此时却如何敢上前说话?最后还是宁纤碧站出来打圆场,却见乔明微微一笑道:“世子妃,您这师弟是什么xing子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今日直到将近午时,他才和我说起这件事,这不,忙忙备了几样礼物就过来了,还望老寿星和贵妃娘娘世子妃见谅。”
宁纤碧笑道:“这还要见谅?既如此,也罢了,等到我三爷爷过七十大寿时,那也算是帮主夫人的师父,到那时,乔帮主可务必要好好准备几份寿礼,也好让我见识见识江湖上这些难得的奇药。”
乔明咳了一声,心想难怪人家都说这世子妃难缠,果然是难缠的很。嘴里少不得答应了,却听沈千山又笑道:“仅仅是三老太爷么?说起来,温师弟那心肺复苏术还是跟阿碧学的吧?这也算没有师徒名分却有师徒qíng义,嗯,今年恰是阿碧二十三岁生日,乔帮主你看着办啊。”
一屋子命妇女眷都在偷偷笑,乔明一看:好嘛,这夫妇俩一唱一和的,二十三岁生日都有脸拎出来说?再让他们说几句,敢qíng我那库里就剩不下什么了。因连忙敷衍了两句,就要拉着爱人和弟弟离去。却不料一转头,只见乔羽正看着人群中一名漂亮娴雅女子,直到他碰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嘿嘿笑了几声,也没说什么。
这一番qíng景也落在宁纤碧和沈千山眼中,原本他们两个是要去和乔羽打招呼的,却不料竟看见那二帮主眼珠子似是掉在了宁纤语身上似得,一时间不由得深以为异,因彼此对看了一眼,却没说什么,见乔羽被他大哥拉走了,在门口时还回了一下头,而宁纤语的面庞却是微微有些发红,于是夫妻两个心里也就有数了,只是有些奇怪,暗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们两个竟通了消息?真是让人怎么也想不到啊。
待乔明乔羽兄弟离去,大厅里却又热闹开来,此时便已经过了午时,经过这连番波澜,总算众人能够好好儿用饭了。
待到酒宴完毕,除了近亲朋友外,其他人就都散去了,唐王妃和薛夫人嘱咐了沈千山宁纤碧两个明日早些回去,便也和两个儿媳离开。这里姜老太君也有些乏累,于是众人出来。各回屋中歇息。
小平安白日里在宁府中俨然是孩子头儿。这会儿却也玩得累了。清芬和丫头婆子们服侍他睡下,转眼却找不到世子爷和世子妃夫妻两个,正着急时,问了宁府里的下人,说是往杏林苑那里去了,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知道那是世子妃从小儿做药学医的地方,夫妻两个想必是旧地重游去了。也就不再在意。
沈千山和宁纤碧果真是旧地重游来了,此时两人站在杏林苑屋中,如今这里还是宁德荣的住处,虽然老头儿一个月里也难回来住一趟,但屋子的打扫却是丝毫不马虎,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还记得你那时候过来这府里,跑到这杏林苑的光景吗?”来到小时候自己做药学医的小屋子,宁纤碧便问沈千山,却听丈夫笑道:“那怎么会忘记?我还记着,就是在此处。我抢了你一只药泥捏的小猪,惹得你恼了。我也不肯还给你。那只小猪跟在我身旁,足有好几年,可惜最后却还是失落了。”
他说到这里,就温柔看向妻子,轻声道:“那时候,我把小猪扔出去,心中的绝望和苦楚,直到现在仍是清晰无比。好在药泥小猪虽然失去了,但是你这只大猪我却没失去,好在你如今就在我身边,我怀里。”
“你说谁是大猪呢?”宁纤碧不依的在丈夫肩头挠了几爪子:“可是讽刺我胖了?哼!原本想送你礼物的,既然你这样可恶,别想得这礼物了。”
“好好好,我错了,是我错了还不成么?娘子有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别吊为夫胃口。娘子是这天下最美丽动人倾国倾城的女子,绝代佳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
“行了行了,这才多长时间?就会在我面前说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了。”宁纤碧瞪了丈夫一眼,嘴角边却全是盈盈笑意,接着如同变戏法似的将手从身后拿出来,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啊……这是……这是那只猪?”
沈千山惊讶的一把拿了去,却听宁纤碧哭笑不得道:“什么那只猪?那只猪当时就让你摔得不成样子了。这是我前儿做药时,听珠玉和我说你当日……说你当日很喜欢很重视那只药泥小猪,所以我就又做了一只,今日之所以带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特意考验你的,你若是还记着呢,就把这只猪奖励给你做礼物,若是你忘了,哼哼!自然什么也没有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梨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