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厨房的人也皆是麻利儿人,本就是娇娘从承恩侯府里带过来的人,自是晓得她的口味,没多时,便了八样jīng致的菜肴,又拌了六样小菜,把熬粥的鲜美嫩滑的菌菇粥点了少许芝麻,便让小丫鬟端了去。
娇娘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菌菇粥,在瞧见那盅碗里依旧有七分满,待又吃了一口后,把盅碗一推,问道:“王妃可使了人来?”
金宝抿嘴一笑:“可不使了人过来,依奴婢说,这不是自讨没趣嘛!一早王爷醒来就使人去告知了王妃,今儿免了主子请安,偏偏巳时刚过,王妃又使人来问。”
娇娘亦是一笑,嘴角轻扬,眉眼弯弯,沉吟片刻后,又问道:“那赵妈妈如今可安分?没有在生事吧!”
“瞧着倒是安分了,被许嬷嬷整日拘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倒是青竹和青梅那两个小蹄子近日想这发的接近赵妈妈,怕是心有不轨。”金宝轻声说道,没有紧皱。
娇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用银签子扎了一块蜜果子,边吃边道:“那两个随她们去,王妃既明白白的送了这二人来伺候,便也没指望她们能成什么事,倒是平儿那丫头让人看仔细了。”
金宝迟疑了一下,近了几步,低声说道:“平儿那丫头倒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被秦嬷嬷安排在了外面扫洒,倒是一直安安分分的,打翠荷去了以后,她便在没有与颐和轩有过往来。”
随手用帕子擦拭了指尖,左手腕上露出一截雪肤,上面套了青鸾雕花的绞丝玉镯,娇娘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那玉镯,半响后,才意味深长的说道:“就是安安分分才可怕,那翠荷去了,我单单留了她下来,她若真心里没鬼这般安分也就罢了,可怪就怪在早先鬼鬼祟祟的,如今竟也不但胆颤心惊,反倒是稳妥的很,这般得用的丫鬟,也难为王妃舍得送到我这来。”
金宝细细一想,心里免不得一惊,忙道:“主子既晓得这小蹄子早晚是个祸害,何不寻个错误打发了她去。”
娇娘又是一笑,红菱唇微微翘起,秋波明媚,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妩媚,软声娇语:“傻金宝,打发了这个,便会送来另一个,我又何苦劳神费事,只管留着这丫头便是了,只是,且要使人盯住了,只要她犯了大错,便是打了王妃的脸面,如此,我且要瞧瞧她还如何舍下脸子把那颐和轩的丫鬟再往我这个塞。”
“主子放心便是,奴婢让绿芽盯着牢牢的。”金宝露齿一笑,温声说道,又奉了盏茶递到娇娘手边。
娇娘微微颔首,赞道:“你本就是个妥当的,如今做事更是越发的稳妥了,我自是放心。”
金宝脸微微一红,轻声道:“不敢当主子的赞誉,为主子办事,都是奴婢应做的,只怕奴婢愚笨,反倒误了主子的事。”
娇娘轻笑出声,伸出指尖虚空的点了点金宝,含笑打趣道:“这嘴皮子倒是跟银宝越发像了,可是跟她一屋子住的久了,也喜欢吃蜜了。”
“主子。”金宝到底跟在娇娘身边久了,自有主仆间的亲昵,见她如此打趣自己,便轻轻跺了跺脚,十分不好意思。
娇娘微微一笑,一双剪水似的眸子波光粼粼,呷了口香茶,复又想到一桩事,便问道:“康亲王的寿辰是在五月初吧!”
金宝想了想,回道:“奴婢记得是在五月初五。”
娇娘笑容微敛,说道:“若是在往年,我这小辈的寿礼自是要随了母亲一同敬上的,如今我这么个身份,却是不好办了,若是不送,四姑姑那总是jiāo代不过去,送,怕是有人又该说我坏了府里的规矩。”
“四姑太太最是疼您不过了,哪里会在乎这个,您的心意,她定然是明白的,自然也晓得您的处境,这京里虽是不小,可走动就这么几家,谁又不晓得府里的规矩大呢!”金宝轻声劝道。
“罢了,先预备着吧!康亲王惯来喜欢那汉白玉,从我库里仔细挑一件,切莫要那大件,只拣那小巧些的便是,免得打眼。”娇娘轻声一叹,未出嫁时她是承恩侯府的姑娘,自是可以厚着脸皮叫康亲王一声姑父,敬上薄礼,现如今入了豫亲王府的门,她一介侧妃,哪里能厚颜送上寿礼。
“奴婢晓得了,一会便去库房整理出来,然后给主子过过眼。”金宝抿了抿嘴,窥了窥娇娘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的回道。
娇娘点了点头,眼眸微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在金宝以为她睡了去,刚才取软毯的时候,眼皮一掀,出言道:“挑二件吧!提前预备好,待探探爷的口风后在做打算,若是能随了爷的贺礼一同敬上,自是不好选那jīng巧的玉器,若是爷不赏这脸面,提前三日寻个妥当人先到姑姑那便是了。”说罢,身子斜斜一歪,挥了挥手。
金宝轻声一应,取了毯子盖在了娇娘的身上,便轻手轻脚的去了隔间守着。
☆、第 31 章
是夜,戚望之歇在坠玉阁,少不得又是一番鸳鸯绣被翻红làng,自是兴味盎然。
娇娘迷迷糊糊要睡去之际,戚望之提了提康亲王寿辰之事,娇娘娇哝的应了一声,待次日醒来,方想起这事,娇容免不得有些欣喜之色,忙唤来素来xing子沉静的同贵。
“让金宝重新把寿礼准备了,挑一个汉白玉的摆件,半臂高即可,另外再那套金镶玉的盖碗寻出来。”
“主子,那套金镶玉的盖碗您都没舍得用,这么送人未免太可惜了。”同贵想想都觉得ròu痛,那套盖碗当年还是从太夫人那得来了,主子一直没舍得用,平日里惦记起来也不过是拿出来赏玩赏玩,如今就这么送人,未免太过可惜了。
娇娘一笑,怪嗔的瞪了一眼同贵,笑骂道:“好一个吝啬的小丫头,不过是身外物罢了,让你去挑自管去便是了,哪来的这么多话。”
“奴婢不是替您心疼嘛!”同贵笑眯眯的,又说道:“主子,那这二件怎么个送法也得有个章程吧!”
“你倒是机灵,那金镶玉的盖碗自提前三日送到康亲王府去,那汉白玉的摆件嘛!便随爷的一起孝敬了便是。”娇娘笑吟吟的说道,极好心qíng的用银镊子夹了一个酸酸甜甜的梅子入口。
同贵瞧着主子心qíng好,又奉承了二句:“昨个主子还担心康亲王的寿宴呢!今儿就解了这难题,王爷当真是疼主子跟什么似的,奴婢听二院的梅子说,王爷这些年也没带过除王妃外的女眷出门子,可见王爷心里最是看重主子不过了。”
娇娘嘴角略微一扬,她是欣喜于王爷给她做脸,至于看重,呵,她心中分明,不过是把她当个玩意儿逗趣罢了,她若是真仗着得宠几分便不知天高地厚,这所谓的看重又能长留几时。
“让院里的丫鬟都收敛着点,莫要仗着我得了几分脸面便是不知天高地厚了,颐和轩那边还得敬着些,别闹出了什么事来打我的脸。”红唇一挑,娇娘又夹了一个梅子入口,之后把果盘往前一推,笑道:“那去分了吃吧!”
同贵眼睛一弯,笑盈盈的谢了赏,端着瓷白描花的果盘出了厅堂,招呼着金宝几个分梅子吃。
五月初二这日,便是康亲王的寿辰,因昨个戚望之歇在了颐和轩,娇娘得了清静,睡到了辰时便醒了过来,扬声唤来银宝与金宝伺候着自己起了身,净了面后,涂上一层薄薄的面脂,又用玉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拢着散在腰间的乌黑长发。
“主子,今儿梳个朝云近香髻可好?奴婢瞧着配昨个您搭配好的那套裙装最适合不过了,到时候任谁瞧见主子都要以为是那仙女下凡的”金宝脆生生的恭维道,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绿倚把那套熏了青桔香的裙裳拿过来。
娇娘弯唇一笑,微微颔首,又道:“今儿戴那套舞蝶芙蓉玉的头面就好了,莫要太过张扬。”
金宝应了一声,笑道:“主子便是不梳妆打扮亦要把旁的人比下去的。”嘴里这厢说着,金宝动作利落又不失轻柔的为娇娘梳好了发髻,又从那银胎珐琅彩嵌玉的匣子里找出那套芙蓉玉的头面。
待梳妆完毕已过了半个时辰,娇娘却也不急不忙的带着同喜和绿倚迈着莲步去往了颐和轩。
娇娘去的时间恰恰好,韩侧妃等人请安后离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豫王妃正伺候着豫王用膳,心下哂笑,她原以为豫王妃会有所不同,不成想到了王爷身前也矜贵不起来,瞧这憔悴的脸色,昨个怕是没少折腾了。
“妾给王爷、王妃请安。”娇娘软身一福,笑吟吟的说道,嗓音既娇且柔,似裹了一层蜜般。
戚望之挑了挑眉,让娇娘起了身,问道:“可曾用了早膳?”
娇娘见豫王妃望来,红菱唇一勾,笑道:“妾今儿起的晚了,怕误了给王妃请安的时辰,便没来得及用早膳。”
豫王妃和善的笑了起来,说道:“请安也不差那一时,这早膳魏侧妃还是该用的,免得时间长了,坏了身子,倒是让人心疼。”
娇娘笑而不语,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桂圆蜂蜜红枣茶呷了一口。
豫王妃不落痕迹的打量着娇娘,见她今日虽未施粉黛,穿戴倒是分外上心,嫩生生的鹅huáng云雾绡高腰襦裙,配着雪青色对襟双层云袖水纹裳,从单薄的肩头处搭了一条娇粉的披帛,一路贯穿至半臂、指尖,这一身从上到下的料子皆是轻薄、柔软、飘逸,越发衬得她人娇嫩鲜活。
“魏侧妃这身裙裳倒是鲜嫩。” 豫王妃面上含笑,心里有些涩意,这样娇鲜水嫩的颜色也就这样年轻的小娘子才能穿戴起来,自己若与她站在一同,怕瞧着更要老上几岁了。
娇娘水嫩的红唇一弯,软声道:“王妃若是喜欢,妾那还有些料子,使人给王妃也做上一套可好?”
豫王妃摆了摆手:“我这个年纪哪里能穿得这般鲜嫩,没得让外头人笑我失了庄重。”
娇娘娇声软语的恭维了豫王妃几句,见戚望之放下了筷子,赶忙起身亲自端了一盏清茶让他漱口,这般乖巧的举动倒是惹得戚望之一笑,顺带仔细打量了娇娘几眼,果真如王妃所说的那般鲜嫩,让他恨不得咬上一咬。
“爷做什么盯着妾瞧?”娇娘被戚望之打量的有些不自在,芙蓉面飞上一抹霞光,俏脸一侧,娇声嗔道。
那朝云近香髻上的芙蓉玉蝶随着娇娘的动作微微颤动着,倒似有了生命一般,瞧着便是翩然飞舞,戚望之不由笑了起来,赞道:“你这玉蝴蝶很是好看。”
娇娘自然而然的抬手碰了碰那蝶翼,笑道:“妾也觉得好看,这玉蝴蝶还是妾十二岁生日时父亲赏的呢!倒是一直没舍得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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