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林若拙无辜的重复:“他教我唱戏,还要我每天练习。学会后扮上像,和世子一起演《三打白骨jīng》给他看。”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huáng氏想的太美好了。不损闺誉,怎么可能?
这一路上她其实也仔细考虑过自己以后的路。做个像林若敏那样的闺秀,她真心学不来。更悲催的是未来的嫁人后生活,参照:如果她嫁给大伯父那样的人,成了冯氏——生完林若愚后,找包耗子药毒死林海峤。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一劳永逸解决宅斗方法。
万一她成了生母秦氏,嫁给渣爹——买凶打残他,当小白脸养一辈子。
万一她成为童氏,嫁给三叔——那个,这种亿万分之一的几率暂且不谈,生不出儿子怎么办?面对深qíng若斯得男人提出纳妾生庶子怎么办?和离吧——这是她唯一能想到并接受的方案。
所以说,问题不在学到多少本事,而是在各人的本我。她林若拙,就过不了正常古代贵妇的日子!
所以,她的计划是,找个有点能gān又不太能gān的男人,家庭简单,做个小知县管理一方。她有恒亲王府和林家这两大靠山,谅那个男人也不敢不老实。而在外地做小官,也不会有人指责林家姑娘家教不好,当母老虎妥妥的。
huáng氏可以利用她,她为什么不能因势利导利用他们所有人?
huáng氏的目标和冯氏不一样。她的目标和她们都不一样。
做姑娘时还好些,嫁人?她真心觉得自己过不了那种给丈夫纳妾、置通房,或者遇见极品婆家之类的生活。真要有那一天,她就,她就报复社会!
第 46 章 匪夷所思
没多久,林老太太派人来传唤。huáng氏咬咬牙,独自去了荣瑞堂,不仅见到了老太太,连林老太爷也在场。
她轻声细语说了今日一行:“韩太太当场给王妃画了好几张衣服式样,王妃很喜欢。又选了料子,量体制作了纸样板。绣花什么的先不急,用普通的料子裁出来,看什么不好的地方再改进。估计过个几天还得去一趟。”
老太太点点头,又问:“六丫头没闯什么祸吧。”
huáng氏道:“王妃怕她闷,命侍女带下去自个儿玩。”
老太太立刻问:“玩什么了?”
“这个,媳妇不知。”huáng氏低眉顺眼,垂头回答:“王妃不提,媳妇也不要紧着问。回来时六丫头气色到还好,说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媳妇看她只累的慌,上下眼皮子都打架,就没多问。让她早些回去睡了。只是……”她踟蹰片刻,道:“王妃说要入股飞虹绣坊,还说,下回也要带六丫头过来玩,她喜欢的很。”
林老太爷突然开口:“这事你怎么看?”
huáng氏顿了顿,道:“恒亲王一向不理会朝政之事,然而和陛下却是亲厚有加。天下想jiāo好恒亲王府的人太多,然恒亲王荒唐归荒唐,于这一方面却谨慎的很。媳妇以为,今次女眷jiāo往是极为难得的机会。转瞬即逝。”
林老太爷沉吟良久,看向林老太太:“六丫头将来的婚事,怎么说?”
林老太太不答话,转而将皮球踢给huáng氏:“你是她母亲,你怎么看?”
huáng氏低声道:“父亲,母亲。恒王爷虽爱胡闹,然却不是个长久的xing子。五年前迷上了驯养猛shòu,小老虎、小豹子撒欢的在花园跑,吓的都没人敢上王府做客。现在呢,哪里还有猛shòu的半点影子?前两年爱玩鸟,声势浩大的率领一大群手下去深山捕捉。现在呢?王府的珍奇异鸟十天半个月还不知道瞅不瞅一眼。前些时日不停的采买女孩,想也是因为越是见不着越觉着好。真要时常见了,一个七岁的小姑娘,难道恒王爷还会惦念个天长日久?”
林老太太点头:“若是只一两年功夫到无甚影响。左右还不到十岁。日后说门外地的亲事也就罢了。只要不知内qíng,和王府有香火qíng反还是六丫头的底气。”
林老太爷叹了口气,道:“就先这样吧。只是千万要教好了六丫头,不妥当的事切不可做。”
huáng氏应诺。
当晚,辗转难眠。
第二天,林若拙早早来请安,她挥退左右,艰难的道:“拙儿,恒王爷教你唱戏的事,不必再和第二个人说,若是你祖母她们问起来,就说是和王妃一块儿说话来着。”
林若拙眼睛睁的大大,静默片刻,道:“我知道了。”
huáng氏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叹了会儿气,掩耳盗铃道:“或许王爷只是一时兴起,过两天见你笨拙,就烦了。”
林若拙低声附和:“或许吧。”
这话题说的好没意思。停顿一会儿,huáng氏qiáng笑道:“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你大伯母已经同意给几个哥哥涨月钱,一个月五两。”
林若拙一点儿也不意外。要知道,林若愚回来了,这位可是冯氏亲生的,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他,涨月钱是必然之举。
果然,就听huáng氏接着道:“你大哥哥已然有了功名在身,不同他人。除一应应酬往来花销由公中负责外,月钱是一个月二十两。我想着,谨哥儿如今也是有人qíng往来的,五两怕是不够,每月再添他十两,你这边也是一样。”
林若拙一算,他们两兄妹一个十五两,一个十二两,足可做兄弟姐妹中的‘富翁’。心下喟叹,道:“母亲,为了哥哥,我愿意的。”
huáng氏一怔,随即眼眶红了,潸然道:“别怪母亲狠心,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看看咱们二房,能指望上谁?你放心,他日说亲……”
“母亲!”林若拙打断她,“女儿不愿攀附豪门,只求一人口简单,人品忠厚之家即可。女儿,愿意低嫁。”
“你……”huáng氏惊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还小,不懂这里头的厉害。你道那低一等人家是好的?放心,恒王爷从来就不是个长qíng的人,爱好多变。他还能教你十年不成?最多一两年就没兴趣了。那时你也十岁不到。这点子小时候的胡闹,不算什么。高门先不去想它,说个和咱们家差不多门户的绝无问题!”
林若拙沉默,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名声这种东西,其实就像史官笔下记录的历史。不在于是否真实,而在于为谁服务。需要什么样,就必须写成什么样。需要你是英雄,叛乱也能写成不畏qiáng权,需要你是小人,正当防卫也能写成主动伤害。未来这种东西,不定因素太多了。至少当下,她的付出可以立刻看见丰厚的回报。
“母亲。”她道,“王爷教的东西,回来我要练习的。总不好太糊弄。融雪院只住了我一个,就是怕下人嘴杂。”
huáng氏立刻道:“下人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只是,唱起来是有声音的,捂住眼睛容易,捂住耳朵却难。”
林若拙想了想,道:“母亲,不若我去韩夫子家练。外院人少,便是偶尔有人隔墙听见,也会误以为是夫子买了小童。”
huáng氏心中一动,仔细看了她几眼。
从正常思路上来讲,这个提议很离谱。大家闺秀学才唱戏,韩夫子难道会觉得这事很靠谱?
但是,这个提议又不一定那么离谱,因为韩夫子……并不是一个无yù无求的人,他所求的……
huáng氏思忖片刻,心里有了主张。道:“这事不急,我先去探探口风。你且不要和任何人提。”
外头卢妈妈来报:“太太,少爷和姑娘们都到了。”
huáng氏遂打住,示意林若拙和她一起去外间。
早饭结束后,huáng氏带着林若拙去给林老太太请安。林老太太问:“昨天在王府都玩了什么?”
林若拙斟酌着回答:“没玩多久就遇上了王爷。王爷拿了一套男孩子的衣服命我换上,然后就是吃糕点,吃的我快吐了。后来世子也来了,见我穿着男装,要我和他打架,我不肯,他就恼了,拿了jī毛掸子打我。都打在背上,很疼。”
huáng氏赶紧道:“媳妇已经看过了,没有外伤,就是红了一片。已经给上了药,明天就能退了。”
林老太太一阵无语。半晌,叹道:“六丫头,委屈你了。世子调皮,并不是有心伤你,这事不可外传。”
闻弦歌知雅意。林若拙一听就知道,huáng氏隐瞒了学戏的事,林家已然决定牺牲她jiāo好恒亲王府。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因为见解和追求不同,林若拙倒没什么羞愤委屈的感觉。一如她长久以来对林家人的看法,大家不过是凑巧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这样也好,为林家做点事。也算是偿还他们的养育之恩。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huáng氏左隐右瞒,下的这盘棋还有一个重要的子没有落。便是林若拙练功的地方。
这天,在和韩太太商量完恒王妃衣服的绣花图样后,她随口闲聊的问起:“当年害了韩先生的那狂徒,可曾伏法?”
韩太太身体一僵,顿了一会儿,低声道:“那人虽一直乡试不成,然兄长却是个能gān的,在军中颇有地位。当年事发后,打点官员污蔑相公是诬告,皆是此人一手经办。便是我们归乡之后,还多有泼皮无赖骚扰。幸得旧日同窗提携,接了府上的邀请,这才举家搬迁京城。”
京城贵人多,一个军中小小的新进将领算不得大人物。这才是韩家投靠林府的真正原因。
huáng氏欣然大悟。如此一来,韩家既自尊又不着痕迹示好的一系列古怪行为就很能理解了。看来,对方的来头还有一点。笑问:“什么人如此猖狂,当真天下没有王法了?”
韩太太低头道:“他家姓丁,兄长是西南军大帅袁将军手下心腹将领。”
韩家正是西南籍贯。huáng氏了然,这种地头蛇要整治一个没靠山的小秀才,简直太容易了。
不够,西南军大帅手下心腹。这身份可不是林家能对付的。不过这样一来,韩家想报仇就更需借助权贵。
她忧愁的道:“武将和文官向来有罅隙,老太爷想也为难。不过,若是得贵人相助,这事虽难办,却也不是没有机会。”
韩太太感激的抬头:“二太太,您带我去恒王府,就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
huáng氏淡淡笑:“恒亲王从不cha手政务。”
韩太太轻声道:“我们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夫君等得,我也等得。”
huáng氏微微一笑,开口:“你不用谢我,先有一事我刚好想请你帮忙……”
52书库推荐浏览: 流晶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