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好后,吕梁也没走,主要是王爷不信他,让他走就是放虎归山,但又查不到什么,只好放府里看着。
丈夫不信他,自然,柳贞吉多少也是有些不太相信他的。
柳贞吉赶到后,万皇后只见到她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早上她带了辰安过来就好了,现在再带过来,她也怕过了病气到她好不容易才好的孙女儿身上。
“母后,如何了?”柳贞吉请完安,一起身后就道。
“有些低热,吕梁说用过几剂药就会无事。”
“那就好。”
万皇后看着她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顿了一会,道,“这两天,就别让辰安过来了。”
柳贞吉点头,“儿媳遵旨。”
自容敏一来,她就与她生疏了不少,万皇后哪能不知道,她看着柳贞吉待她不复往日亲近,心中微微有些茫然起来。
随后她嘴略一撇,罢,再可惜又如何,她不止是她一个人的婆婆,不止是两个人的祖母,她再偏心,也得护着他们的命啊。
她失去的够多了,再添一桩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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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淑病了。”晚膳落座之前,柳贞吉与周容浚道。
周容浚看她一眼,未语,把手中抱着的周辰安放到位置上,得了她一个甜甜的笑,他不由也对着她笑了一下。
女儿肖母,长得像她母亲,周容浚也就要多偏爱宠溺她几分。裕渝这个年纪,他早不抱他了。
先前崇敬的父王偏爱妹妹一些,小世子不是不吃味的,但自打妹妹病过一场,小世子心有余悸,现在别说吃味,就是让出半个父王来疼爱妹妹,他也是心甘qíng愿了。
“浚哥哥……”见他明显没专心听她讲话,柳贞吉不由微恼。
“死了没?”周容浚坐下后,拿起帕子给女儿擦手,嘴里淡道。
柳贞吉瞪他。
“找大夫了?”他又道。
“没死,吕梁,宋涛都去看过了。”柳贞吉没好气地道。
“那你让我说什么?”周容浚看向她。
没死,王府也没说不给大夫给人看病,关他什么事?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那我知道了。”周容浚淡淡地道。
看得小世子对着他父王眼睛微亮,那小脸上满是对他父王的敬爱与崇拜。
也只有他父王,能这样跟他母妃说话,母妃还不能拿他如何。
换他,他母妃敢抽他一顿屁股,也不知道这会置他西北王小世子的威仪于何地!
“还不快擦手。”见到儿子太过于明显的盲目崇拜,柳贞吉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一眼横过去,吓得周裕渝快快收回眼睛,低头擦起手来。
膳罢,周容浚抱着小女儿去散步,柳贞吉牵着儿子跟在他身边,对着周容浚是看了又看。
周容浚最终没忍住,刮她一眼,“怎么了?”
柳贞吉便甜甜地笑了起来,笑得周容浚是又恼又移不开眼睛。
他知道每每她这样,总会提过份的事。
但他拿她有什么办法?
“浚哥哥啊,你还没见过你的皇侄和皇侄女呢。”
“我为什么要见他们?”他为何要成全皇后的私心?周容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不见,她应该不觉得有什么。
她也知道,来者不善,有什么好见?
“我是想,父皇要是问起来这事,咱们要怎么答?”
“他们私自来到我王府之地,皇后要接着他们,我也依了,我不见他们,父皇难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嗯……”柳贞吉略思忖了一下,道,“我老觉得,京里的人会拿这个做文章。”
“做文章又如何?”周容浚放下女儿,让儿子牵着她走在前面。
夫妻俩这时齐齐停下话,看着兄妹俩手牵着手,说着话儿往前走。
辰安自醒来后,话比以前多了点,与他们笑的时候,羞涩又甜蜜,看得出来,她是那般的欣喜。
哥哥问她累不累,她便转头朝他甜甜地一笑,引得哥哥在她脸上轻轻一碰,道,“妹妹乖,哥哥喜欢你。”
妹妹便娇娇柔柔地道,“辰安也喜欢哥哥。”
柳贞吉在背后听着,甜蜜得心都快碎了。
周容浚的眼睛从儿女身上移到了她那闪着泪光的小脸上,嘴边微微一翘,牵了她的手,慢慢跟着儿女身后,继续着先前的话,“就是他们拿这个做文章,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拿这种事做文章,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患。
“还是别小看的好。”回到这话,柳贞吉还是不为担心。
“哪有那么多需要担心的,放心,我不会有事。”周容浚口气是最近难得的柔和,顿了一下他又道,“我知道你的顾虑。”
说着,紧了紧手中的手。
柳贞吉抬头看他,迎向他沉稳又温柔的眼睛,不由朝他娇俏地皱了下鼻子,忍住了鼻间的酸意。
她把头靠向他的肩膀。
她知道,为了保护他们,他现在有多谨慎。
**
一如柳贞吉的顾虑,淑仪郡主的病好得没那么快,一拖就是三四天,也没见效。
这天下人来报淑仪郡主又发起烧来,柳贞吉不由摇了摇头。
屈奴的丽果儿公主正在帮她做事,看到她摇头,用生涩的周朝语问柳贞吉,“王妃你怎么了?”
她现在为了留下来,很认真地在学周朝语。
柳贞吉听到她一问,就知自己的无奈被这位敏感的异族公主看穿了。
“有人病了,一直没好,我很担心。”柳贞吉与她解释道。
“哦。”丽果儿便不再问了,她仅仅是关心柳贞吉而已,而不是打听什么。
她是喜欢这位愿意留她下来的西北王王妃的。
但她也知道,王府之事,错综复杂,不是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异族人能多问的
丽果儿帮柳贞吉做的就是编一本屈奴的风俗禁忌之书,她打算把这些事在屈奴官员的内眷去之前,教会她们,入乡俗世,知道怎么融入当地人,比他们到了地方什么事都不了解的qiáng……
柳贞吉这也是煞费苦心,想来内眷在地方上过得好,没那么格格不入,她丈夫的那些门客门生们,当官也轻松些,为他出力,也有力气尽心些。
让骡子跑,总得让骡子吃饱睡好。
“梨云,你先帮着丽果儿公主。”来了人报,柳贞吉免不了要去一趟。
“这……”梨云不放心她去。
“叫镜花水月跟着我。”柳贞吉便道。
“那我叫她们过来。”梨云说着就往门边走,那两个妹妹现在不在,她得去叫她们过来,确定是从议事殿跟到万花宫。
她叫人的时候,也叫了人去告知王爷一声。
他们必须把王妃时刻看住了,再来一次前面的事,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王爷还忍不忍得了。
镜花水月一到,长殳也是来了,柳贞吉见长殳都来了,就知道有人也是知道了,她不由看了梨云一眼,看得梨云赶紧低头躲她。
到了万花宫,万皇后见到她来就站了起来,道,“与我一道去看看他们罢。”
柳贞吉犹豫。
万皇后看出,淡道,“怎么了?”
“浚哥哥不许我见,”柳贞吉抿了下嘴,轻轻道,“他说我病刚好。”
“你信这个?”她不是一直病着,她不也是天天来请安?
见万皇后的眼凌厉了起来,柳贞吉苦笑,知道这时候,根本不是说理的时候,而是要看万皇后心qíng的时候。
可是,她确实是不介意别人病着时候见人,这没什么,可是,他确实是明确说过不许她见的,若不然,便是皇后,他也不许她过来请安。
她在他们之间,已经周旋得头皮都发麻了。
可……
看着皇后那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威压,柳贞吉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是不说真话是不行了,她抬头看向皇后,无奈地道,“母后,万花宫里的内jian,到底是谁的人,还没查出来,我能天天来与您请安,都是因王爷与我,是真心尊重您来着。”
她若是真不那么稀罕,那么就是她再想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无话可说了。
但她的命,也是命。
而且仔细说来,她的命在她的丈夫心里,不比她这个当母后的轻,而且或许,要重上许多。
这点,皇后难道不明白?
万皇后听了这话,原本威仪十足的女人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就像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听后一脸苍白,扶着最近的椅子坐下后,苦笑了起来。
☆、第157章
两人之间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末了,万皇后抚着额头疲惫地道,“你们烦我了?”
柳贞吉摇头,淡道,“您又何必这么说,您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皇后对王府的一点点好,她都是替他们王府还了的。
要不然,她一个得丈夫疼爱的女人,何必费尽苦心,一天好几趟安地请着,每天事务繁忙也还是把心思放在养她身体之上,谁能做到?
就是个全天候近身伺候的奴婢,也没她做的好。
她都已经竭尽全力了,皇后又何必说这样的话?
老实说,她家狮王的脾气是随了万皇后的脾气的,可那个是她丈夫,他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想着他爱她视她若命,她什么都可忍得下,可万皇后就没必要与她说这种注定她自己不好受,对方也不可能喜欢的话了。
何必。
她付出点芝麻,就想对方回以她一个大西瓜,这种事,柳贞吉自认自己还没纯善到那步。
“你们看着办吧。”万皇后闭了闭眼睛,淡淡地道,显得心灰意冷。
柳贞吉抬起头,眼睛平静地看着她。
一个人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
万皇后哪怕尊为天下之后,也是如此。
她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她选择出来的。
她选择心灰意冷,那么岁月就不会薄待她,回以她心灰意冷。
“那……”
柳贞吉刚说出一个字,门口就有了宫女的声音,说王爷身边的人来了,说有事要请王妃回去。
柳贞吉不禁哑然失笑。
看,这就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
喜欢她的人,什么事都会替她想在前头,舍不得她有一点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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