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谢夫人冷喝一声,只觉得今日之rǔ乃毕生之耻。
“你才放肆,本夫人是文伯侯明媒正娶的侯夫人,更是御封的二品夫人,在我面前也有你猖狂的份。”嫣娘素来是个混不吝,便是在魏国公面前都敢出言顶撞,哪里会惧一个尚书夫人,若不是尚且顾及身份,只恨不得对其破口大骂。
“你……你们,当真是欺人太甚,今日之rǔ,我必当奉还。”谢夫人伸手指着嫣娘,气的浑身发抖,厉声喊道。
华娘轻蔑一笑:“我们且等着,只是,十妹妹之事,你也休想善了,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话,我便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到皇上面前讨一个公道。”
二 少夫人自然是明白华娘话中的深意,这等内宅之事,哪里有到皇上面前讨一个公道的,便是闹到宫里去,也不过是太后或皇后来决断,只是当今圣上的后宫可没有太 后坐镇,皇后娘娘更是如同虚设,任谁不知道这后宫是皇贵妃娘娘的天下,这魏侧妃,分明是想在皇贵妃那讨个公道才是。
“魏侧妃且息怒,您瞧瞧,这事还没有弄清楚,就弄这般剑拔弩张,可不伤了和气。”二少夫人温声说道,忙又对萱娘道:“三弟妹,你且说句话啊!瞧瞧,这让魏侧妃误会的。”
“十姐,你可莫要糊涂了。”珊娘紧紧盯着萱娘,知她素来xingqíng柔顺,生怕她说了伤了姐妹心的话,到时候,可真真是无人会cha手管她的事了。
萱娘反手紧握住珊娘的手,冲着二少夫人柔柔一笑,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却是冷笑起来,扭动着滚轮,面前华娘道:“五姐,这些年来,我生不如死,如今只请各位姐妹给我做主才是。”
“三弟妹。”二少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萱娘,似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她的口中说出一般。
也无怪二少夫人不敢相信,在座的谢家人又有哪个敢相信,一向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萱娘竟也有这样胆大妄为的时候。
珊娘欣慰一笑,对着华娘柔身一福,泣声道:“还请五姐给十姐做主。”
华娘微微一笑,看了一旁吃茶的魏三郎,说道:“今日有三哥在,只管让三哥做主就是了。”
魏三郎闻言,撂下盖碗,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尚书,他一介男儿,哪里能与女流之辈一般见识,故而这怒火也只能寻了谢家男子来发。
“还 请谢大人给我魏家一个说法才是,我十妹妹的秉xing莫说是我,我魏家上下更是个个都是一清二楚,她xingqíng柔顺婉静,从来都没有与人红过脸,怎得到了你谢家,就糟 了如此大罪,你且与我说说,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贵夫人,竟惹得她如此磋磨我魏家女儿,把她折磨的生生没了人形,若是谢大人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也不怕, 我魏三只管豁出脸皮去,明个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十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谢尚书恨恨的瞪了谢夫人一眼,总算明白何为妻不贤而祸全家了,若不是她磋磨老三媳妇又没个轻重,哪里会有今日的祸事。
“三 郎且消消气,这事委实是我谢家做错了,我且与你保证,日后定然待三儿媳如自己亲女一般爱护,决然不会在容旁人欺rǔ与她。”谢尚书陪着笑脸,窥了窥魏三郎的 神色,又道:“咱们既是姻亲,又是同朝为官,何苦闹得如此不堪地步,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我想,魏国公也不愿意瞧见两家因这点小事失和的。”
“小事个屁。”妍娘忍不下去听这无耻之言了,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她左右也不过宣平侯府嫡长子的侧室,就是失去了身份,也无碍,可恨她,平日里也没听过什么市井的粗俗骂语,若不然定然把这老不修骂个狗血淋头。
“亏 得你还是读书人,这无耻之言竟有脸说出口来,你自己也有女儿,将心比心,若是你女儿被人如此折磨,你是不是也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哈,我且忘记了,你这 般无耻之人,只怕还当真会如此做,只可惜,我魏氏一门却是有血xing的,我且告诉你们谢家,十妹妹的事你们别想善了,赶紧让你那傻儿子出来,与我十妹妹去户部 把婚书撤销。”妍娘掐着腰,与谢尚书嚷道。
谢尚书哪里见过这等泼辣妇人,当下就是一愣,等回了神后,不由斥道:“你一个外嫁的妇道人家,这哪里有你cha嘴的份儿。”
妍 娘虽是宣平侯嫡长子的姨娘,在府里却也无人敢小瞧了她,且在宣平侯夫人面前也颇有脸面,而宣平侯嫡长子更是待她如珠如宝,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她又哪里会怕 谢尚书,便下便冷笑连连:“我怎么说不得话了,就是在皇上面前,我也敢这么说,你谢家既能做得出这等丑事,还怕人说不成,你且痛快的,让你那傻儿子出来, 莫要继续纠缠下去了。”
妍娘一口一个“傻儿子”可把谢尚书和谢夫人气的险些要吐血,这么多年来,哪个敢当他们面如此说,虽说是事实,可便是傻的,那也是自家儿子,怎容忍如此糟践。
“魏三郎,你就容一个外嫁女这般糟践我谢家儿郎不成。”谢尚书自恃身份,自然不肯与妍娘争辩,只瞪着魏三郎道。
魏三郎却是轻笑一声,道:“我倒是觉得四妹的话说的没错,你谢家若是还要些脸面,也莫要继续纠缠了,且痛快和离也算全了你谢家的脸面。”
“你想都别想,想离开这尚书府的大门容易,一纸休书我且让我儿写与你。”谢夫人冷声说道,她原就觉得娶一个庶女且还是瘫子是委屈了儿子,又如何肯放和离书,让众人知晓,只怕还以为是她怕了魏家。
嫣娘“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嘲弄的看着谢夫人,道:“你那傻儿子会写字吗?还写休书,你且听我三哥与四姐的,痛快随我们去户部撤销婚书,免得继续闹下去,你们谢家没脸做人,到时候臭名远扬。”
“老三媳妇儿,你当真想要和离?”谢尚书温声问道,不由长叹一声,今日的事闹到这般,若真是随了魏家的意,那才真真是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
萱娘平静的看着谢尚书,一字一句道:“还请谢大人放萱娘一条活路。”至此,便是一声父亲也不肯唤了。
“你可想好了,你这般残缺之人,若是离了我谢家,又如何二嫁。”这话,谢尚书已带了威胁之意,此时,他顾不得魏三郎等人在一旁。
萱 娘却是不惧的迎向谢尚书,冷声道:“萱娘本也没打算二嫁,只盼着离了这龙潭虎xué便是老天开眼,日后就是寻了一个尼姑庵了此残生也比在这尚书府过人不人鬼不 鬼的日子来得qiáng。”说完,清泪滑落,哽咽着与魏三郎道:“三哥,这些年我每日被那傻子鞭打不说,府里又不肯与我请大夫来,只怕家丑外扬,且谢夫人更是时常 打骂与我,这日子,当真是过的生不如死,若不是秋荷护着我,只怕今日你们见到的只是白骨一堆。”萱娘说完,也不顾厅内尚且有男子在场,直接撸起广袖,露出 一只瘦骨嶙峋的小臂,而小臂上惊人的jiāo错着结了疤的鞭痕,让人观之心惊ròu跳。
“十姐。”珊娘再也绷不住qíng绪,哭倒在萱娘的膝上,只恨自己怎得就信了那些恶奴的话,若不然,十姐也不会受了这么多的苦。
华 娘亦是吃惊的看着萱娘,红了眼眶,她原听秋荷说那傻子打人的时候,还当是随意的拍打几下,就能被人拦下,哪里想到竟是这般,萱娘虽说在府里时因貌不出众不 受父亲喜爱,却也不曾受过这等皮ròu之苦,便府里的丫鬟,也不曾被人这般随意责打,这谢家可不正如萱娘所言,是龙潭虎xué,只怕她们来的在晚些,当真是见不到 萱娘一面了。
“走,咱们走。”华娘推起萱娘,哽咽着道,冷冷的回首看了谢夫人一眼,厉声道:“萱娘所受,我魏氏姐妹它日必十倍奉还。”
☆、第123章
十倍奉还,这话若是出自珊娘口中,谢家尚且不惧,可这话偏偏是出自华娘口中,华娘是谁,是曾让英亲王不惧百官非议,不顾太上皇怒火,用王妃之礼求娶的女人,是压的英王妃都窜不过气魏侧妃,更是皇贵妃嫡亲的同母姐姐,她说出的话分量自是不同。
谢家自然不会这般束手待毙,毕竟谢家也是名门之后,亲眷中不乏朝中重臣,亦有皇亲国亲,如今日这般失了面子,自然不能连里子都失了,若不然,谢家当真成了京都的笑话,没脸在此地立足。
与谢家已撕破脸皮至此,魏国公自也不会容谢家善了,若不然,便会给人魏氏一族可欺的印象,在魏国公看来,与其让他们倒打一耙,倒不如先发制人。
次日一早,魏国公夫人文氏便递了牌子求见,等候在宫外,而巧的是,华娘几人亦同时赶了过来,朝宫中递了牌子。
文氏瞧见七娘子嫣娘便是一愣,忙道:“这大清早的,你不在文伯侯孝敬婆母,跑来此地做什么。”
嫣娘穿着二品夫人的诰命服,红唇一撇,说道:“谢家如此欺人,我自然是要进宫告上状,让皇贵妃娘娘为萱娘做主。”
“你这个冤家,赶紧给我回去,还嫌事闹得不够大是不是。”自己嫡亲的女儿,文氏可不会顾及她的身份,拍手便是一拍,又瞧了瞧八娘子柔娘,说道:“你怎么也过来了,赶紧回府去,没得让顺郡王妃又有话头子可说。”
柔娘柔柔一笑,轻声道:“无碍的母亲,萱娘受了这般大的委屈,我们姐妹若是不能给她讨回一个公道,岂不是让人小瞧了我们魏氏一族,更别提,咱们姐妹如何在府里立足了。”柔娘说话声音惯来既柔又轻,嗓音婉转动听,若不细品她这番话,却是极难听出里面的火气。
“你们不会都是为了这事进宫的吧!”文氏皱了皱眉头,看着华娘几个。
十一娘子瑶娘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带着几许冷意:“自是如此,母亲都出面了,咱们做姐妹的虽说无能,却也不能瞧着十姐姐被人如此糟践。”说着,朝着宫里一福,继续道:“便是皇贵妃娘娘也不会容人这般轻贱十姐姐的。”
大娘子婉娘最为沉着,只点了下头,说道:“这也不只是为了萱娘的事,此事早晚都是要闹开的,咱们若是退让了,余下的姐妹在府里该如何过活,没得让人以为魏氏姐妹都是好欺的,也让府里那些不安分的瞧明白个轻重。”
“大姐说的极是,府里那些小蹄子,若是得知此事,指不定又要生了什么不安分的心思,倒不如让她们瞧个明白的好。”华娘微微一笑,见宫里出了人,竟是昭阳宫的管事太监福海,便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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