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算来,时间也不多了。
想来,屈平安一结,就会是皇帝的四十大寿,这好日子一过,柳家的坏日子就要临头了……
“王妃娘娘……”见她怔仲,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不语,长殳不忍地叫了她一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许多事,您就别cao心了,上天会自有安排的。”
柳贞吉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老天爷会安排,她自然是信这些个的,但老天爷天天有那么多事忙,也有忙不过来之时,有些时候,只能人自己先忙和了……
不过,她也没与长殳说这些的心,她眨眨眼,与长殳笑道,“是呢,我也是这样想的,反正天掉下来,狮王哥哥还与我顶呢,我不怕。”
“您知道就好。”见她又恢复俏皮的笑,眉眼没有yīn霾,长殳也是笑了。
他心下也是想,如是时机得当,也得为她与王爷好好说几句话。
她毕竟是柳家之女,心肠又不是自来的狠,有时候,确也是得为她想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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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的人来个不停,柳贞吉也没受太大的影响,只管忙她现在手头的事。
内务府的人这几日在王府出进个不停,家中王爷说她见过他们一次就好,等他们有事请示她再见他们也不迟,所以柳贞吉也没叫他们过来问话,就让长殳自管招待他们就是。
那李含香怀中的肚子,她也不去想,那到底是不是他的种——光一个女将军,就让她哭得头都昏了好几天,再来这事纠结,柳贞吉怕她没那个力气再倾力表演哭功了。
女人再是水做的,天天哭也会虚脱,她还得留着力气,想想外边的事。
就在柳贞吉送了信母亲去的第二天,柳贞雯就又来狮王府来了。
听到她来,柳贞吉是万般喜悦,但心中也是忍不住担扰。
她姐姐就是这样骄横蛮气,以前老跑娘家,现在,尽往她这边跑,满京城说她闲话的绝少不了,她要是不倒还好,依她狮王妃的身份能撑姐姐的底气,可如有哪日她倒了,她姐姐怎么办?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收住她这想如何就如何的xing子。
柳贞吉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终还是没忍住让下人请她姐姐进来。
她是想不见,削削她姐姐说来就来的锐气……
但一想,她要是不见,她姐姐不知有多伤心,可能还会觉得她不再那般喜爱她,柳贞吉就有些受不了。
她是个没出息的,忍受不了那么大的误会。
她喜爱她姐姐胜过太多事qíng。
下人下去不一会,就领着柳大小姐来了。
柳贞雯一见柳贞吉,孕妇眼睛都睁圆了,一句虚话都还未说,连礼也没与妹妹行,就开口讶道,“怎地穿这么厚的衣裳?怎地了,受虚寒了?”
说着就往门外快六月的天气看,这天气都这么热了,chūn衫都穿不住了,她妹妹怎么里外两层颊衣,把脖子都围得严严实实的?
难不成生病了?
柳贞吉一听,那冲着其姐甜笑的脸僵了僵,完全不由自主地尴尬低下头,伸手去摸耳朵尖……
分她一半chuáng的那人夜夜不歇停,她满脖子的痕迹无处可藏,不拿衣裳掖严实点,她哪有脸出来见人?
可丫环下人皆装傻充愣当不知qíng,她姐姐一进来就毫不留qíng地揭破事实真相,她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第45章
柳贞雯见妹妹低头拧着帕子,帕子都绞成麻花了,愣了一下,随即会意了过来,不由瞪了那些低头发笑的丫环们一眼,走着过来就到柳贞吉身边坐下。
一坐下,才知自己没给她行礼,忙又起身,但被柳贞吉伸出的手给拉下了。
“姐姐可是想我了?”厚脸皮的柳贞吉还是坚qiáng地先开了口,笑意吟吟地看着姐姐。
“你啊你……”柳贞雯去掐她的脸蛋,没好气地道,“怎地还是个二愣子?”
“姐姐……”
柳贞雯眼看她就要往她的怀里钻,赶忙拦住了她,哭笑不得,“这是白嫁了是吧?怎地还这般傻。”
这都是个小妇人了,怎么还像在家中那般爱撒娇,只管往娘亲姐姐怀里钻?
“可不是小姑娘了。”见她钻不成怀,就改拉她的手抱着,柳贞雯笑了起来,那显得凌厉的眼睛因此微微弯起,让她整个人温柔了不少。
“知道呢。”见姐姐笑得开了怀,柳贞吉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些日子可好?”柳贞雯随妹妹靠着她的脑袋,伸手过来摸她的肚子,她低头去看,眼睛就看到了她衣裳下方里面的痕迹。
见她脖子一片紫红,就没个好的地方,她不由皱了下眉,当下就扒开了领子往里头看了一眼……
柳贞吉没想她一抬手就扒她的衣裳,赶紧手忙脚乱地起身,红着脸看她姐姐。
柳贞雯没理她的羞臊,皱着眉头道,“怎地这般重?”
柳贞吉总不能说家中那条狮子就跟条狗似的,最喜欢啃她脖子,她睡着了没反应他都能啃一道,这痕迹不深才怪……
她也不好说她正致力于让狮王爷把这兴趣改了,往后可能不会这样了。
什么都无法启齿,她只好朝姐姐尴尬地笑。
柳贞雯说完也不知接下去说什么了,半晌,才板着脸道,“没轻没重的,你自己注意着点,别什么事都依得人家。”
柳贞吉赶紧点头,“是,知道了,姐姐。”
说罢她是真怕她姐姐再说什么她招呼不来的话,忙上前笑道,“姐姐今日来看我,我可高兴了。”
柳贞雯斜眼瞄了她一眼,等她又靠了过来,两姐妹静坐了一会,她朝妹妹低声道,“让丫环们出去吧,我俩好好说会子话。”
“诶。”柳贞吉朝杏雨她们轻颔了下首,丫环们见状,就轻轻巧巧地出了门去。
“狮王爷回来,对你如何?”
“呵呵……”柳贞吉轻笑,摸了摸脖子,见柳贞雯盯着她不放,她便低声道,“跟以前一样的,很宠我,什么都给我。”
柳贞雯听了舒了一口气,又低声教道,“虽是这样,你也不能持宠而娇,他以前给你什么,你都欢欢喜喜的接着,不给,你也不能开口要,往后也要这样,家中的事,娘说了,你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往后就少管,好好当你的狮王妃就是,你听到了没有?”
柳贞吉笑着点头。
见她只笑,柳贞雯又严肃地再道了一遍,“听到了没有?”
柳贞吉这次没再笑了,半晌,她轻叹了口气,“不cao心怎么成,你们都在外头。”
说着紧了紧手中姐姐的手,止了姐姐的话,又轻声道,“我知道的,王爷那边我不会越逾,就是会另外想点法子。”
“这个我们心里有数。”柳贞雯也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娘说了,你要拿给她的东西她不要,让你自己收着,这时候东西不是最好使的,要用的她手头有……”
柳贞吉沉默了一下,低声道,“那二哥哥那边怎么说?”
“他说,就按你说的办,打点牢头那边……”柳贞雯说到这,悲愤又哀恸地笑了一下,“我听说府里老往你这头送东西?”
柳贞吉没吭声。
“他不会想得到,只有你才是为他真正着想的。”
柳贞吉摇摇头,“哪是。”
她所做的,哪怕柳艏知道,也会觉得不够。
她是知道她爹为人的,除非狮王能把他摘出去,他才会觉得她是个好女儿。
做不到这点,她做得太多,他也未必领那个qíng。
“别管太多了,娘说以后的事,让大哥二哥去办,你就别管了。”柳贞雯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捏紧了妹妹的手,沉声道,“只要你在狮王府好好当着王妃,就只会对我们只好不坏,你不能出什么差池。”
说罢,又朝妹妹低声道,“你姐夫,这半月都歇在我屋里。”
柳贞吉听了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
柳贞雯见状,嘴角微翘,有那么一点说不出意味的嘲讽,“姐姐以前不是不会伏小做低,你看我去宫里,我见谁都服服帖帖,只是对你姐夫?呵,我刚嫁过去的时候,哪天不是对他千依百顺?可就是我再顺着他,他也没让我好过,你说像他那样的人,凭什么能得到我的真心?他让我日子不好过,不给我脸,我也能让他的日子jī飞狗跳,片刻安宁也不得……”
姐姐说得太霸气,柳贞吉听得直瞪眼。
柳贞雯说到这嘴边的冷笑更深,“你姐夫也是个贱胚子,以前我上赶着求他对我好点,他见我就厌,现在柳家倒了,他倒是扮起了深qíng,非我不可了……”
柳贞吉听得有点云里雾里,有些弄不明白,便小心地问她姐姐,“那姐夫现在对你……”
“他往我房里钻,我便也守住他,让他哪儿也不能去。”柳贞雯轻描淡写,“我现在怀着孩子,左右的事我也懒得管,家里的什么事,我也就jiāo给他去了……”
“那?”
“他管得好好的。”柳贞雯伸手,抱了妹妹,怜惜地看着她的脸,“所以你不要担心姐姐,该低头的时候我会低头的,贾家那边,你不用担心别人再给我脸色看……”
所以,这是她那姐夫làng子回头了?
柳贞吉看着柳贞雯,突然之间,觉得她更崇拜她姐姐了。
贾家那样的乱局,她姐姐在柳家快要倒之时,反倒杀出一条生路来了?
“那可真好。”柳贞吉真心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开怀了起来。
爹不给力,但她娘和她姐姐,可是从来都不一般的……
“所以,别太cao心外边的事了,只管好好当你的王妃就是,听到了没有?”见妹妹眉眼又灵活了起来,轻快又烂漫,柳贞雯心中也是好受了不少。
就是为着母亲与妹妹,为着孩子,她也得把头低下来,他们比什么都要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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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贞雯来的这一趟,让柳贞吉欢天喜地得在她走后走路都想用飘的——她果然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当废物,一觉得头上有人罩,瞅啥都觉得顺眼无比,见谁都要冲人笑笑才更开心。
柳贞雯一走,狮园就沉醉在她带来的这种迷醉式的欢快中,丫环们被她笑昏了头,那些暗中守着狮园,不小心瞄到王妃的人也都不敢往园里看,生怕被园里的光彩闪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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