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望之虽位高权重,可今日来的除了一些文武大臣外,还有他的堂表兄弟,便连太子亦亲自过府贺喜。
这太子爷与戚望之一母同胞,生的自有几分相似,打眼过去也是仪表堂堂的俊美人物,可若是细看,便知此人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太子爷亲临,当真让臣弟受宠若惊。”戚望之含笑而道,神色倒很平静,并不如他口中所言那般。
太子微微一笑,不等戚望之把身子弯下,便扶着他的手把人托住:“自家兄弟,这般可不就见外了,听说这一次你纳的是王妃的妹妹,倒是成就了一段娥皇女英的美谈。”
戚望之把太子请入上座,笑道:“太子爷说笑了,不过是一个庶妃罢了,又怎能与王妃相提并论。”
“本宫可听说那小王氏是个别样美人,皇弟当真是艳福不浅。”太子爷轻摇着着手中的折扇,打趣道。
戚望之神色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当不得太子爷口中的美人。”
太子爷把折扇一拢,别有深意的笑了起来:“也难怪你眼界这般高,你府上那位魏侧妃便是一等一的美人,艳冠京华可不是假的,也无怪乎小王氏入不了你的眼了。”
太子这话说的已是有几分轻浮了,毕竟娇娘是豫王府的侧妃,不是那些可以由着人说嘴取乐的侍妾。
众人皆看向了戚望之,想瞧瞧这个一贯喜怒无常的豫王会如何应对太子爷这番话,却不想戚望之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容,说道:“太子爷可饶了臣弟吧!若不然让魏氏知晓,怕是又要与臣弟使那小xing子了。”
英亲王听了此话不由大笑,调侃道:“五弟,我那小姨子可不好消受吧!”
戚望之轻摇着头,笑道:“何止,那气焰尚且比我还要盛上三分。”
虽这般似抱怨的说着,可语气却带着明显的宠溺,明眼人又有哪个瞧不出来,这豫亲王果真是如传言中那般宠着那魏氏,不过依那魏氏的容貌,这般得宠却也算不得稀奇。
陈三一溜小跑的弯腰进了来,脸上带着几分明显的急色,又有几分yù言又止,他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自然晓得王爷对王庶妃的观感,故而同喜与他说魏侧妃受了惊吓之事,便没有犹豫,当下就来回禀,在他看来,许是此举还能得了爷的赏。
戚望之眉头轻皱,他知晓陈三不是个没分寸的人,见他脸上虽带着几分焦急,可眼底却甚是平静,便知并无要事,于是呵道:“何事这惊惊慌慌的,若是冲撞了客人,仔细你的皮。”
陈三一听戚望之这般说,便知晓是让他把话当堂说出,若不然,后面便会加上一句‘还不滚下去’。
苦着一张脸,陈三急道:“是魏侧妃的身边的大丫鬟刚刚来报,魏侧妃今日受了惊,一回府身子便不舒服。”
戚望之一愣,随即眼底闪过笑意,亦当娇娘是吃了飞醋,这才闹起了xing子,只是,此举却甚合他意,当下便一脸无奈的对太子道:“让太子爷见笑了,臣弟先失陪一下,魏氏的身子骨一向不大好,臣弟若不过去瞧上一眼,这心便难安了。”
来参加喜宴的宾客却不曾想到今儿还能瞧见这样的一出,那魏氏可当真是恃宠生骄,这么个日子也敢来添晦气,在一瞧豫亲王,哪里有半分怒色,完全是一脸无可奈何的宠溺,往日的血xing如今也化作一汪柔qíng了。
太子轻笑一声,却是站起了身子,以折扇敲手道:“那魏氏细说也称得上本宫的弟妹,如今既不舒服,本宫这做兄长的也应去瞧上一瞧,若真有个什么,便使人唤了太医过来才好。”
戚望之掩去眼底的深意,面上勾起了几分笑意,说道:“太子爷厚爱,臣弟便先代魏氏谢恩了。”
那厢,娇娘用沾了辣椒水的帕子拭了眼角,泪珠便滚滚而落,抬手轻轻揉了几下眼睛,那一双艳潋水眸便染上几许晕红,让瞧着好不怜惜。
娇娘听见脚步声,便起身迎了上去,却不想对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当下便愣在那里,眼泪漱漱而落,红艳的小嘴一张一合,说不出话来。
“本宫吓到弟妹了吧!”太子微微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娇娘哪里敢接,更不敢抬头看戚望之的神色,只绞着衣摆,福了一礼,喏喏的出声道:“妾见过太子爷。”
太子见娇娘并未接自己递过去的帕子,也不以为意,极其自然的收回袖中,笑了起来:“起身吧!听说你不舒服,本宫便与皇弟过来瞧瞧,可要使太医来诊脉?”
娇娘慌慌摇了摇头,瞧瞧的撩起眼皮看了戚望之一眼,见他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并无一丝怒火,可偏偏这样,却是叫人说不出的古怪,毕竟他可不是个大度的xing子。
“爷。”娇娘软声一唤,噘了噘嘴。
戚望之拥着娇娘坐在了太子的对面,轻叹一声:“不过是去了一趟文伯侯府,怎么就受了惊吓,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不成?”
娇娘哪里敢把原想好的话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只摇着头,脸上带着几分羞怯,柔声道:“妾,心里不大舒服。”
戚望之却也没有疑心,只当娇娘当真是吃了王清然的飞醋,颇有安抚意味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几分笑意的训斥道:“胡闹,当真是被爷宠的没个分寸,还累得太子爷过来一趟。”说着,便与太子拱了拱手,无可奈何的说道:“当真让太子爷笑话了。”
太子余光始终流连在娇娘身上,待听了戚望之的话,才敛回目光,不以为然的笑道:“无妨,只要不是病了便比什么都qiáng。”说着,身子微微朝前一探,说道:“早前太子妃见了你便喜欢,总想着邀你来府里,若是得空,哪天就过来陪太子妃说说话。”
“妾笨嘴笨舌,怕说话不讨人喜欢。”娇娘老实的坐在戚望之身边,先望了他一眼,才轻声回道。
“怎会,太子妃瞧见你便欢心。”太子笑了起来,温声而道。
“既太子爷发了话,你得空便过去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素来喜欢歌舞,正巧与你同好。”戚望之一边说着,一边留心着太子的神色。
太子眼睛一亮,问道:“你也喜欢歌舞?可会什么乐器?”
不等娇娘开口,戚望之便替她答道:“她这xing子哪里坐得住,不过皆是稍有涉猎罢了,倒是承恩侯曾请人教她习过一阵子鼓上舞,臣弟早前见她跳过一回,倒是像模像样。”
“竟也习过舞吗?”太子喃喃自语,声音近乎微不可察,神色亦有几分恍惚。
娇娘心里一跳,只觉得这话蹊跷的很,似乎有什么事要浮出水面,只是这想法只从脑子里过了一下,却让人抓不住任何的线头。
“太子爷,您刚刚说了什么?”戚望之似乎没有听见太子的一声叹息,若无其事的追问道。
戚望之的反应落在娇娘眼里,不可谓不诧异,连她都听清了太子的话,凭爷的耳力怎么可能没有听清,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太子摇头一笑,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府里的一些事罢了。”
“太子爷若是有事,臣弟也不便多留,如太子爷所言,自家兄弟,无需见外,待太子爷得空,臣弟在单独宴请一回。”
戚望之话一出口,太子便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侧目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坐在戚望之身边的娇娘,点了点头,顺势离去。
☆、第49章
太子爷走后,戚望之似乎并不着急去大堂,反而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吩咐丫鬟重沏一壶茶,慢慢的品着,颇有一种悠闲之姿。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今儿在文伯侯府受了惊吓吗?”戚望之戏谑的看着娇娘,含笑说道,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娇娘含着下唇,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好半响,深呼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红唇微微上翘,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爷都晓得妾不过是随意编排个理由哄您过来,何苦还这般问妾。”
戚望之轻笑一声,伸手挑起娇娘的下颚,问道:“当真没有什么想跟爷说的?”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娇娘却隐约觉得他指的是太子爷,只是直接告诉她绝对不能问。
“没有。”娇娘回答的利落,水眸一转,红艳艳的小嘴一嘟,娇笑着:“不过妾要跟爷告上一状。”
戚望之挑起了眉头,轻‘嗯’了一声。
“爷就会哄我,原还说什么huáng鹤翎是独一份,今儿我才知道,原来别人府上还有一盆,人家可想着让这二株huáng鹤翎成双成对呢!”娇娘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嗔意的睨了戚望之一眼。
戚望之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后便搂着娇娘笑了起来:“这醋吃的可没个道理了。”
娇娘眼睛一瞪,眼眶便红了起来,眼泪一颗颗的滚落,泣声道:“怎么就没有道理,若不是今儿遇见了那罗家六娘子,妾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出,您若是对那罗家六娘子无意,好端端的又怎会送人家huáng鹤翎。”娇娘乱说一气,真真假假,她何尝不知道戚望之对那罗家六娘子无意,那株huáng鹤翎也不是赠赠与的她,只是,必须要一步步试探,试探罗家六娘子口中的姐姐在戚望之心中是否占有一席之地,于她可有弊端。
戚望之发现娇娘哭起来和许多女人不同,既不是会像市井妇人那样不顾体面的嚎啕大哭,也不像府里的女人那样无声落泪,她总是细声细气的啜泣,眼里带着理直气壮的指责,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让人会从心里生出几分纵容。
“越发的娇气了,你说那罗家六娘子我都不记得是哪个,又何来得有意呢!不过一盆huáng鹤翎,那也是早几年的事了,你若是不喜,我便让人去罗家讨回来可好?”戚望之轻声哄道,用袖子沾了沾娇娘脸上的泪珠。
娇娘轻哼一声,撇开了脸,恼道:“才不稀罕呢!一会儿就让人把院里那盆huáng鹤翎丢了去,免得瞧了碍眼。”一边说着,一边嫌弃的拍开戚望之的手,嘟着嘴道:“您离妾远着些,瞧这绛红色妾心里就不舒坦了。”
“越发的上脸了。”戚望之沉了沉面孔,却在瞧见娇娘越发委屈的目光后,叹了一声:“不稀罕就不稀罕吧!在让人给你寻更好的来便是了。”
娇娘却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轻轻抽泣了几声,咬着下唇,在戚望之怀里扭了扭,软声道:“爷,您当真没有骗妾?您真的不喜欢那罗家六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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