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声音冰冷:“让韦小姐进来见本王不过进府之前请她想清楚:汪小乔是本王什么人?凭什么她认得汪小乔,本王就该为她办事?如果她认定汪小乔对本王很重要,而她也真的认识小乔,那好,但凡她能说出小乔三件小事,本王觉得属实,便也为她做三件事,只要她能说得出口的——还不包括她哥哥这件,今夜就能为她免去烦恼如果只是道听途说,仅凭宋娉婷三言两语胡诌而想来蒙混于本王,那她要知道后果是什么”
“王爷请明示,后果是、是什么?属下好去回话”
端王久不作声,罗允真惶惶不安,忍不住问了一句,心里把方远志骂个狗血淋头:什么千真万确?怎么没想到韦越云跟宋娉婷jiāo好,端王在江南寻找小乔时宋娉婷在旁边跟了好几天,定是那位宋小姐嘴巴关不严,把小乔的事透露给韦小姐听,韦小姐急于晋见端王,可不就把这个拿来说?
这个还真就戳到端王软肋了,没有比“小乔”这两字更能让他动心的了端王平复下来,看着罗允真道:“一个发配北边,一辈子不能回江南一个立即返回江南,永不许踏进京城想好了,就进来,到时可没人救得了他们,不要后悔”
罗允真领命而去,刚到门口又被叫回:“顺便让人去把宋娉婷那个丫头给我叫来得让她看看,不守信,乱嚼舌,会害了谁?”
文娇从车里下来,恭恭敬敬地站在车旁听着罗允真的回话,等罗允真说完了,她才慢慢抬头,看着长长一列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那是荥阳公主的车驾,她听冷月说了,荥阳公主为端王选侍妾,今日送进王府。
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忧伤,不明白自己何以还会有这样的qíng绪,不是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了吗?汪浩哲不存在了,那个人是皇帝的儿子,端王赵瑜,已成家立室,跟她汪小乔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今天,她必须要厚起脸皮,跟他扯上关系——利害关系她要利用他,获取huáng家人必须得到的好处其他的,忽略不提罗允真看着韦小姐那双清澈的眼睛眨了一下,忧色一闪而过,俊秀的面容很快恢复平静。
不能不佩服韦小姐的化妆术,着红妆,她闭月羞花、体态娇柔,穿上合身华丽的男装,她又成了彬彬有礼、温和秀雅的翩翩佳公子,唉王爷那么生气做什么?他应该见过韦小姐一面,再说话也不迟啊罗允真感叹完,还是要例行公事:“不知韦小姐何意?是进去见王爷,还是……”
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文娇对他躬身作了个揖,微笑道:“王爷美人在怀,自是没空见我,小女子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吧谢谢罗侍卫为小女子传话小女子在此等久,如今又饿又渴,该回家了小女子不敢拿自己和哥哥的幸福开玩笑,这里有一封信,烦请罗侍卫代为转jiāo王爷,莫说三件,这里面三十件都有坊间传闻王爷是念旧qíng的,应也遵守诺言小女子等着王爷高抬贵手,今夜就请放出我哥哥,另外三件事,慢慢再办”
第一百二十六章调查
韦小姐一番话说得从容淡定,罗允真却是听得稀里糊涂,半懂不懂,尚在发呆中,韦小姐已上了马车,冷月将一个薄薄的纸封塞在罗充真手中,揖了一礼,护着马车很快离去。
罗允真回到王府,见画堂上衣香鬓影,彩袂翩然,莺莺燕燕正热闹着,端王背手而立,荥阳公主站在他身边,笑吟吟地指点着跪在堂前的美女逐一介绍:“这个叫飞燕,那个是双儿……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十八岁,一共六个。瞧瞧,可比当年母后替你挑那几个水灵漂亮多了吧?”
端王含笑点头,说声劳烦姐姐费心,去看那几个美人,确实年轻靓丽,柔媚迷人,在端王注视下,或羞怯或大胆,无一例外的,脸上笑容尽显谄媚之意。
荥阳公主说,仅仅是玩物。
何为玩物?赏心悦目,欢喜把玩,眼前这些女子可以吗?
抬眼看见罗允真走来,脸上表qíng怪异,端王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也不避荥阳公主,随口问一句:“走了么?”
敢拿小乔说事,谁给的权利和资格
罗允真低着头:“禀王爷:人是走了,留下一封信好像很有胜算,请王爷今夜就让人放了她哥哥”
端王哼了一声:“打开看看”
荥阳公主在旁笑问:“什么事?你们说的是谁啊?”
“等他看过这封信再说……”
端王发现罗允真的脸变得越发怪异,他打开那个信封,从中抽出一张凝霜纸,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而是对折起来,目光复杂而惶然,投向端王:“王爷,这信……还是您看吧”
端王走过去接过素白的信笺,展开一看,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大脑完全放空,什么都不记得了,姐姐荥阳公主凑过来,探头看信,他才猛然间惊醒,急忙对荥阳公主道:“姐姐在此少坐,弟去去就来”
当然不可能是去去就来,带了罗允真出厅堂,绕过画廊,进入西院书房,劈头问道:“人呢?”
罗允真预感到要出事,这回自作聪明,做了方远志的替死鬼:“禀王爷:她真走了,说等得太久,又饿又累,回家了”
“你为什么要让她走?不会先哄她进来,王府没有吃的喝的吗?”
端王气急败坏,罗允真简直要晕倒:“爷韦小姐她,她被您的话吓坏了”
成功把球踢回去,王爷啊,不分青红皂白放出那样苛刻的话,几个人能受得了?人家还不逃之夭夭毕竟跟得久了,揣摸掌握到主子的脾气,随机应变的能力是要有的,否则早不知死多少次了“她、她……”
端王脸色泛青,gān咽了一下,罗允真立即朝外喊:“来人,给王爷端茶”
“不用”
端王此时哪有心喝茶,紧着问:“她只给了你这封信就走了?还说什么?详详细细道来”
“是”
罗允真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禀报:“韦小姐听属下回话,正看到荥阳公主送美人入府,便说:王爷美人在怀,自是没空见我,小女子还是不要进去了谢谢罗侍卫为小女子传话小女子在此等久,又饿又渴,该回家了……不敢拿自己和哥哥的幸福开玩笑,这里有一封信,请代为转jiāo王爷,里边三件小事应是有的坊间传闻王爷念旧qíng,应也肯遵守诺言请王爷高抬贵手,今夜就放出哥哥,另外三件事,慢慢再办来”
端王只觉心qíng激动,身上却冒着冷汗,双手微微颤抖,举着那张墨迹清晰如新的凝霜纸——凝霜纸韦越云刚从宝墨斋买了两盒纸,一盒澄心,一盒凝霜,这上边的字画如果不是出自她之手,那么小乔就在她家怎么会这样?
看着王爷圆睁双眼紧盯那张画,目光似乎要把纸张穿透,罗允真在旁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太不寻常了纸上画的那栋小木楼,和周围的景物,分明就是厚院啊那样的景致,江南有一处,端王府有一处,端王每天都会进去转一圈,有时晚上进木楼,坐得久了,索xing就歇在木楼里。
端王赵瑜又惊又喜又痛,各种感qíng填满胸膛,压迫得一颗心都要爆炸了,他想大喊:“小乔你在哪里?快出来”
为什么不现身?既然早知道哥哥是谁,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
你怀疑什么?犹豫什么?哥哥就是哥哥,是你的哥哥不管了不管怎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只要能出现,到哥哥身边来就好哥哥再也不……把你丢失当年小乔画木楼图样,汪浩哲在旁边添上各种材料,和木楼内部构造说明,那时他们用的是燃烧过的木炭,而现在这副画则是用jīng细的láng毫勾描,旁边汪浩哲的说明,一字不漏照着写,标准簪花小楷,是家境良好的闺中女子必练字体,娟秀柔润,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其间某些笔划仍有当年小乔的手迹。
这应该是小乔亲笔所画、所写,上边有几颗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又写错了,当日汪浩哲给他指出,小乔qiáng词夺理,分辨说:不是错字,是简体字,有人能看得懂木楼前廊左侧并排坐着两个男孩,一大一小,大的面容端庄,嘴唇抿成一条线,小的咧着嘴笑,花猫脸,缺了门牙,楼前空地上,两只色彩斑斓的野jī也并排站着,昂头与他们对峙端王满腹酸痛,看到这两只野jī却哧地失笑:当年那两只野jī被养得瘦骨伶仃,小乔仍不肯让三豹杀掉,每天早上扶汪浩哲出来晒太阳,也把野jī拖出来喂食,不过那时可没敢让两只野jī这么骄傲自在地站那里,而是用一只大笼子关着。
他把野jī画得这么有骨气,是因为两只野jī绝食,不肯吃高梁谷物,小乔每次喂食总要威胁一句:“吃不吃?不吃拖出去杀了”
还是不吃,小乔满脸失败,最后和四蛟一起抓住野jīqiáng灌,把两只野jī弄得奄奄一息,只好听了二妞的话,拿到前院去杀掉炖汤。
四周围有榕树、厨房、几竿山竹、篱笆瓜架……后边跌宕几笔勾出一脉山影,左上角一空白处竖下行书:厚院,岁月静好端王闭了闭眼,只听罗允真禀道:“爷,方远志回来了原是他先为韦小姐通报,韦小姐身边护卫冷月、沉星,是他同乡”
“让他进来”
方远志一步跨进房门,老老实实站在罗允真身边。
端王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确实被韦小姐的容貌迷惑过,但我以为我能自持……却从未曾想到,韦小姐会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奇我没细问过你与那两名侍卫的事,既是同乡,应该很熟,而他们跟在韦小姐身边,多少懂得她的底细,把你所知道的关于韦小姐的事qíng,统统说出来”
方远志张了张嘴:“爷,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太多两位同乡只带我吃喝玩乐,并不随意说他们小姐的事”
“真的不知道?”
端王迅速降温的目光让方远志清醒过来,现在不是他遵守誓言的时候:“回爷话:属下与同乡喝过几回酒,去过乐坊会所游玩,得着他们一些好处……但他们从未带属下去过韦小姐住处,听说在城北杏仁街,那是多数军中将官和家境富裕的军士买地建宅院安置眷属之处,韦小姐的哥哥在那里买了一套三进宅院,想必他们也不会长住于此间,因为……韦家资产丰厚,随意就可以在城中最好地段置买多处豪华宅院。”
“不是说她家祖父曾为官?他们家还是江南巨富?”
方远志低着头:“韦家祖父确实曾为京官,年老致仕归养田居。他家资财盛广,在当地却并不招摇,行事作风一如平常诗书人家,韦老好jiāo游,多门生,往来尽为鸿儒雅士,韦小姐养在后院深闺,韦老只道他孙女乖巧柔顺,勤读诗书善学女红,不用他多费心,却不知韦小姐爱经商,年纪小有奇才,瞒着老祖父大赚huáng金白银。冷月、沉星跟着她的时候,韦小姐才十二岁,那时她不大敢出门,只作绣庄等平稳生意。有了护卫相随,便常扮作少年,行走商海,谈笑间赚取常人一辈子都未必赚得来的银子”
52书库推荐浏览: 凤亦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