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便连罚都未罚他。
开王也随即进了宫,带着子文侯来了。
这事他皇兄已经令他不要管了,按皇上的话说就是他都当上皇帝了,省得兄弟之间还要相互残杀——说白了其实就是承武皇觉得言王还不需要皇家的人亲自动手。
子文侯乃易国公的庶子,他不是承袭的嫡子,但靠自己的本事,在承武皇里得了个侯位,就足可见他真正的本事了。
前两年废太子英谋反,是他派在废太子身边的人最先得的消息,最先把消息透到当时的狮王耳边的人。
他最为沉得住气。
这次逍阳侯抢先把事qíng抢到手上,他依旧不急不燥,等着开王上门带他进宫。
等到开王来,他也没觉得这尽如他意料的事有多值得他激动——他沉稳地随着开王来,领了皇帝的命出了宫,就开始一点一滴地动起手来。
因事先他已有谋划布局,不出三日,他踏过两具言王替身的尸首,找到了真正的言王。
周行言见到子文侯的时候,他看着他这宗族中的堂弟,笑了,“子期,没想到,你已出息。”
周子期曾跟周行言来往过一段时日,算不上亲近,也算不上陌生,闻言他想了想,道,“你是想说,我怎么还在当皇上的走狗?”
周行言但笑不语。
周子期拿着绳索走近,也不多语,亲自把被手下压制住的言王绷住。
言王一直微笑不语,不见反抗,很是淡定自如。
子文侯绷好绳索,退后两步,看着他道,“别这么笑,你学得再像,也不是皇上。”
他的布局。他的走棋,他的笑容,和他的说话,都学了皇上,可是,再像,他也不是承武皇。
言王的笑没了,但神色还是淡然,抬眼看向周子期的眼很是冷厉。
周子期摇摇头,失笑走了。
回头与皇帝请安问过相见的时间后,子文侯也老实禀道,“皇上,言王这段时日的行事作风,颇有点像了您以前带兵打仗的手法。”
这次是他举了几百的兵力,封了十来他巷子,才成功找到言王,如若不是他大胆,也未必找得着这人。
言王很明白京中官兵行事的软肋,如碍于律法不能大肆扰民,不能坊市追杀等,几次借百姓跟地势,声东击西躲过了他们的捉拿。
“嗯,朕知道了,明天带他来见朕。”
“臣遵令。”
他走后,周容浚依旧垂首公务。
傍晚回家,苏公公轻声问他,“皇上,这事要告诉娘娘吗?”
“她要见。”
不知道是言王搞的乱时已经想见了,不能让她失望。
“可是……”苏公公怕万一有危险。
他是真怕皇后娘娘再有个万一,现在宫里再好不过,万不可缺了她。
“没事,”周容浚拍了下这个担心皇后娘娘的内侍的肩,“朕心里有数。”
他对确确实实爱护她的人都有那么点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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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见言王,柳贞吉一早去了德宏宫,忙过辰时,就听苏公公来请她。
“来了?”她问。
“来了。”
柳贞吉就起了身,起身后跟身边梨云道,“把宫务收拾好,送回万安宫。”
梨云领命去了,换镜花跟在了她身边。
“你跟我不少年了吧?”柳贞吉在往前走的时候跟镜花道。
“是,娘娘,再过两年,奴婢就跟您二十年了。”镜花轻声道。
柳贞吉转身,微笑看了眼伺候她多年的奴婢的脸。
丫环是奴婢,但算来,她也未曾亏待过她们……
当然,她留着的这几个人,也未曾对不起她过。
哪怕镜花在宫外的儿女被人挟制了,也没让她再次遭到背叛。
“辛苦你了,”柳贞吉说完,这时候偏殿不远,有守在门边的暗卫走了过来,在她身边浅言了一句,她又回头对镜花说,“别怕,你的大郎幺妹他们无事,已救出来了,不过,你现在只能当作不知qíng。”
镜花微笑点头,神qíng不见丝毫端倪,“奴婢明白。”
柳贞吉朝她点头,进了门。
“皇上。”她见到人,就叫了一声。
“过来。”见到她,周容浚脸色柔和。
柳贞吉朝他笑笑,等靠得近了,才欠了欠身,等在他身边坐下,看向了不远处跪着的人。
偏殿宝座不高,让下殿不过六步阶梯,不像金銮殿的有十二步,现在这点距离,她能看清楚下首跪着的人的脑顶。
“这是七王爷?”她偏头问向身边的丈夫。
见她疑惑,周容浚哼笑了两声,朝下懒懒道,“七皇弟何不抬起头让你皇嫂看看你的模样,你皇嫂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那底下跪着的人闻言慢慢抬起了头。
柳贞吉看到他肿得不见原貌的脸,又偏了头,“七王爷?”
“再真不过。”周容浚说着,招手让苏公公把他的披风拿来,盖到了她的腿上。
十月底的天气凉了,不过也没冷到烧炭的时候,平时多注意点穿衣就是。
她的咳嗽费了近两个月才好,万万不能再复发了。
“不是还有一个司家之后?”柳贞吉又道。
“死了。”周容浚淡道。
底下的周行言听了吃吃地笑了,抬头看向周容浚,语气冷淡,“皇兄最喜五马分尸不过了,没想到,现在还喜欢,您那nüè人的方式,还真是千年如一日。”
柳贞吉听了奇怪地“哦”了一声,看着他道,“你不是不管此事?不是不值得管?”
“子文侯擅自作的主。”
“这倒不怪了,”柳贞吉了然点头,“子文侯最擅这个。”
怎么让人难受怎么来。
柳贞吉觉得哪怕户公公还在世,也是要对这位侯爷高看一眼。
“皇嫂……”
“嗯。”柳贞吉还算淡定。
“皇嫂看着脸色不错。”
柳贞吉笑笑,“我听说你想害我。”
“小七不敢。”
“哪……”柳贞吉摇摇头,“你没什么不敢的。”
“呵。”言王轻笑了一声,眼睛冰冷地盯着她,如嗜血的野shòu盯着猎物,“皇嫂就没哪觉得不适?”
“没哪,”柳贞吉看向底下的镜花,“你日夜侍侯我,觉得本宫哪有不对的?”
“奴婢没觉得您哪有不对的。”镜花恭敬地欠腰。
“本宫也是这般觉得的,镜花你去门边,把门边的人传进来。”
“奴婢遵令。”
镜花刚应了声,柳贞吉偏了下头,又道,“算了,不带小孩子进来了,把那位真的司公子带进来就是……”
言王脸色陡然大变。
皇帝懒懒靠着宝座的椅臂,淡然不语。
皇后娘娘话倒是挺多,接着对言王道,“皇嫂失职,居然到今日才知你有四儿三女……”
可惜她自己,明明想多生一两个,也还只是一儿一女。
“皇后娘娘……”周行言开了口,“要杀要剐随您的便,只是,稚子无辜,罪臣最小的那一个不过三个月,念皇后娘娘念在小儿还不通世事,连眼睛也没睁全的份上,饶他一命。”
柳贞吉听了失笑,喃喃,“稚子无辜?这么多无辜的,就我是死是活都不无辜。”
承武皇听了皱眉,拍了下她的手。
柳贞吉当没看到,转而对下面的周行言道,“你知道我非要见你,是为的什么吗?”
周行言抿紧了嘴。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柳贞吉起身走下殿,站到言王面前,“你是觉得你是出错了娘胎,才落到了如今一败涂地的地步吧?”
“一步涂地?”周行言慢慢念了这四字,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柳贞吉满眼的讥诮,“皇嫂,你认为你再聪明不过吧?不过,如若我皇兄知道你跟钱保丰真的有染,不知道你这自以为是的聪明还有没有用!”
说罢,又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朝殿上的人大道,“皇兄,你英明一世,没想到,你这个皇后不过也是dàng……”
他话至此,没再说下去了,因为周容浚已经下了殿阶,一掌掐住了他的下巴,另一手,掐着他舌头,用尽他全身力气一点点往外扯……
☆、第243章
“皇上……”柳贞吉抱住了皇帝。
不等她急说,周行言的舌头已扯了下来,满口的血也喷涌而出来。
“别让他脏了你的手。”柳贞吉喃喃,但这句话已无多大意义。
周容浚带着她退了一步,掏出帕子擦手,淡道,“别让他死了。”
内侍冲了出去叫太医。
秦安平已经带了进来。
周行言转身,拦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嘘”了一声。
“皇后,别看。”
他拦着她的眼睛,带着她上了高位坐下,从她袖中拿出她的绸帕,绷了她的眼睛,方才下殿。
铺着青毯的地面上,周行言趴伏在地láng狈地吐着血,奄奄一处民。
秦安平跪在了他身边。
周容浚和往前脚一踢,把他的下巴踢了上来。
秦安平的脑袋在空中猛地往后翻……
周容浚伸手,往边上拉了条凳子坐到了这两人面前,接过内侍送过来的温帕,仔仔细细把手擦gān净了,眼一抬,看向了已经定好脑袋,眼睛往下垂的秦安平。
“如大人章大人他们来了?”他淡道。
苏公公忙回,“来了,都来了。”
“叫他们进来。”
进来的同时有太医,在承武皇的视线里,按他的命令把言王拖到一边止血。
如阁老一等十人,悉数进了宫。
“都靠近点。”看他们站在门边,承武皇淡淡道。
章阁老犹豫了一下,领先带着人靠近了过来。
“这位你们认识?”
承武皇开了口,众人无声。
章阁老首先开口,“皇上,这就是司家的那位余孽?”
“章老眼神不错。”承武皇看向如阁老,“如大人呢?”
如家已经是天翻地覆,如阁老要是再不知qíng,他这几十年的官也做白了,现在下他被指名道姓,只能惨白着脸道,“下官猜也是司家那位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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