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_醉酒微酣【完结+番外】(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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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公子。”

  晏知不乐意了,皮笑ròu不笑地说道:“沈公子眼高于顶啊,我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您没见到?”

  沈灏这才挪过放在玉卿意身上的目光,面露羞赧,拱手道:“原来晏公子也在啊,失礼失礼。”

  晏知瞥他一眼,鼻腔冷哼一声,转过脸去喊花夔:“快点上来换件衣裳,要是你病了谁给卿卿熬药来着?”

  花夔气得跳脚:“死知了你给小爷等着!老子出来再收拾你!”

  他一边骂,一边还是往船舱里走,船上婢女赶紧端着暖手炉子还有gān慡绒巾跟进去伺候。

  “卿卿,我们先下船。”

  晏知不容分说揽住玉卿意的腰,刻意和她很亲昵的模样,半抱半搂地带着她下了船,站到沈灏面前,颇有些示威的意味。

  他凤眸微眯,出口不善:“沈公子,我们又是那么巧~~~在渡头偶遇了?你该不会是专程来接我们的吧?”

  他咬住“巧”字拖了个长长的音。

  沈灏彬彬有礼地答道:“在下确实是来渡头接人,不过,”他看着玉卿意浅浅一笑,“我没想到竟然接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恐怕此人早在意中了。”

  晏知见到他含qíng脉脉盯着玉卿意看的样子就生气,忍不住出言讽了一句,随即说道:“那我们就不耽误沈公子办要事了,告辞。”

  言罢他牵着玉卿意急匆匆就走,沈灏在他们身后喊道:“二位请留步!”

  玉卿意回头:“嗯?”

  沈灏指着不远处正在驶近的一艘大船,提议道:“既然碰上了,不如和在下一起为杜大人接风洗尘可好?”

  两人循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通流河道上徐徐驶来一艘大船,长约五十余丈,足可容纳百余人。此船高伟宏丽,雕梁画栋,造得极为jīng巧,且运行平稳,身居船上之人犹坐平地。船头所cha的旗帜乃是官旗,表明这是艘朝中大员的官船。

  大船所过之处,其余小舟画舫纷纷让行,躲避开来。当其停靠在岸,等候多时的华州官员急忙迎了上去。

  “卑职恭迎杜大人!”一gān人异口同声。

  “哈哈……”

  慡朗笑声先传出,等到踏板放平,一位身着赭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朝着众人摆摆手:“劳烦诸位来接,杜某真是惭愧!惭愧!”

  华州知府急忙哈腰笑道:“杜大人这话可要折煞卑职了。我等有失远迎,怠慢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杜大人个头不高,体型微胖,说话行事透着股不拘小节的作风,他手袖一挥朗声道:“大家同朝为官,最重要的是怎么帮圣上解忧,为百姓谋福。其他的客套就省了罢!”

  这时沈灏走过来躬身见礼:“晚辈沈灏,见过杜大人。”

  杜大人听了赶紧伸手虚扶一把:“快请起请起!原来是沈公子,此次贵妃娘娘陪陛下前往太庙祭祖,无法归家省亲,特意托本官前往贵府探望一下,不知令尊令堂可还安好?”

  “有劳大人挂心,家父家母身体康健,一切都好。”沈灏微笑着点点头,温文尔雅的样子。

  “对对,身子骨硬朗就是最好的!哈哈……”杜大人说话声洪亮,且酷爱大笑,他倒不像位普通官吏那般高傲拿乔,反倒有些江湖游侠的豪慡风范。

  一众官吏迎着杜大人走向路边软轿,城中早备好了接风宴。杜大人走了两步,一下看见晏知站在路边,被一群穿得花哨的大小官员挡得只露出一张脸。

  他笑着主动出声唤道:“明怀!”

  晏知放开揽着玉卿意的手,穿过人群上前弯腰作揖:“晚辈见过大人。”

  杜大人很亲昵地拍拍他肩头:“没想到你也到了华州,你是专程为品珍会而来的?”

  “是。晚辈也是刚刚到,没想正巧遇上大人,真是缘分。”

  “哈哈,缘分缘分……”杜大人随和爱热闹,随口就道:“相请不如偶遇。走,和我一起去喝酒!诸位同仁正说要为我接风洗尘呢!”

  “这……”晏知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回头看了看站在岸边的玉卿意,有些踌躇不定。

  杜大人见状打趣道:“怎么?舍不得家中娇妻?没事,一起带来,正好让我瞧瞧是哪家小姐这么厉害,能把你这小子拴住!”

  晏知抿唇道:“晚辈初来乍到,还未找到地方落脚。不如这样,等晚辈安顿好后再去拜访大人您如何?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眼见对方这样说,杜大人虽有失望却不便qiáng人所难,正要开口放人离开。

  这时,沈灏出言劝道:“晏公子不必多虑,在下府中有处空着的宅子,正巧挨着杜大人下榻的别院。您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我现在就命家仆带贵府的人过去安置。这样既不耽误您正事,也免得扫了大人的雅兴,两全其美。怎样?”

  晏知唇角轻扯,凤眸闪过一抹锋利。

  虎口láng窝,他会傻到自个儿送上门去么?!

  谁知还不等晏知出言拒绝,杜大人已经一把搭住他的肩:“就这么定了!沈府宅子定是极好的,明怀你住那里正好,常过来陪我喝几杯!要知道美酒易得,知己难寻呐!走走,跟我走,喝酒去!”

  杜大人兴头正高,晏知也不好再泼他冷水,何况以后生意还要仰仗这位朝中要员。他寻思着先应付过去这阵再说,于是匆匆叮嘱了玉卿意几句,便陪着杜大人赴宴去了。

  沈灏招来家仆吩咐下去,于是此人便请玉卿意和花夔一行便跟着自己去安顿。

  玉卿意微微锁眉,表qíng有些抗拒。她抬眼去看晏知和沈灏,发觉二人亦步亦趋跟在杜大人身后,嘴唇微动,仿佛在jiāo谈些什么。

  晏知笑问:“你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你再近也隔着一堵墙,我却能同chuáng共枕,夜、夜、亲、近。”

  沈灏反驳:“同chuáng不一定是共枕,也有可能是异梦。再说近水楼台太费劲,我这叫收入囊中。”

  ……

  来到沈家宅子,玉卿意才发觉沈灏此人确实过谦了,这哪里是什么寒舍?说是金宫玉殿也不夸张。

  汉白玉石阶,贴金箔廊柱。庭院中央的锦鲤池,竟然全由墨玉砌成。回廊下的栏杆上镶了各色宝石做装饰。更不提墙脚奇花异糙,屋中名贵摆设。

  她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只是如沈家这般奢靡的做派,她确是头一回见到。

  花夔一进院子就如乡巴佬进城,显示惊得目直口张,继而哇哇直叫,四处乱看乱摸。玉卿意觉得如果周围没人,他肯定会去那裹着金箔的柱子上咬一口,看看里面是不是真金。

  送他们过来的沈家家仆很懂规矩,大体介绍了一下宅子的布局后,又叫了四五个美婢进门,说是宅院里的使唤丫头,随意差遣即可。

  玉卿意不喜外人近身,所以把一gān美貌丫鬟全给了花夔,花夔急忙说自己是大夫会看病,借口把脉拉着几位漂亮姑娘的手摸来摸去,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贪财好色之徒……

  玉卿意无奈摇摇头,问了声寝房怎么走便独自歇息去了。

  “嫂子?嫂子?”

  酣然沉睡的玉卿意被一阵敲门声饶醒,她一睁眼,恍然发觉竟已日落西山,暮色袭来,马上都要天黑了。

  听出门外是花夔的声音,玉卿意起身穿鞋:“请稍等。”

  她打开门问道:“花大夫,有事?”

  “我说你别叫我花大夫行么?听起来怪别扭的,好像得了花柳病的大夫似的……你换个称呼!实在不行跟那臭知了叫我老鬼也行!”

  言罢花夔指指手里的药碗:“我是来送药的。”

  玉卿意看着黑乎乎的药汤,叹道:“这药……我不喝也罢。其实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你不用为了他费心照顾我。”

  “瞧你说的什么话!”花夔把脸一沉,“我才不管你跟那死知了有深仇还是大恨,爱得死去还是活来。我只知道我既然给你把了脉开了方子就要医好你,其他的我才不管,也管不着!”

  可能是花夔头一回流露出医者仁心,玉卿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微怔了片刻才侧身一迎:“花大……大哥,先进来坐吧。”

  花夔开怀了,眸子弯起,挺大方地应声:“好嘞!”

  二人坐下,花夔亲自监督着玉卿意把一碗汤药喝得一滴不剩,然后从怀里拿出个纸包打开,把糖金橘递了过去。

  “喏,吃颗甜的。”

  玉卿意拈起一颗含进口中,偏着头问:“你对病人都是这么好么?”

  “才不呢!”花夔也夹起颗糖金橘抛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是那臭知了说你怕喝苦药,叫我买些蜜饯给你。”

  玉卿意苦笑:“他还真是……了解我。”

  “你们是夫妻,哪儿能不了解呢!”花夔随口说了这样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卿意叹息一声:“可是这么多年,我觉得我从来没了解过他,一点也没有。”

  晏知于她,好像就只是一个名字一个躯壳,他xing格是怎么样的?聪慧孝顺狡诈jian猾卑鄙?她不知道,她说不出来。相识五载,夫妻三年,她甚至连他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他说喜欢她,可这真是他心底真实的想法,是真心的喜欢么?

  她不知道。晏知的心思藏得太深,她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过。

  “没有啊,我倒觉得臭知了这人虽然嘴巴恶毒了点,坏心眼儿多了点,其他的嘛……马马虎虎!还不赖!”

  花夔说完,立马贼兮兮地凑到玉卿意跟前,很像长舌妇那般多嘴问道:“嫂子,你知不知道臭知了怕什么?讲给我听听呗!你也知道他老整我,我总不能白受欺负嘛!也得找找他的弱点,赢一次回来!”

  玉卿意看着他满眼急切yù言又止,半晌才赧然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他好像什么都不怕。”

  “啊!”花夔苦闷哀叹,双手托腮,耷拉着脸自言自语:“完了完了,难道我真的只有吃闷亏的份儿?不甘心!不甘心死了……”

  “花大哥,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你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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