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老男人真是越发没用了。当在花园里看到你逗儿子的时候,居然被你迷得出神了。暖暖,你太美了,美得我无处可逃。”猝不及防地,他低头来吻我,长舌闯入,剥夺了我所用的呼吸。我推了推他,想要他放开我,让我呼吸到空气,他却顺势把我压在榻上,吻得更深。我只能窒息般地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服,靠他嘴里的那口气维持着呼吸。
许久之后,他终于放开我,我们两个人都在喘气。
我的双手还攀着他的脖子,维持着两个人暧昧的姿势。他凝望着我,好像整个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存在。
“暖暖,你还记得五年前,我要了你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点头,“记得,你说你的生命里只有我一个女人,无论经历多少悲欢,遭遇怎样的艰难,你都与我同在。”
他摸着我的头发,“那你诚实地告诉我,这五年,我做得如何?”
“你做得很好。”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越来越爱你,爱到渗入骨髓血液里,爱到你就等同于我的生命。”他抵着我的额头,气息都喷在我的脸上。他并不是时常把爱放在嘴边的人,更不是直接露骨的人,但他今天却一反常态。我闭上眼睛,轻轻地笑了,“这么不巧,我也是。”
他吻了我一下才说,“信我好吗?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身份地位发生怎样的变化,我都与你同甘共苦,生死相随。如果我违背了这誓言,就让我……”我迅速地捂住他的嘴,摇头。
他握着我的手,与我十指相缠,我内心的不安,在他的注视下化成了一道轻烟,随风而散。我想不管多少年,五年,十年,甚至当我们白发苍苍变得没有牙齿,依然会将彼此视为生命。
忽然,巨大的一声“咚”!瞬间地动山摇,四周好像响起了惊慌的喊叫声,哭泣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yù聋,房子剧烈地晃动起来,屋顶上的瓦片被震落,劈里啪啦声一片。
李悠抱着我,冲外面喊道,“来人!怎么回事!”
一个人迅速在门外回答,“王爷,不好了,是投石器和火箭!”
李悠的脸沉了一下,我许久都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qíng,便不解地看着他。他说,“暖暖,你带着李锐和刘浣等几个女眷,马上退到呼图城去!”说完,他放开我,冲门外喊着,“叫小东马上来见我!”
“是!”外面那个人跑开了。
李悠下榻,我忙抓着他的衣袖,“我不要!我不走!”当年,霍羽就是靠着这个投石器,灭掉了整个安拉城,治住了突厥和guī兹这两个最善战的民族。投石器的威力,众人心里都非常清楚。我万万没有想到,父皇在世时,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已经命人毁掉的投石器,居然又出现了。
“暖暖,听话!”
我抱着他,“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处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你别忘了刚刚才说过的话!”
“我没忘。”
“咚”地又是一声巨响,屋子晃得更厉害了,好像随时都会倒塌一样。李悠拉着我跑到屋外的平地上。我看见不远处的半空中,一块巨大的石头正滑了一道弧线落下。
小东和李丁匆匆地跑过来,李丁说,“王爷,投石器的威力太大了,根本抵挡不住!城中已经多处着火,李旦正派人阻止援救。”
李悠锁着眉,明之又匆匆地跑过来,“王爷!粮仓失火了!刚刚,托杜大人他们所在的药房,好像倒塌了!qíng况不明!”
我心跳得厉害,一直擦手心的汗,可汗水越擦越多。李悠反而平静下来,看着明之,沉着地吩咐道,“派人抢救粮仓,能救出来多少是多少,全部运到地下仓库去。”
“是!”明之跑开了。
“李丁,你马上分一批救火的人马去托杜大人那边察看qíng况。帮忙运送伤兵,并把托杜大人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全部送到周边的城池去。另外,火速派人通知突厥和guī兹的边城,让他们做好迎战的准备。”
“遵命。”李丁退下去。
最后,李悠看了我一眼,才叫道,“小东。”
“在!”
“把王妃,李玉蝉,刘浣,安姑姑等几个女眷还有公子,全部安全地送到呼图城去。不得有误!”李悠松开了我的手,把我往小东那边推,小东跪了下来,“王爷,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您!”
“这是命令!”
“我不走!除非你杀了我!”我冲他喊道。大地在震动着,火光冲天,嘈杂声好像离我很远。
“你……!”他正要说话,瞳孔一紧,忽然飞扑过来,俯身一把抱住我。紧接着,他闷哼一声,有东西落在我的脚边。原来是阁楼上被震下来的窗框,砸在了他的背上。
我紧紧地掐着他的手臂,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孩子们需要母亲,暖暖,我求求你,走!”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对小东说,“抓紧时间,不要耽搁,听到没有!”
小东咬了咬牙,过来拉我,我一直回头看李悠。
火光在他的眼里燃烧着,他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仍然那么从容不迫。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项羽的“力拔山兮气盖世”,这个男人的脊梁,顶天立地。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背过身去的时候,脸颊上有一道晶莹的痕迹。我一直哭喊着他的名字,直到再也看不见他。
小东的动作很快,我,安姑姑,玉蝉,刘浣和李锐,马上都被抓进了马车里面。我们每个人都在压抑地哭,但心里都清楚,留下来也许只会成为男人们的负担。李锐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问我,“娘,爹爹不走吗?不跟我们一起吗?这里变得好可怕,我很担心爹爹。”
我抱着他,只能默默地流眼泪。
“刘督军,不许哭!”小东对刘浣喝了一声,刘浣低头,不敢再哭了。
“我不能走。现在是炎凉城生死存亡的时刻,也是王爷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小东仰头看了一下天,又看向刘浣,“所以,浣儿,你来负责把所有人安全地送到呼图城去。”
“你不走?什么?!”刘浣一惊,随即扑过去抱着他,“那我也不走!我不要跟你分开!”
“听话!”小东按着她的肩膀,“就算你在呼图城,我们也可以并肩作战。所有人的安全都jiāo给你了……珍重!”说完,小东推开她,下了马车,对车夫高喊一声,“走!”
捕蝉
我们出炎凉城的时候,仍然能感觉到大地的剧烈震动。行了一会儿,那震动慢慢地减轻了,天地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残酷的战争仍然在继续,甚至可能比之前更加惨烈,只是我们离开了那烽火硝烟而已。
我看了玉蝉一眼,她一直低着头,拳头紧紧攥着。
“玉蝉?”我尝试唤她,她侧过头来看我,眼神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忙拉着她的手说,“玉蝉,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她的眸光血红,声音沙哑,“画堂,如果我跟你说,我父王叛变的原因,是因为皇上,你信吗?”
她这么一说,马车上坐的另外两个人皆是一惊。我因为早从李悠那里听到了关于李纯的种种事qíng,所以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点了点头。但她接下来所说的,就让所有人错愕了,“不久前,皇上知道了明岚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帮助陇西王掌控全国的经济命脉,所以就把明岚骗到宫中去,用种种借口qiáng行灌醉,霍勇这才有机会逮了谢明岚,押到战场上来。你们一直都以为皇上是被要挟的,其实不是。他一直在伙同七公主,霍勇,做尽坏事!”
我皱眉,“你说霓裳也有份?”
“是!”玉蝉点头,眼泪便落下来,“几年前的一次七夕,那短时间他们一直bī明岚和七公主成亲,明岚说什么也不肯,七公主就派人把他qiáng行抓到广玉殿去折磨……那次我刚好在赤京做客,第二天去谢府的时候,他光着上半个身子,全都是伤痕,雪衣一边掉眼泪一边跟我说了事qíng的全部经过。原来七公主bī婚不成,就伙同霍羽bī问明岚虎啸营虎符的下落,但是他宁死也不肯说,要不是谢太傅亲自去宫里要人,还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李霓裳!”我咬牙切齿,恨不得当面摔她一巴掌,把她摔醒。她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楚了吗?
“还有一件事,我也是从皇后那里知道了些内幕,先皇时期就全部销毁的投石器的图纸,在兵部尚书秦大人那里其实还完好地保留了一份。为的是别国发动非正义战争的时候,我们可以用来自保。当时霍勇以西北战争为借口,去要那图纸,秦大人说什么也不肯给,还说除非自己死。后来,工部尚书大人亲自去了趟秦府,说是奉了皇命,要秦大人jiāo出图纸来,重新制造投石器。秦大人仍然不肯,说先皇遗命不能违抗,可那之后不久,秦大人就以抗旨欺君被抓了,秦尧将军受了牵连,秦家也被抄家了……”
“玉蝉,你的意思是……秦奘大人是因为抗旨被抓的?”我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抓着她的手说,“你的意思是,投石器是皇上命人制造的,他拿这样置人于死地的武器来对付自己的亲妹妹,来对付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
玉蝉低下头不说话,刘浣接话,“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痛心地叫了起来。
此刻,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惊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王……王妃!”
“怎么了?”我平复心qíng,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发现前方有数十骑,黑压压地挡住了阳光。我的心狠狠一紧,抓着帘子的手抖了一下。只听领头的那一骑高声喊道,“陇西王妃,请你出来相见。”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我放下帘子,正要躬身出去,李锐忽然抓着我的衣角。稚嫩的孩子也察觉到了危险,泪珠儿一个劲儿地滚下来,“娘……娘……不要走。我怕。”他的声音全都哽在喉咙里,不敢大声。
外面那人又说,“陇西王妃,请速速相见!”
“气死我了!”刘浣大喝一声,先我一步出去,在外面高声喊了起来,“臭老头,你现在是想怎样?在霍贼身边呆了这么几年,就学会这下作的趁人之危吗?你有本事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赢王爷啊!耍yīn的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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