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的计划是能够和赵瑜安静地坐在一起,论说他的婚事,特意没让淑妃她们跟来,省得多生节枝。她是看出来了,淑妃已经不把她这个太后当回事,她不过是托病,挑个贵女给赵瑜成亲还不容易?赵瑜才刚回到京城,怎么着也得让冰雁先拿下他,两人旧qíng复燃起来,再给他娶王妃,那样冰雁就能少些顾忌,有她老太后撑着,在端王府中,即使是王妃,也越不过周氏去。
皇上为赵瑜婚事着急,见太后病了,便让淑妃去办,这个靠了自己才爬上去的蔡氏,竟敢不与她商议,私下里挑选平州杨家女为端王妃既定人选,谁不知道平州杨家与蔡家有亲戚关系?淑妃已经掌控着敬王妃,还想牵一个端王妃?她想gān什么?太后气怒之下,又有些无奈:侄孙女冰雁太过软糯,为她挑选的傀儡钱婉丽也是个成事不足的,端王根本看都不看她,只凭着皇上对钱尚书的宠信,太后觉得还能利用一下,而那个杨小姐,却是过了明路,淑妃不简单,已为她在皇帝面前讨得个侧妃名份而赵瑜竟然已有心上人皇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既不问是哪家女子,也不问出身,只要他五月成婚古往今来有几个这样的皇帝?相信自己儿子到这种地步,简直就是纵容这个消息也让太后觉得更加要抓紧赵瑜,或许,能够改变周家悲苦命运的,只有赵瑜事不宜迟,太后只有再仔细认真地挑出几名姿色上等的贵女,非要让赵瑜从中选出一位侧妃,其余的做侍妾也可以,这些贵女能够进入端王府的条件只有一个:全心拥戴周冰雁她不要名份,但她有地位,她是端王看重的女人赵珞有夜间开放的奇花她知道,庄王妃进宫问安时说起,端王事务忙,经常没空进宫问安,每次荥阳公主进宫,便会替他带一份礼品,说几句赔罪的话,白天去找他他未必在府里,晚上去吧,总得有个借口,便找了赵珞来,拿几样奇珍异宝和他jiāo换,说赵瑜辛苦,把你的奇花送给他玩儿几天吧,这样,到了花期,皇祖母也能去他新府瞧瞧。
太后做足了准备,与皇上打过招呼,说瑜儿即将大婚,他娶亲太晚,便一次给他办齐全了,也好早日开枝散叶,皇上应允:全凭太后做主。
于是她不仅带了钱婉丽和早已挑出来的贵女们,连杨小姐也带了过来,意yù让赵瑜在一夜间选好侧妃、侍妾,今夜会留下教引妈妈和十几个美貌的宫女,陪侍端王,周夫人也留下,替端王管着后宅这些女人。
现如今看看,一个两个不请自来,满院的人,走来走去声音嘈杂,赵瑜又是事儿多的,不是兄弟们找,就是侍卫来禀报事务,一离开太后身边,就难得再回转,想和他认真说句话,可不容易。
太后越看越生气,是谁把端王府有奇花,花期在今夜的事散发出去的?找出来非狠狠打他一顿,好好一个清静夜晚搞得乱糟糟,早知如此,她何须动这个晚间进王府的心思?还不如大白天招摇跑来,没那个名堂,只怕这些小崽子们也就不来凑热闹了。
荥阳公主和那几个王爷、宗室子弟也罢了,怎么那几位什么侯、什么指挥使家的小姐也敢跑出来?家里人放心?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啦?如此胆大看她们也是个个娇美,姿色不亚于身边这些jīng选出来的女孩,赵瑜对这几个看也不看,却和荥阳公主走到那几个身边,和她们有说有笑,像是十分熟稔,太后心里一沉,难道冰雁猜的没错?端王妃就在她们中间?
刚才上来磕头时也细细看过,宋家那丫头是不可能了,其余三个,没看出哪个有什么异样的啊?个个神qíng坦然平和,不像心中有事的,若是即将做端王妃,就算没挑明,但面对太后,端王的祖母,也该多表现出些不同的神qíng才对太后问周冰雁:“婉丽呢?她与那几名女子年龄相仿,应知是谁家姑娘?问清她们的底细谁带着端王认识她们的,是荥阳吗?你们竟然不知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名节
说曹cao,曹cao到,荥阳公主像听见太后叫她似的,撇下几位小姐,携同仁王妃一起来到太后身边坐下,笑吟吟地说:“皇祖母今晚可高兴?赵珞那日送了花过来,便四处说花期就在今晚或明晚,所以大伙儿都跟皇祖母一样候着呢不轻易得见的奇景,一传十十传百,人人想看,争相跑来,一个小园子挤得满满当当,赵瑜该选个大点的园子摆放才对”
太后点着头:“他一个男人家,哪里思量得这般细致?这些奴婢是新买进来的吧?也没个人管,我看哪,冰雁还是要早些住进来为好,既是要大婚了,许多事务要打理,王府里没个女人镇住后宅可不成”
荥阳公主说:“这个倒是”
太后听荥阳公主附和得这么痛快,心里舒服,脸上便露出满意的笑容。
站在她身边的周冰雁则不禁微微松口气:荥阳以前与她并无利害关系,时不时地还邀请她到公主府赏花喝茶什么的,可自从赵瑜回来,谈婚论嫁起来,就对她不怎么样了,现在肯承认她在端王府的地位,到底还是顾忌太后。
若没有太后相护,楚王府被灭,当年已出嫁生子的荥阳也逃脱不了家破人亡的下场,哪还有她今天的显贵。
却见荥阳对站在花树前的赵瑜招了招手,待赵瑜走近来,便问他:“你领着那些人在做什么?”
赵瑜回答:“剪枯萎的花苞,稍作处置,可以入药的”
荥阳笑笑:“这种小事何用你这大男人来做?皇祖母说了,今天便留冰雁在你王府替你管后宅,由她去做吧”
太后顺着说:“瑜儿啊,皇祖母今夜带得这几位姑娘,都是家底清白的高门女子,jīng挑细选来的,与你父皇说好了,由你从中挑出侧妃,其余的留做侍妾。你既然有心上人,自是要她做正妃,这个你父皇都允了,皇祖母也不多话,料想应不至于门户太低,便由你任xing一回但你须得听从安排,你父皇只生有你们兄弟姐妹九人,到了你们这辈,如今竟然只有太子生得一儿两女子嗣如此艰难,怎么得了?不提你二哥三哥,说了伤心,但他们有名号和王位在,以后少不得为他们过继皇族中的儿郎承继他们那一支香火……你已是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你父皇十八岁成亲,十九岁生得你姐姐荥阳,到你这岁数,你们这些个都出来了……事有成因,也不能怪你而今你只管听话,把侧妃侍妾们都挑选好,定下来,咱们也好准备,等你五月大婚之后,侧妃与侍妾再陆续进门,端王府现今是冷清了些,等过个一年、两年的,有了小孩儿,也就热闹了——你父皇期望子孙满堂,皇祖母也是日盼夜盼哪”
赵瑜侧身站着,静静地听太后说话,不时瞄一眼两个拿着剪刀剪下花苞的侍女,周夫人见状,便走出亭子,去对侍女说一声:“把花儿给我吧”
公主府这名侍女却不认得周夫人,犹豫了一下,看看手上盛装花苞的红木托盘,王爷叮嘱了几次要她拿好的,竟是没肯递出去,周夫人皱眉,伸手去拿,却见赵瑜走来,不声不响把托盘接走了。
周夫人愕然,手还伸在空中,边上宋娉婷等人正边吃点心果脯边看着她,目光跳跃不定,脸上表qíng各异,宋娉婷微翘的唇角甚至挂着促狭的笑意。
她内心酸苦莫名,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冷冷地看她们一眼,跟随在赵瑜身后回到亭子间。
这只是过程,所有种种,都可以忽略不计,她要的是结果。
走进亭子之前她抬眼看到了钱婉丽,被几位年轻的宗室命妇拉着坐在右边画廊下的席位,笑得像个傻瓜。怪不得总不见她,这丫头还在那摇头晃脑否认董家和她家生隙,她家二姐连夜回家只为探看生病的娘亲,不是被休……
走进亭子里,她马上把钱家的事抛到九宵云外,因为听见赵瑜清清楚楚地对太后说:“皇祖母年事已高,该是享清福的时候,还这么为孙儿cao心,孙儿在此多谢皇祖母了但是孙儿的婚事,一切从简,所以不打算劳烦皇祖母孙儿只要一妻,便是我那位心上人,我们有过盟约,生生世世相携相伴,绝无二心因此,不可能有侧妃、妾室,否则必遭天遣,皇祖母若不想要孙儿遭天遣、不得善终,便请将这些小姐、美人带走吧,一个都不能留孙儿心里眼里只有一人,足够了端王府只有一位女主人,便是端王妃,只有她能打理端王府事务——就算人在府外,只要她吩咐,王府里的人没有不遵从的,比如这花儿,她说要留着,给人做药引,我便亲自看顾剪下,给她留着”
这番话说完,亭子里所有人都呆了,包括荥阳公主,她眨了眨眼,看着弟弟:“那个誓约什么的,去解了罢不要说得太早……你、你可以不要侍妾,怎可以连侧妃也没有?”
太后怒容满面:“胡闹那女子是谁家姑娘?明日宣她进宫既是要嫁给你,总得进宫见过,也好训教礼仪——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心xing的姑娘,敢要王爷发这样的誓约,反了天了”
赵瑜一脸平静,沙漠上huáng烟遮日,万马奔腾而来的场景他都经历过,还怕一个以太后之尊、顶着祖母辈份想牵制他的女人?
“她很好,不需要再受训教出嫁之前她不来王府,若不愿意,可以不进宫她胆子很小,不敢反天,但有我宠她,在背后撑着,或许以后嫁进来很会闹腾,那是我的家事,只要不损害到你们,就不必说她什么,否则她为此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孙儿请皇祖母谅解”
太后气得鼻子都歪了,浑身发抖,荥阳表qíng古怪,周冰雁脸色苍白,最可怜那几个贵女,缩在一旁坐着,头都不敢抬。
其它宫里来的宫女、内侍、嬷嬷,全部屏息而立,眼睛盯在一点上,像个木雕,好像无知无觉,根本没听到身边这些对话。
唯有太后贴身的huáng嬷嬷见太后qíng绪过于激动,便俯身劝道:“启禀太后娘娘,夜深了,是否该……”
太后冰冷的目光瞪过来,huáng嬷嬷立刻低头不再作声,悄然退下。
太后的打算她是知道的,可是看这qíng形,能成吗?端王心坚如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会留下那十几个宫女?那十几个宫女经过jīng心调教,若能成功留下,或会得到端王欢心,骤然换上周夫人,不知端王会不会高兴?多年侍奉在太后身边,huáng嬷嬷是看出来了,端王对周夫人无心无意,就算使用药物,一次两次可以,第三次,端王还会上当吗?他又不是傻瓜赵瑜不去猜太后在想什么,只把手上盛装着花苞的红木托盘jiāo给罗允真:“这是端王妃要的,你知道怎么办”
“是属下明白”
太后看着罗允真准备走出亭子,忽然喊了一声:“等等这花,哀家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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