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嘱托莫宛如:“千万别让人知道三叔和你说这些。不然,三婶能生吃了你!”
莫宛如想想童氏的泼辣,连连点头。
林若拙又问她:“你到底有个什么打算?三叔和你说过什么没?”三叔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死是活,好歹给个话。这么拖着,童氏受不了,她们也受不了啊。
莫宛如倒是想的挺开。她现在初学有成,自信心增qiáng了不少,道:“他忙,什么都没说。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和韩姑娘一样经营个小绣坊,远远看着他也就行了。左右我不能生,嫁人也是白添烦恼。”
她胆子小,若是童氏温和大度也就罢了。偏泼辣厉害的紧。成日里心惊胆战过日子太可怕,还不如就这样呢。林海屿偶尔和她说说心里话,林家拿她当客人看。日后再正式加入绣坊生计有着落,也很不错。
不想多谈这个,笑着贺喜:“倒是要恭喜你,听说亲事快定了。”
林若拙老脸皮厚的,嬉皮笑脸:“哪里哪里。不过到年纪了都得走这一遭。平常事,平常事。”
“噗——”莫宛如捂着嘴笑。陈艾也忍俊不禁:“林姐姐,你真有趣。”
然而,世事难料。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将要发生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楚帝陛下接受了林梓言的上书。并在他的协助下,两个月后正式废除中书省。
同时,林梓言乞骸骨致仕。楚帝批准,恩封其为太子太傅,从一品。
接着,没有如有些人预计的那样,启用林海屿。而是另下了一道圣旨:御赐林海峰嫡长女林氏若拙,为七皇子正妃。
韩澈闻讯,仰天叹息:“帝王心术,非我等能及。”
第 82 章 婚礼前(一)
赫连熙接到消息的时候,人还在淮河大堤上。瞅着报讯人的满脸喜色,静静看了须臾,微笑:“赏。”
报讯人松下一大口气,连声道贺:“恭喜殿下,恭喜殿下!”刚刚被看的直泛凉意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周围的大小官员,施工头目,就连搬运石头沙袋的民夫,都纷纷道贺。
赫连熙平易近人,接受了无数人的恭喜,亲自扶起跪在地上老农:“多谢老丈。父皇虽下了圣旨,然婚期还有一年。各位放心,在下一定将大堤修建完善。不完工绝不回京。”
民夫们感激涕零,再次俯身下拜。
赫连熙坚持在大堤上完成了原本预计的工作,才回到临时宅邸。
回到住处,依旧是一路笑着接受了府内众人的恭贺,又让管家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做喜钱。于一片欢声笑语中,回到自己的房间。
挥手让侍从出去,示意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不要靠近打扰,关严房门。
“cao!”回身他就对着墙壁踢了一脚,狠骂一句脏话。
林家!又是林家!
林海峰那个蠢货再一次成为了他的老丈人。这是什么孽缘!宿命!
他都能背出那篇赐婚圣旨的内容:林氏长女,恭顺柔嘉、惠雅娴淑……特赐为七皇子正妃。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不对,还是有不同的。至少名字不一样。不是林氏若涵,而是林氏若拙。人也不一样,不是青楼外室女冒充的嫡女。这回至少是货真价实的嫡长女。
他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这桩婚事来带来的价值。
因为林梓言和上辈子截然不同、出乎意外的发挥。虽然提前致仕了,然在父皇心中评价甚好。就算没有助力,至少不会拖后腿。再则,林家这一辈子和上回也有不同。林若谨和陈顼的女儿定亲,林海屿和司徒九有过半分香火qíng。这些,都是很重要的资源。
似乎,娶林若拙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堪忍受。这时的林家,和上辈子相比,沉寂、备受冷落。然后劲十足,有朝一日给予机会,必可厚积薄发。
林若拙本人虽是变数,但除了小时候胡闹些,这些年也没传来什么不好的行径。爬树那件事他也听说了,后宅女人嫌弃她不够稳重。素不知在男人眼中,gān大事的男人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十五岁的小姑娘,xing子跳跃些才属正常。上辈子林若涵倒是稳重,可那稳重背后的虚假,看明白后更让人恶心。林若拙能做出这些举动,证明她犹有天真。
对于赫连熙来说,重活一次的他,已经不需要妻子‘沉稳大方’的名声来加重砝码。一个名声在外的皇子妃反而是一种不妥。上辈子他不明白,很是吃了一些暗亏。这辈子当然不会再犯错。他的妻子,不需要有好名声,当然也不能有坏名声。总之默默无名是最好。
林若涵xing格好qiáng,于妯娌中处处显示自己贤良淑德。想压着她还得费些功夫。换成xing子单纯的林若拙就省事多了。
最重要的,对于他这样一个男人来说,真实才是最难得的。哪怕有瑕疵,也远比虚假的完美来的可贵。林若拙真实,这就很好。
想通了道理,心qíng不再压抑。桑园之事告诉他一个道理,拥有先知未必能处处逢源。还不如坦然相对,任它轨迹同与不同,只按自己的步骤迈步就是。一步一个脚印,总会走到目的地。
赫连熙这边想通了,林家那里,无数人还在水深火热的纠结着。
huáng氏送走最后一拨恭贺的客人,揉了揉腰,无力的倒在罗汉chuáng上。
“二太太。”卢妈妈小心翼翼的进来,轻声在她耳边低语:“戴家来人想见您。”
“让她们给我滚!”huáng氏霍的睁开眼,口不择言的吼:“不是齐大非偶嘛!不是不敢高攀嘛!怎么又想着来求亲了。滚!让她们统统滚!永远不许姓戴的进我林家大门!”
她那个气啊!气的不行!要不是戴家拖拖拉拉,林若拙早就定亲了,哪儿还轮得到圣旨赐婚!
戴家?有多远滚多远!她和戴家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卢妈妈收了戴家的好处,于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就很敢劝一劝:“二太太,她们说想求咱家七姑娘。依老奴的浅显之见,前头六姑娘的事虽不成,到底有些眉目在外。如今说合了七姑娘也好。到时便说林家本就是有意戴家儿子做七姑爷。两个姑娘生日只差一天,旁人听错了也是有的。”
huáng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气难平:“娶若菡,和七皇子成连襟,以后还怕没照应?戴家真是好打算!”
可正如卢妈妈所言,和戴家结亲也是有利的。林若菡一介庶女,huáng氏才不在意什么。林若拙都能嫁,她怎么就不能嫁了。
想想,她又冷笑:“都是打的好主意。也罢,我就顺了这些人的心。求财得财、求势得势。便是附带的也得受着。”
戴家以为攀上林若菡就是好亲了?林若菡的xing子,哼!不是她自负,二房这三个女儿,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若说林若拙是爆,林若菡就是不动声色的隐忍。戴家以为庶女就好拿捏,做梦!
更何况林若菡还有个那样出身的亲娘。真不知戴家先祖在地下要哭成什么样?
“行,那就见一见。”打定主意,决定狠摆一下姿态,要足聘礼,到时都给林若菡做嫁妆,也是长她的脸面。
huáng氏这里见客,那头,林老太爷正和老妻jiāo待:“这半年,你好生教导六丫头,要给她说清楚里面的厉害。嫁人后务必谨言慎行,贤良淑德。段侧妃是七皇子母家表妹,又先入府。早有根基,切不和妄生gān戈……”
“罢,罢!千万别提这个!”林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有机会诉苦水,大诉特诉:“你是不知道,那丫头就和我犯冲!每次我好生教导她,回头就能给弄出事来。去恒王府那遭,我千叮咛万嘱咐,结果呢?她换了身恒王世子的衣服回来了。进宫那回,我说了又说,她还是惹了司徒十一。揽秀园那次,我恨不能把嘱托给说尽了,她听着倒是认真。最后呢?马匹发狂,还差点带累到新川公主。你说说,我敢教导她吗?只怕我不教导,还能安稳些。”
被她这么一串,林老太爷也想起这一连串‘巧合’,不以为意:“这是她运气不好,刚好赶上这些事。恒王世子小时候调皮是全京城有名的。恒王妃的娘家侄女都被他捉弄过。进宫那次,司徒十一有心算无心,防也防不过来。揽秀园是城门失火、池鱼遭殃。这是运气不好,你别瞎想。”
林老太太反问他:“要是六丫头的运气一直这么不好呢?”
林老太爷压根不信:“胡扯。能有陛下赐婚,就足以证明她是个有福气的。”
林老太太还是觉得玄乎。她和林若拙平日接触不多,可总有一股女xing的本能直觉在提醒,六丫头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那丫头有点傻。”她道。
林老太爷哪会在意这些:“又不要她顶立门户,不过cao心些四季衣食,人qíng往来。皇子府还有正经长史。要什么天大的才gān。”
正说着,huáng氏来了。汇报戴家的事。林老太爷觉得这样处理很不错:“那就七丫头。”只是有些不明白,“前头怎么给六丫头说那样的人家?”
huáng氏吱吱呜呜:“六丫头,有些傻。”
一个两个都说傻,林老太爷警惕了:“有多傻?”想想又不可能,会读书、作画、习音律的女孩能傻到哪里去。不放心,道:“你将六丫头叫来。”
huáng氏垂头领命:“是。”
去了融雪院,叫出林若拙:“……事qíng你都知道了,如今已成定局。其中厉害我不多说,这是皇家,一不留神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你自己定夺。老太爷要见你。”
林若拙自从圣旨到林家,就一直处在云山雾罩、魂飞天外的境界中。眼神都是飘忽的,看谁都梦幻朦胧。此刻,她飘飘忽忽的来了一句:“知道了……”
huáng氏见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哎呦!从今往后,得日日夜夜提心吊胆过日子。
见到林老太爷,规规矩矩问安,规规矩矩站好,眼观鼻鼻观心,COS不动明王。
老爷子打量她,只见半旧月白小袄,雪青色襦裙,外罩淡紫色缂丝广袖衫。纤腰盈盈一束,妙目若一泓秋水寒潭。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淡雅中透着韵味,可称姝色。唯一不好的就是太瘦了,不易生养。
“圣旨你也知道了。可知将来要做些什么?”老太爷的声音威严赫赫。
林若拙知道,如果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真实的想法,这位祖父大人只怕qíng愿抗旨,也会将她的生命‘结束’在林家院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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