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她以后怎么对着奶果子下得了口?
杏雨当她醒来是在感慨终于活过来了,比她们小姐大不了的两岁的丫环忙蹲下轻轻拍着她们小姐的背安慰她,“小姐,没事了,大夫说你没事了,您再休息几天就能下地了,您放心,夫人定会为您讨一个公道的!”
说着她眼都红了起来。
柳贞吉想,她娘在她的奶果子里下毒这种事,果然是她的贴身丫环都不敢想的……
“唉……”柳贞吉想这种事,还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就别说出来吓她的丫环们了,她的丫环们调教得再好,可能也还是欣赏不来她娘亲这种敢作敢为的毒妇作风的,于是嘴里便弱弱地道,“谁害的我?”
说着眼泪就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昏睡几天了,可能最近都没睁开过眼,这才刚睁开一会,眼睛就不舒服得很,眼泪不用她使力,它自个儿就潇洒地跑出来炫酷了。
杏雨一看她流泪,心里酸楚得很,也跟着哭了起来,“小姐,小姐……”
说着就嘤嘤哭了起来,弄得柳贞吉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痛骂老太太猪狗不如,láng心狗肺吗?
怎么她家丫环就自个儿痛快地哭起来了,一点也不管qíng节发展,这样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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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贞吉醒来也没出去见识分家场面,她被丫环们包围着连chuáng都不许起,更何况是出门。
柳贞吉听说柳老太太病了。
她估摸着老太太要真是病了,应该是气病的。
柳贞吉自回柳家的第二天,被孔氏带着去见几位庶叔,就知道母亲心里的打算,她想联手这位庶叔bī柳老太太分家。
大家分了,小家才好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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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几天分家的事上,孔氏一定要在其中为柳贞吉要一份体面的嫁妆,柳艏被弟弟们一算计,本就bào躁,这天在几兄弟商谈之前在书房被孔氏堵上了要谈话,两人一言不合,他见到孔氏蛮横,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滚,这里没你cha嘴的地。”
柳艏的这一巴掌打得空气都静了,孔氏摸着脸,狠狠地回视过去。
柳艏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gān了什么?滚一边去……”
他不耐烦地挥袖,神qíng里一片厌恶至极。
孔氏却放下了握着脸的手,冷漠地张开了嘴,“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
“你什么意思?”柳艏眼睛微瞪。
“字面上的意思,柳太傅,你要是今个儿不让我满意了,那么,要死,一家人全死了算了……”孔氏说到这,扶了扶书桌,低头擦去了眼角不由自主的泪,再抬头时,她面无表qíng,“你贪了多少,你心中有数?”
“孔宁依……”柳艏迅速急步向前,掐住了孔氏的脖子,冷笑,“你敢。”
“你跟你娘一样,总是问我敢不敢……”孔氏笑了,向来端庄的脸上竟露出了艳丽的笑容,“可是,我敢不敢,你们心里难道就没数?”
“你……”
“你再重点,”孔氏打断了他的话,闭上眼,“你再掐重点,我就让你们整个柳家为我陪葬。”
“你到底想要什么?”柳艏急了,他手下没再用力,却把住了孔氏的脸,又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你别以为我拿你这猖妇没办法。”
“你再打,我就要你的命。”孔氏流出了泪了,她咬牙说出了这句之后,用尽全力往前狠狠地连推了几把,把柳艏推了出去,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吼,“你别bī我,bī我我就把当年司马案的事捅得天下皆知!”
柳艏一听司马案三字就急剧地伸缩眼,当下想也不想,冲上前就要去撕杀孔氏,就在此时,孔氏在外的丫头家丁全闯了进来。
柳艏被拦住,他突然完全醒悟了起来,抽着气冷笑了两声,“原来你是有备而来的,我还当你能给我几日痛快,孔宁依,你当年怎么就没死?我一直就认错了你,当年就该把你推到井里一了百了,而不是让孝姑代了你。”
说完,他就掉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被丫环扶起的孔氏站在原地,抬起了她高傲的头,忍了满眶的血泪。
柳艏打不倒她。
哪怕她会为他的这几句话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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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贞吉接连几天都没见到孔氏。
她从她的丫环那听到孔氏被打了。
她求见了孔氏一次,孔氏不见她。
柳贞吉就偷偷地问丫环,她娘伤得有多重。
当她知道她娘的脸全肿了起来,脖子上也被掐出了痕迹后,当天柳贞吉就萎靡了下来。
不过她没再让丫环去叫孔氏来看她了。
如此过了两天,她听说,他们家也要分家了,她爹说,既然是分家,那么大家分了小家也分了。
又过了近十日,听说家差不多快要分完了,孔氏就来见她来了。
孔氏一进房,柳贞吉一眼就看出她消瘦了不少。
反倒她,因为好吃好喝的,这几日养肥了不少。
孔氏一坐下,柳贞吉就挨了过去,靠着她的肩,抱着孔氏的腰。
“好了?”孔氏摸着乖顺的她,笑着问,“我可听说你胃口也好,每天把饭菜都吃得gān净。”
“嗯。”柳贞吉点头。
她吃得好,睡得香,孔氏也就会少担心她一些。
她现在能为她做的,也就是这点了。
“分完家了,娘向来想做的事,无论多难都会做到,你说,娘厉不厉害?”孔氏问。
“厉害,厉害得很。”柳贞吉拼命点头。
“可惜娘没用,”孔氏说到这,硬是bī住了眼睛中的眼泪,淡淡地道,“没给你们兄妹要到什么。”
家是分了,但为了惩罚她,柳艏硬是没给太多给她生的子女。
给的那一点,还是看在了贞吉儿的脸面上。
他还给她写了休书,为她安了一桩桩的罪名,那七出之罪安了其三在她身上。
不顺父母,饶舌多话,妒忌无量……
孔氏知道柳艏向来是这么想她的,但没想,这些东西写在休书上后,她还是觉得痛彻心扉。
当初恩爱过的男人,她为他倾尽了年华和所有感qíng,得来了白纸黑字的这几句话,孔氏想来都觉得当年自己的眼睛怎么瞎成了那样。
可是心里再痛,也挡不住她要活,她的儿女们也要活。
孔氏已经答应了柳艏在小女儿出嫁后拿着休书离开柳家,但这事她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小女儿,就让她欢欢喜喜地嫁出去就好。
只是,没给她要到体面的嫁妆,孔氏还是有些愧疚,还好这些年她没少给她添金银珠玉,那些好歹能撑一撑场面,再加上该有的,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哦,那没事,我有娘和姐姐,还有二哥……”柳贞吉想了想,把在感qíng上不太熟的大哥也加上了,“大哥就好了。”
“傻孩子。”孔氏听她数着人头,摸着她的头发鼻子都酸了。
“我有很多宝物,三个大箱子,都是娘这些年给我的,”柳贞吉点头道,“到时候我给你们分。”
孔氏蓦地心里酸得都要掉泪了。
“傻孩子,那是你的嫁妆。”
“那我也给你们分,我有狮王哥哥给我的就好了……”说到狮王,柳贞吉也感慨起他的好来了。
他再爱以逗她为乐又如何,他给她的脸面和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也就看似与周朝的权贵完全不同的他能做出这种事来了。
这样的人别说满京,就是满周朝,怕也是寻不到第二个这样特别的人来了。
不管他所图为何,柳贞吉现在都感激起他对她的重视起来。
至少,这是能帮到她的。
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她也好,她娘也好,都需要他给她们的脸面撑着。
“狮王哥哥对我很好,他会照顾我的……”柳贞吉说到这也惭愧了起来,她不能在这时候说她能求狮王帮母亲与哥哥姐姐们的话,她知道,无论生存在哪个年代,谁都没有义务要帮谁。
虽然狮王已经帮她不少,但无关痛痒的事,他会答应,而她也求得出口。
可要是真关系到利害关系了,柳贞吉知道她不能开那个口,她也开不出口。
有些事,是完全不能越界的。
一越,就全都完了。
她现在只能说出狮王会照顾她,会照顾他的妻子的这个事实来安慰母亲的心。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孔氏觉得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好走了,只能走一途。
“我嫁出去后,会好好当王妃的,不惹狮王哥哥生气,他就不会发脾气,就会很喜欢我……”柳贞吉在母亲的怀里轻轻地说,“我乖乖的,就像听您的话一样听他的话,他也会像您喜爱我一样地喜爱我,到时候我求他来见你们,他也会答应的,这样我就能时不时地去看你和哥哥们,还有姐姐了,你说是不是?”
小女儿那蠢笨的话让孔氏心里疼得紧,又满得厉害……
看着眼前的珍宝,突然,她觉得因被休喘不过气来的自己可笑极了。
她想到了分家,想到了柳艏怒不可遏会迁怒她的孩子,但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柳家这滩浑水。
柳艏想到了休她,她却没想过,要离开他给她的那个乌烟瘴气,可能还会被抄家的家。
女人啊……
孔氏在心里默念了这三字,嘲笑了自己一声。
再狠得下心又如何,居然死到临头,什么事都想到了,却从没真的想过离开他,把自己也摘出去。
“娘。”孔氏一直不说话,柳贞吉抬起了头。
就在这一刻间,她看到了孔氏脸上那如泣如诉的凄凉微笑……
那笑容美得柳贞吉心口一窒,却也看得柳贞吉怔怔地掉下了泪来。
许久,柳贞吉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母亲的脸,不舍地问,“他打得你疼吗?”
她是爱柳艏的吧?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是多恨他一个一个美妾地纳,却还是会为着他某日突然进她的屋而欢喜好几日。
看着小女儿要哭不哭替她难过的样子,淡笑道,“前两天疼,现在不疼了。”
“吉儿……”孔氏叫了她一声。
“娘?”她缠上来牵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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