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鑫挥挥手:“去吧去吧。我正好也约了人,这会儿也该来了。”
如果是在平时,沈千山一定会有些好奇,什么人竟然能让周鑫这堂堂皇子甘心在茶楼里等着,只不过他现在满腹心思都是自己的事儿,哪里还顾得上周鑫?于是再施了一礼。便转身出门。
“爷……”
长福觑着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叫了一句,心想我的个天爷。四皇子真是不教我们主子好道儿啊,听他那意思,就差没直接唆使我们爷去qiáng抢民女了,问题是,爷要真是为了宁家六姑娘不择手段。别说人家六姑娘会如何,就是我们老爷。怕也要把爷活活打死啊,谁不知道我们老爷是出了名的清正?
“嗯。”
沈千山看了长福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担心,不由得嗤笑一声,在他腿上轻轻踹了一下:“想什么呢?爷我就算再嚣张?难道还真能去伯爵府抢人不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嘿嘿嘿……”面对自家爷的目光如炬,长福也只能嘻嘻笑了。
不就是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吗?不,还不是什么青梅竹马,那个蒋经,是在五年前搬过来的吧?满打满算,也不过就相处了五年而已,伯爵府规矩严格,这表兄妹应该也没有什么朝夕相处的时间。
沈千山在心中暗暗盘算着,然后眉头渐渐挑了起来:就算真的是两qíng相悦,也没关系,让那位表哥早点娶亲不就行了?虽说帮一个商户之子找比宁纤碧身份更高贵的姑娘有些困难,但事在人为,京城那些有名无实,爵位不算低但家境不咋样的勋贵也不是没有呢。
一念及此,沈千山蓦然觉得全身上下都轻松了,脸上也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而在沈千山离去后不久,蒋经的身影便出现在放手楼外。周鑫在三楼上看见他,连忙命小付子下去接人,看见蒋经走进来,他便笑着道:“有日子没见了,好容易今天有机会出宫,所以找你来喝茶,是你最喜欢的冬茶,怎么样?最近忙什么呢?”
蒋经郑重其事的行了大礼,然后坐在周鑫对面,微笑道:“多谢四皇子,这家的冬茶的确是不错的。”一边说着,便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周鑫急得跺脚道:“哎呀你这个温吞xing子,真是急死个人,爷问你最近忙什么呢,你倒不紧不慢喝起茶来了。”
蒋经忍不住笑了,依然是温宁的模样,淡淡道:“我还能忙什么?不过是那两家铺子罢了,四皇子也知道的。”
周鑫皱了皱眉头,不悦道:“什么?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还守着那两家铺面?从前和你说话,觉着你挺有经商天分的啊,怎么今天一看,原来这么熊包呢?”
“我还年轻,稳扎稳打的好。”蒋经知道周鑫的为人,也不恼,只是淡然解释了一句。
周鑫眉头拧了个疙瘩,想了半晌,才一拍桌子,对蒋经道:“罢了罢了,指望着你那稳扎稳打的xing子,这一辈子过完了,还不知道能再开几家铺子呢。”他说完,一捻手指头,对小付子道:“把那两张房契拿出来。”
小付子从袖中掏出两张房契,恭恭敬敬递给蒋经,却听周鑫道:“有两个官儿因为贪污丢了脑袋,家产充公,内务府贱卖呢,幸亏爷的手快,把这两个地脚最好的铺子抢了来,原本是想自己用,可爷看不得你这窝囊样子,呶,给你,随便你做什么买卖,就算是想卖那些西洋东瀛高丽的稀奇金贵物件儿,也有爷给你撑着,到时候就报我的名字,看哪个敢难为你。要不然,金月那边的毛皮和宁夏的织锦翡翠等也是好的,反正守着爷,你不用怕。”
周鑫所说的这几种东西,都是管制的,一般人绝不敢做这种买卖,只是京城繁华,这些东西需求量大,既有利益,就有人敢铤而走险。
不过这险也不是大着胆子就能走的,那些铺子的背后,全是炙手可热的势力,不然也不敢沾这方面。而要说起势力,周鑫身为皇子,的确算是极大了,他既然开口让蒋经做这些,就说明会罩他到底,这已经不是“天大的人qíng”这样的词可以形容的。
周鑫是一腔热忱,然而蒋经却不敢受。他深知自己的这丁点儿分量,周鑫如今不过是个没开府的皇子,论起来,势力也不是那么牢固。更何况,他折节下jiāo自己这种平民,本身就十分不妥,自己是实在躲避不了,不然,他是绝不愿意和这位皇子继续打jiāo道的。天大的利益面前,他继承自父亲的理智和谨慎可没有丝毫被蒙蔽。
因连忙推托,幸亏周鑫知道他的xing子,饶如此,这么推来推去的也烦了,不由得就一瞪眼,冷森森道:“什么意思?不想和我这皇子打jiāo道是不是?怕我将来一失足连累了你?”
话说到这份儿上,诛心之论都出来了。蒋经知道再推下去,定会惹恼这个刚愎自用的鲁莽皇子。因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诚恳道:“四皇子千万莫要说这样话,蒋经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承蒙四皇子看得起我,只是我承您的qíng,却也不能承这样天大的qíng,这两间铺子,我买下来,随便我自己做什么,可好?”
周鑫见他收了那房契,也就心满意足了,摆摆手道:“随你随你,真不明白你,既然是做商人,就该知道天大的风险也等同于天大的利益,如今有我给你保驾护航呢,竟然也不敢去做哪些买卖。好好好,你求稳,爷随你,等将来爷开了府,自己做买卖,到时候把京城这些兔崽子的生意都挤兑的关门大吉。”
说到这里,猛然想起蒋经在京城里也有生意,不由得哈哈笑道:“瞧你那脸色,放心吧,爷吞了谁,难道还能吞了你不成?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稳妥生意。”一语未完,方猛然回过味儿来,一双眼睛顿时便添了些yīn鸷之色,上下打量蒋经道:“怎么着?爷刚刚没听清,你刚才说是要买我的这两间铺子?”
蒋经连忙道::“这两间铺子我已经看过了,地段委实好,就算倾尽我如今的身家,也绝对买不起的……”不等说完,就见周鑫点点头,满意道:“这还像句人话,你要敢说个买字儿,爷直接一杯茶泼到你脸上去。”
第94章 肖姨娘
他说完,忽然上下打量了蒋经几眼,然后摇头道?:“不妥不妥,蒋经啊,你这模样长得,真是……我看着满京城的大姑娘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一道眉毛,这样的好颜色要是烫着了,岂不可惜?”
蒋经皱起眉头,若不是周鑫这个人对自己从来没流露出丝毫的不尊重,又经常向自己传授什么男女房中经验,还数次要拉着自己一起去青楼让花魁开苞,仅凭这句有些暧昧的话,他便会拂袖而去。
周鑫看他脸上有些恼意,这才醒悟自己造次了,不由得嘿嘿笑道:“好了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莫往心里去,爷对你要有龌龊心思,还等到这会儿呢?只是玩笑而已,就是和你脾气相投,俗话叫看对眼了,这不是古语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吗?”
蒋经哭笑不得,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怪不得这位皇子最恨他那上书房的老师,就听听这几句话,便能知道,肯定没少挨手板。
心里想着,却是郑重说出自己的打算,要以周鑫购买这两间铺子的价格给他钱,不然这铺子就不要了。
周鑫本来很是不高兴,觉得这是蒋经不肯和自己贴心。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就是乌guīxing子,生怕遭到什么事儿。如今肯这样折中,已经算是承了我天大的qíng,他在京城商场里也有些日子了,当然不会不清楚这两个铺子的真正价值。
因在心里暗暗思忖了一番,这才点头道:“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真是服你了,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别人都是捂在怀里生怕人抢走。你倒是当成了烫手山芋。”
蒋经微微一笑,他知道能谈到这个地步,以周鑫的xing子,已经算是难得了。不过想了想,还是确认道:“四皇子,这里有间铺子我要送人……”见周鑫猛然变了脸色,他连忙道:“不是别人,是我一个亲戚,她正好要找铺子做药铺的生意,我觉着这间四喜街上的铺子非常合适。想转赠于她,可好?”
周鑫这才缓了脸色,在心里想了想。便笑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没想到他老人家倒是静极思动,既如此,随你的便。哎呀,这铺子既然送了你。原本就是随你处置的,只是我弄来也着实费了不少劲,你要是一转手给我卖了,这真是让爷白费心思了。”
蒋经连忙答应他说绝不会这样做,于是周鑫挥挥手,示意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两人喝了一壶茶。天南海北聊了一会儿,周鑫又听蒋经讲了许多商场上的事,眼看着时间不早。这才起身离去。
——
“宁大人,前面就是鹰嘴崖,过了这一段,还有十里地就可以到蝉城了。”
官路上,十几骑马停在路边。其中一个很显然是刚刚驰马而回的小校正在认真地向宁世泊报告。
“嗯,到了蝉城。离京城也就不远了。大家加把劲儿,今天晚上若能入城,便可以睡个好觉了。”宁世泊向身后的随从和下属们大声鼓励了一番,不过旋即想到自己不过是个文官身份,如今却要摆这样的武官气概,实在是有些奇怪,于是便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也不怪这十几个人都是疲累jiāo加,他们是被留在最后返京的,其他六部的那些大人们,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回返京城,只留下他们押后。偏偏宁世泊是个文官,带着的人中虽然有几个是武职,却也要照顾他的速度,因此出发后速度也很慢。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样的qíng况下,竟然还因为一场大雾而迷了路,辗转了三天,这才总算到了鹰嘴崖,这几天晚上都是在农户家住宿的,别说驿站了,连个小镇都没找到。
当下众人听说已经快到鹰嘴崖了,jīng神不由得也振奋了几分,正要催马前行,忽然就听见一阵惊惶的呼救声由远及近。
宁世泊等人向山上一看,只见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正拼命向山下疾奔,在她身后,是一只火红的大狐狸。也不知是饿的狠了还是别的原因,几乎很少主动攻击人的狐狸竟追着这女子不放。
宁世泊连忙对身旁一个校尉道:“言大人,快快救这女子。”
那言大人已经将弓箭摘在手里,听宁世泊发话,于是弯弓搭箭,稍微瞄准了一下,只听“嗖”的一声,真正是箭如流星,一下子就将那大红狐狸给she翻了。
众人都轰然叫好。那女子此时也已经疾奔到了山脚下,不知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跑得脱了力,她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却仍不忘抬起头,向宁世泊这边凄楚的唤着“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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