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我们学千字文好不好?”
“姐姐,你是不是不会背百家姓?”
“我会!谁说我不会。你听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墨墨眨眼睛,“还有呢?周吴郑王后面呢?”
我看向李悠,他正背对着我,肩膀都在抖。可恶,有这么好笑吗?
“还有呢还有呢?”墨墨拉我的裙子,“姐姐只会背八个吗?上次王爷教墨墨背到第五十个了呢。”
我无语,“他那是凑巧你知道吧?不信你问他成语。”
某人开始用眼神放冷箭了。
“王爷王爷!”墨墨扑过去,李悠把他抱起来,笑着说,“怎么了墨墨?”
“爹爹刚刚教了一个成语,叫鹣鲽qíng深,什么意思啊?”
某人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我得意了,我哼起小曲了,我终于报仇雪恨了。孩子,你真是太可爱了,你居然问了一个这么难写的成语!
村长咳嗽了一声,“墨墨,王爷很忙,你不要再缠着他了。”
“哦。”墨墨很乖,就要从李悠的大腿上下来。
“墨墨,鹣鲽是什么你知道吗?”李悠抱着他,没让他下去。
“爹爹说,鹣是比翼鸟,鲽是比目鱼。”
李悠想了一下说,“你看,比翼鸟都只有一只眼睛和一只翅膀,只有两只鸟在一起才能飞得起来。比目鱼一定要两条紧贴在一起才会行动,这说明了什么?”
墨墨很认真地思考,然后说,“说明他们的感qíng很好。”
“对,就像墨墨的爹和娘那样。这是用来形容夫妻之间深厚的感qíng的。”
我愣了,这也太qiáng了吧。
墨墨看了我一眼,咯咯地笑起来,“是不是也像王爷和姐姐那样啊?”
我的脸马上红了。村长趁机把墨墨抱走,小东借口去看饭烧好了没有。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有预感我会被某人收拾。
李悠果然走过来,拎着我的耳朵,“想陷害我?”
“王爷英明,这不是没成功吗!疼,疼!”
“我要是解释不出来呢?”
“还有我啊!我不会让你丢脸的。”
“公主殿下,你已经没有信誉了!”
好吧,佛曰,自作孽不可活。我不应该当众挑战陇西王的权威。事实证明,其后果很惨烈。
晚上吃了饭,村长热qíng地邀请我们住一夜再走。他还让若兰把空屋子收拾了一下,墨墨也缠着李悠讲故事。
我和小东帮忙把葡萄收到屋子里,我看了一眼李悠说,“你家王爷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啊?”
“是的。一看到小孩子,整个人就会温柔起来。所以王妃,您要努力啊。”
“努力个头,这种事qíng又不是我说了算的。”
“事在人为嘛。”
我瞪了小东一眼,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李悠这么喜欢小孩子,却从未在我面前透露过分毫,也从没表达过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今天要不是碰到墨墨,我看得出他满心满眼的欢喜,还一直被闷在鼓里。他果然不是真的喜欢我么?所以,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晚上,李悠很早就睡了,大概是今天骑马行了很远,很累。
我本来背对着他,后来又忍不住翻身,回头去看他。
老天爷真的是宠爱他。大概因为有一半突厥血统的缘故,他的轮廓比汉人深,又有突厥人所没有的好皮肤。如果我给他生一个儿子,长得像他一样俊俏,该多好。
我伸出双手抱着他,他好像仍在熟睡,却本能地伸手来抱我。
“驸马,我们生个像墨墨一样可爱的孩子吧?”我贴在他的胸口轻轻地说。他在熟睡,自然没有应我。而我怀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望,进入了梦乡。
到我们离开葡萄园,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
因为第二天,我赖在葡萄园里面不走。果农们就教我摘葡萄。
我一边摘一边吃,弄得大家哈哈大笑。若兰不得不来看着我。
我和若兰成了很好的朋友,这丫头虽然才十岁出头,但个xing跟那云很像。我想有机会我会把那云带到这里来,他们应该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当然,我不介意也带上那个英俊慡朗的蒙塔。
回去的路上,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片云雾缭绕的果园。晨曦微薄,安宁祥和,好像能忘了所有的烦恼。如果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像这里的果农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过着朴实却幸福的生活多好。
我想起了水患,让许多百姓家破人亡。吏治凋敝,国家的拨款常常不知去向。
爱民如子说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也许就是父皇吐出的那些血和鬓角的白发。
我一路都在想,李悠也不说话。小东则气喘吁吁地担着两筐的葡萄。回来的路上,还分了几串给老杜。
此番回去,我是定要给秦尧一个jiāo代了。
真相
李悠不过离家两日,好像就多了许多事qíng要做。一到王府,就钻进书房里去了。
我回房,提笔给父皇写了回信。很短。
“父皇在上,儿臣一切安好。儿臣有了自己的一片葡萄园,别无所求,只想守着它枝繁叶茂。请代问母后好。”
然后我掏出李纯给的印章,重重地按了下去。
有什么东西“啪”地一下响了。我拿起印章看了看,什么异样都没有,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我把信收好,去见秦尧。
秦尧是武将,身体复原得比较快。除了脸色还显苍白以外,已经能下chuáng走动了。
我开门见山,“你回去告诉我父皇,就说拥兵一事,是无稽之谈。”
秦尧抬头看我一眼,目光深沉。
“秦尧,政治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李悠不在陇西了,西域就没有安宁了。至少目前为止,他没做过对不起这个国家的事qíng,而这里的百姓,都很爱戴他。如果有一天,霍党作乱,也许只有他能力挽狂澜。你明白了?”
“公主,臣……明白了。”
“你若是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就早点回赤京去吧。我会让王爷派人送你的。”我转身走出房门,又回头说,“以后,请叫我王妃吧。”
我离了秦尧的房间没多远,小陆子就跑过来了,“公主,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
“吓死奴才了。您不在的这两天,西域都护府的刘将军来要过人。”
“反了他!”
“可不是,带了一大队人马冲到门口,不过没敢惹出什么大乱子。”小陆子凑到我身边说,“不过,我看那刘将军好像很忌惮陇西王府的样子,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我拍他脑袋,“陆有之,我警告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不要惹事。”
“是,奴才知道了。”陆有之缩了一下脖子。
我往前走了两步,又说,“不过有件事qíng,你得给我办。”
“是,公主请说。”
我看了看四周,悄声说,“你把驸马的浴池给我找出来。”
“这……被东大人知道了,非得杀了奴才不可!”
“东大人是你主子,我是你主子?”我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奴才知道了。要出了事,公主您得保着奴才!”
“死不了。去吧。机灵着点。”
看到小陆子跑远,我心里叹了口气。驸马,我这可不算使诈。谁叫你不坦诚呢?
我刚走到前堂,就看到几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正聚在廊下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看到我来,一个留着一字胡的大叔站起来,鞠躬,“小的珍宝房管事李丁,给王妃请安。”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来见我的那一大帮子人里面就有他。
“你们这么多人在gān什么呢?”
李丁看了身后一眼,“王爷刚刚jiāo代下来的图纸,我们正在商量怎么打造。”
“图纸?”对了,小东说过李悠也会设计首饰。
“很难办吗?看你们很为难的样子。”
“难办倒是不难办。”李丁顺势告诉我,“就是有一项雕花的技艺非得要一个老工匠出马不可。别人雕的,恐怕王爷不满意。”
我疑惑,“不能去请他吗?”
站在李丁身后的人都露出一脸难色。李丁叹了口气,“王妃有所不知,老工匠已经不gān很久了,几年都出不了一个新作品。如果王爷亲自出马的话,老工匠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是王爷偏给我们出难题,要我们自己解决。”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说,“老工匠的手艺是整个西域首屈一指的!”
我打量那年轻人,瘦瘦黑黑的,眼睛很亮,个头也挺高。
我好像有点明白李悠的用意了。
“你们没去拜师吗?”
李丁说,“怎么没有?老工匠脾气倔得很,谁都看不上呢。”
“师傅,我还没去试过呢!”那年轻人嚷了起来。
“就你那手艺,怎么敢拿去老工匠那里献丑!快回去多磨几块石头。”李丁喝了一声。年轻人不甘心,张了张嘴,但还是低头站了回去。
李丁给我行了个礼,正准备带着那帮人走,我叫住他们,“等一下。”
“是。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李丁,我想跟他说说话。”我指着刚刚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说。
年轻人显然愣了一下,李丁回头看他,“是不是小齐哪里冲撞了王妃?”
“不,我挺喜欢他的。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应该没问题吧?”
“自然自然。能得王妃青睐,是小齐的荣幸。小齐,还不快到王妃跟前去?”
那叫小齐的年轻人红着脸走过来,跪在我面前。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手,让李丁他们退下去了。
小齐好像很紧张,肩膀都有点发抖,我笑道,“我又不是老虎,你不用怕成这样。”
“小齐是下人,怕污了王妃高贵的眼睛。”
“什么高贵不高贵的,”我拉他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放开点,我还不如你呢。你看,你有一门手艺,我什么都不会。”
“小的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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