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二太太又向周福荃家的看一眼。
周福荃家的忙低下头,退到一旁。
这就开始为难王姨娘了?杜熙月睃了眼坐在一旁的柳姨娘,见她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qíng。她又瞧了眼坐在一旁的四姑娘,和柳姨娘如出一辙,一副幸灾乐祸的面孔,就等着王姨娘如何回了二太太。
杜熙月见王姨娘半晌没回话,手里紧紧攥着丝帕,正想着如何替她圆个场,就听见王姨娘不紧不慢道:“太太,佛家的一切皆讲一个缘字。那位大师说了,若有缘,花便能开出颜色来。若无缘,便是只见花开不见色。太太若想喝那花茶,抽空去静心居坐坐,我亲自给太太泡了便是。”
此话一出,屋里人皆愣怔了一下,就见二太太眉毛轻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既然如此,那我一定抽空去你那儿吃茶,看看我是不是那有缘人。”二太太笑得和善,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恭敬不如从命。”王姨娘起身福了福,浅浅一笑,又坐了下去。
杜熙月暗暗松了口气,又偷偷瞧了瞧二太太的脸色,见她没理会王姨娘,只转向周福荃家的问道:“昨儿放在静心居院子里的家居摆设怎么回事?”
“回二太太的话。”周福荃家的见二太太脸色不好,毕恭毕敬道,“我已经叫人全部抬回库房里去了,一件不落。”
“倒是难为你了。”二太太淡淡道,眼里闪过一丝yīn冷,“那些本是给王姨娘的,她若不要,你就该听她的处置才是,怎么又搬了回来?”
面对二太太的质问,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周福荃家的擦了擦额头上冷汗,翕了翕嘴,没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二太太朝一直站在门口的小红招了招手,示意她带周福荃家的出去。
小红会意,从外屋找了几个丫头进来。
“二太太饶命二太太饶命啊”周福荃家的一边被人架出去,一边哀求道。
二太太毫不留qíng面正色道:“府里向来都是按规矩来办事,若人人都向你这样,这上上下下一家子人,我还怎么管?拉下去给我重重地打”
没一会,屋外就传来周福荃家的哀嚎声。
杜熙月听着心里一紧,谁又不知道,这“打”是打给王姨娘看的呢?
“连周妈妈都被打……”柳姨娘蠕了蠕嘴,白着脸小声道。
声音虽小,可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姨娘轻咳了一声,示意她别在说话。
杜熙月偷偷睃了眼王姨娘,见她镇定自若,也看不出什么表qíng,又偷偷看了眼躺在贵妃椅上好似没事人一样,闭目养神的二太太,她紧攥的小手才松了下来。
她以为王姨娘很久没在府里,不知道二太太的手段和城府,现在看来,这担心是没必要的。
二太太一直等院子里的哀嚎声停止了,面色微霁,徐徐开口道:“说件正事,静国公府的亲家,徐府的大太太过几日要到府里来坐坐,请了戏班子过来。我寻思姑娘们也难得有时间乐呵乐呵,到时二丫头和四丫头都去玩玩,人多热闹。”
徐府的大太太要请了戏班子过来热闹……这时间真够巧的。前些时三姑刚从严府回来说到给姑娘们寻亲的事,二太太这边就按耐不住了?杜熙月心里暗暗冷笑。她原以为王姨娘会跳出来说些什么,可王姨娘什么也没说,说了些客套话外,就向二太太告辞。
二太太也未挽留,顺便把屋子里其他人也打发回去。
一行人福礼,鱼贯出了西院。
四姑娘随柳姨娘走在前面,杜熙月跟着王姨娘走慢了些,和她们拉开距离后,就听见王姨娘对她道:“你这会随我去静心居坐坐,甘妈妈备了些菜,你中午吃了再走。”
杜熙月应了一声,低着头跟在后面。
到了静心居,王姨娘正由甘妈妈伺候更衣,便向坐在一旁的杜熙月问道:“二太太今儿说的那静国公府的亲家是怎么回事?”
杜熙月微怔,她没想到王姨娘对这事还挺上心,便把上次和大姑娘一起去静国公府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我倒没想到秦丫头嫁到府里来之后,还长了这样的本事。”王姨娘听后,哼了一声道。
甘妈妈道:“若不是你,当初哪会独独挑了她嫁进来。”
难道大表姐嫁进来还和自己母亲有什么关系?杜熙月听着有些糊涂,看向甘妈妈。
甘妈妈对她笑了笑,道:“老太太为了你母亲的事弥补王家,当初非要王家挑一个姑娘嫁过来当嫡妻。”
杜熙月恍然,原来大表姐能进宁坤府当大*奶是这样得来的。
甘妈妈接着道:“她以为自己为什么能在府里得到老太太的偏爱?常言道,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她倒好,连句感谢的话都没对你母亲说过。”
杜熙月听着,苦笑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又听见王姨娘道:“不过是些过去事,rǔ娘还跟孩子面前提起作甚?再说,宸哥儿那孩子我原先就看着不好,只是大哥大嫂生怕我诓了他们,迫不及待的把秦丫头嫁了进来。这下可好,别以为我在住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她和宸哥儿那点破事,早就成了闲话家常了。我知道她和静国公府的简二奶奶好,只是那简二奶奶就是个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说着,她轻摇下头。
杜熙月听着一怔,她以为王姨娘在华巷,就真的把自己和这个府里的一切隔绝了,今儿听了这番话,她明白,原来王姨娘比她想象的深。
“行了,这也是别人的事,就算cao心也轮不上我。”王姨娘坐在榻上,喝了口茶,又把话题转移到杜熙月身上,“那徐家人过来听戏也不过是个幌子,你自己可是要想明白了。”
杜熙月心里哪能不知她若去了,就是重蹈了前世要给徐家冲喜的命运。然而就现在,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思忖了半晌,她抬起头,看着王姨娘,一字一句道:“母亲,我不想去。”
王姨娘长了口气:“二太太亲口说了,不去怕是不妥。”
“可是……”话到嘴边,杜熙月又咽了下去,她能怎么说?总不能把前世的结果告诉王姨娘吧……她不停搅着手里的帕子,满眼乞求地看向甘妈妈。
甘妈妈立刻会意,笑道:“她若不想去,不去便是。到时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二太太不就行了。”
王姨娘摇了摇手:“只怕到时老太太也会来。再说有外客,你家姑娘不在场,不管真病假病,暗地里都会以为这姑娘不得宠,岂不是耽误了熙丫头?”
“那你说怎么办?”甘妈妈正色道。
王姨娘思忖了会,道:“rǔ娘莫急,我先打听打听这徐家的来历,再看看如何应付?”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小心思
第一百零三章 小心思
此话一出,杜熙月便将心搁进肚子里了。只是她心里没底,改变了嫁亲的命运,那接下来的路还能不能把握在自己手上……
在静心居吃过午饭后,杜熙月和王姨娘还有甘妈妈说了会话,直到过了未时才回榆萌苑休息。
路上,月巧有些意犹未尽,她紧跟在杜熙月身后还再说着方才的玩笑话,可杜熙月似乎没怎么听进去,只“嗯嗯”地敷衍两声。
月巧说了一会,见杜熙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以为她担心王姨娘兑现不了承诺,便笑着安慰道:“二姑娘自管把心搁在肚子里,夫人的本事大着呢,她在华巷那会,一个妇人对付一群七嘴八舌上门找茬的租户,那个阵势,可是了不得。”
“哦?”这话倒是杜熙月的兴趣,她侧头问道,“你倒说说怎么个了不得?”
月巧道:“那会儿我去华巷没多久,就听甘妈妈说夫人准备把华巷的那些铺子租子钱按地段分开来算,这下可不得了,因为原先街面的铺子租金都是一个价码,这下有的涨、有的跌,闹得整条街沸沸扬扬,跌了的自不必说,可涨了的就不依,然后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消息,得知夫人就住在华巷,便三天两头找上门来跟夫人理论,最多的时候一次来八九个租户,一群人坐在夫人的花厅里,七嘴八舌的,我的头都快吵晕了,还别说夫人了。”
杜熙月见月巧说得煞有介事的模样,“噗”地笑出声来:“我看你就应该去茶楼里当说书先生,保管你去哪里,哪里的生意就红火。”
“那是自然,若姑娘有那闲钱,开茶楼,奴婢天天给姑娘挣银子去。”月巧得意地摇了摇脑袋,不以为意道。
“就你贫嘴。”杜熙月指着月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还没到眼底,就黯淡下来,她望向天空长了口气,“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这般说笑,怕是陪着徐家看完戏后,二太太那边该定下来的就要定下来了。”
月巧明白杜熙月担心的是什么。古人云,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今时今日,谁又愿意如砧板上鱼ròu任人随意宰割?虽说其他府里的姑娘她不知道是什么qíng况,可二姑娘的习xing她是渐渐了解了。正是因为自己生母是嫡出的关系,她这个庶出小姐的身份才更为尴尬……
何况,宁坤府小辈里子嗣不繁盛,东西两院膝下没有嫡出的女孩,明面上好像是这些庶出的姑娘有了出头的机会,可私下太太们对她们更加严格,尤其在这样的官宦之家,女嫁联姻素来只是为兴旺家业作贡献而已。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谁都明白谁也不能打破。杜熙月也不外如此。
“姑娘信了夫人这次,夫人若应了的事鲜有失手的。”月巧说得肯定,可怎么听都像是安慰的话。
杜熙月淡然地笑了笑,没再说话,向榆萌苑走去。
进院子时,杜熙月特意向南厢房看了一眼,似乎静得出奇,她猜四姑娘这会肯定又到柳姨娘那儿去了。定亲这样的大事,就如同在静止的水面上扔进一块大石头,定是搅的不得安宁。
当时二太太宣布看戏时,她就怀疑过二太太是不是想借此事挑起王姨娘和柳姨娘的争斗……毕竟她和四姑娘还未及笄,依照前世的记忆,老太太不会太早让姑娘们嫁出去,说白了,从姑娘们身体发育的方面着想,若想在婆家站稳脚根,生子必是一道要过的坎儿,所以有副好身子才是正道。
可是看二太太今天的那副神qíng,倒不像玩味,也不像试探,否则何必搬出静国公府亲家这个头衔来,无非还是希望两位姨娘对这事重视起来。不然一个仅仅钱塘的大商户提出又有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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