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玉容含羞低下头,彭氏和蓝氏却是一脸肃然,点着头道:“姑太太的才gān我们没少听说,若不是姑太太含辛茹苦。教养得当,哪来的忠义侯?huáng家也不能有今日的富贵通达!”
又坐了一会,huáng老太太对丰玉容说:“不早了,近日忠义侯忙于政务,此时应还在书房,看了大半夜的公文,应是饿了,你知道怎么做!”
丰玉容犹豫着:“媳妇若去了。便不能服侍老太太安歇!”
“哎,傻孩子,我老婆子了,有仆妇们就行,你服侍好忠义侯才是正经!”
丰玉容起身行礼退下,彭氏和蓝氏对视一眼,蓝氏笑对huáng老太太道:“姑太太坐着,侄媳去送送姑奶奶!”
“去吧!”
蓝氏行礼出来,绕过围廊,便见她小姑站在拐角处等着。一群婆子仆妇丫头则离得远些。
蓝氏走过去,小声道:“快走。我早让余婆子备好馅料,炖着汤了——今夜做水晶包、四喜饺子,配一盅rǔ鸽汤……你可得看好了,等嫂子们回去后,你便要样样自己做!”
丰玉容有点发愁,叹气道:“我不喜厨房那味儿,因而只学做茶艺。清净高雅,怡qíng悦志,谁知今儿却要……嫂嫂。大家闺秀,做什么点心吃食啊!”
蓝氏携了她,一路走一路教导:“你啊,自小儿被婆婆娇惯着,许多事儿还是不能懂——风花雪月那是年轻夫妻们爱玩的,也不过一两年,生了儿女后便什么都不是了!夫妻要相依相伴一辈子,最看重的是体贴入微、嘘寒问暖,你看林氏是如何对待侯爷的,你便更加十倍地对侯爷体贴关爱,男人被疼惯了,自然就离不开,这般下去,才能更得他欢心!”
丰玉容半带喜悦说道:“嫂嫂说得对,我连日将点心送到书房,侯爷如今竟是有了期盼呢!昨夜我去得迟一步,他还说,哎哟,这才来,早饿了!我悄悄儿问了文敏才知,他们在北边那阵子,并没有夜间的点心吃!”
“你道那北边是什么地方?荒无人烟的沙漠,走十几里连个喘气的活物都不见的,他们那可是去受苦役,岂止是没有夜间的点心?连吃顿饱饭都没有!这许多年了,那林氏想是习惯了不送夜点,如此正好,你来做!我和你二嫂嫂来侯府住的目的便是帮你、教你做好吃的,喂惯了侯爷,人也便是你的了!”
不到半个时辰,丰玉容便端着个黑漆描画金牡丹托盘,上边摆着两碟点心,一盅香气扑鼻的汤汁,一方粉色绵纱罩盖住,娉婷袅娜来到前院书房,huáng继盛见到她,果然面上一喜,研看了一晚上的图牒公文,早已饥肠辘辘,眼睛都饿花了,三下两下把点心吃了个jīng光,汤也喝得一滴不剩,丰玉容站在旁边,一边用手中帕子替他擦拭唇边汤汁,一边柔声道:“侯爷慢些儿罢,烫着了怎么办啊!”
huáng继盛吃饱喝足,笑着说:“没想到表妹年纪青青,手艺这般好,茶煮醇香,点心也能做得又jīng巧又好吃!”
丰玉容含羞低头,微笑不语,huáng继盛便开始收拾公文:“眼都花了,我也得去歇着……老太太可是睡下了?我过松香堂看看!”
去松香堂,便要路过含晖院,那岂不是去林氏那里过夜?
丰玉容轻声说道:“我从松香院出来时,老太太已经歇下了!因二奶奶身子微有不适,夫人去陪着她,嘱咐我服侍侯爷……”
huáng继盛手上微微一顿,想起林氏温柔娇弱的面容,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希望她能理解他,不娶丰玉容,老太太便闹得不可开jiāo,都是为了维护这个家的平和安宁啊!
想起寒风肆nüè的大漠边沿,冰冷的暗夜里,夫妻俩将三个小孩儿围抱在中间,互相取暖,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同生共死,一家人再苦也不分开!今生今世,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没想到,富贵重来,他最终却是负了她!
幸好,他还能为她挣得一个诰命,保住她正妻侯夫人之位!
第二百一九章 如愿
huáng继盛随同丰玉容回了锦绣院,早有婆子仆妇备下热水,丫头们铺好chuáng,用汤婆子将棉被烫得暖烘烘的,丰玉容服侍侯爷沐浴更衣出来,即陪着双双上chuáng歇息。
新人如玉,温香满怀,huáng继盛虽然对林氏心存愧疚,此时也抵不住丰玉容的主动体贴、柔qíng似水,奉母命娶了小表妹,新婚一个多月,怀里的人儿乖巧温柔,善解人意,两人间已经没有隔陔,随着那小手儿抚摸着他的身体,灵巧地为他宽衣解带,鸳鸯帐底瞬间chūn暖花开,男人急促粗重的喘气声和女人的娇吟很快传出来,外边廊下yīn暗处偷听的婆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快步绕过抄手围廊,出了侧边花瓶门,朝着客居在侯府的丰蓝氏和丰彭氏住的院落走去。
丰蓝氏和丰彭氏坐在暖榻上,隔着张小矮桌一边嗑着瓜籽儿,一边小声说话,丫头带了余婆子进来,二人正襟坐好,细听余婆子禀报,之后相视一笑,彭氏看了看站在门边的一位绿衣丫头,那绿衣丫头即走进侧边耳房,出来时手上多了个鼓鼓的红绫布小荷包,塞到余婆子手上:
“太太赏你的,妈妈拿去买酒吃!”
余婆子在袖中握着那荷包拈了拈,心知里边是小银元宝,顿时眉开眼笑,佯装推辞:
“这哪里使得?奴婢们为主子做事是本份!”
彭氏笑笑:“拿着吧!带了你来是对的,你是个机灵人,在候府只住了半个多月,你倒像是他家老人一般,上下都处得极融洽,以后就留你在姑奶奶身边服侍吧!”
余婆子怔了一下,很快抬头看了彭氏一眼,见彭氏笃定认真,立即面露喜色。跪地谢过太太。
城里勋贵人家的荣耀富华,不是城外丰家大院能够比得的,能进侯府,谁不欢欣喜乐?
她是丰家的仆妇,老伴赶马车,生得两个女儿都配了丰家奴仆,本应是了无牵挂的年纪,却因为女儿女婿小日子紧据而烦恼。此时忽然得着这个机会,做了玉容姑奶奶的陪房,多好啊!凭着她的才gān,只要认真当差,做了姑奶奶的贴身妈妈,过个两三年,不愁捞不着个管事的职位,到那时,求得侯爷和姑奶奶恩典,老头子、女儿女婿也能慢慢地带过来。一家子便是在城里团圆了!
余婆子的美好愿望不是没有根据:玉容姑奶奶如今虽然是侧室,却有侯府老太太撑腰。哪家的侧室能够这般金贵?拜堂行礼敬茶样样不落,分明是以妻室礼迎娶!敬茶过后,老太太亲口教仆妇们称新人为“二夫人”,谁敢说什么?侯爷不作声,大夫人绵软柔弱,半句话不哼,二爷二奶奶更是低头无言。成亲后侯爷足足在新二夫人房里住够一个月,侧室能有满满一个月新婚期!这也是没人见识过的吧?
所以说,只要有huáng老太太在。二夫人便不怕没好日子过,以后即便没有了老太太,二夫人肚子里生出公子爷,那位子也坐稳了,又年轻美貌,男人哪有不宠娇妻幼子的?二夫人还是能过她花团锦簇的好日子!
跟着二夫人,余婆子的前程亮堂着呢!
彭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姑奶奶年轻,许多事儿还不能都懂,你尽心尽力在旁教着些,多长心眼儿,有什么事着人报回去给我们知道……姑奶奶的富贵荣华在后头呢,有你许多大好处!”
余婆子忙道:“老奴明白!二位太太平日说过的,老奴都记着呢!”
“嗯,知道你是个能gān的,又最让人省心,下去吧!”
打发走余婆子,那绿衣丫头也走出门去,彭氏和蓝氏便又相对倚在小矮桌上,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彭氏道:“玉容嫁进来,咱们可算松口气了,先头见忠义侯父子几个都不看这些女孩儿,还真愁了一阵子呢!”
蓝氏笑着:“幸亏大老太爷上次来,语重心长对姑太太说了那一席话,姑太太到底是明白人,也心疼娘家人,使了那一招苦ròu计,迫得侯爷改变主意,赶紧地迎娶了玉容儿!刚才你也听见余婆子的话了,两人好着呢!你没听见玉容儿说,如今侯爷见着她就高兴……还是你那几招厉害啊!”
彭氏红了脸,gān咳两声:“也亏了你的好手艺,还有你从娘家带回来的那些助兴药……那种事我哪里真懂?都是我们家二老爷……唉!男人们多是不正经的,书房里藏着许多那种图册,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偏他们当宝贝一样收着掖里,不时偷偷拿出来赏玩,偶尔被我发现了,羞得不行,原本因着他到这把年纪了还胡来,气恨着呢,没想到这回却是派上用场……玉容年轻俊俏,撒娇使xing子,用那些再合适不过,侯爷正当壮年,能有不爱的?”
两人捂着脸笑完,彭氏面色一凛,说道:“大老太爷说得对,丰氏再不重振家族声威,便是越来越没落,气数越加薄弱,再过得些年,将那些田基产业吃用完,儿孙们更无前程可言!祖上也有过高官,而今却是三代无人入仕做官。人说朝里有人好做官,也不怨丰家儿郎不肯读书,不思进取,实在是缺了相互牵拉举荐的贵人,咱们这一枝又是初初迁来城郊,根基尚浅,少了依靠,却正好huáng家人回来了,封官加爵,这是自家亲亲外甥,不靠他靠谁去?如今是他娘舅,等老太太撒手西去之后只怕他忠义侯就只当咱们是闲散人,玉容嫁进来总算是续了亲,日后生个儿子,更稳了!你回去得督促着你房里那几个小子,好歹多念几本书,一有机会,便求请侯爷荐官——咱们家老爷们打听得仔细:有端王府在后头撑着,忠义侯府可是如日中天,权势大着呢,便是侯府二爷,文正手里都有权,也能荐得官了!大房、三房那几个小子成日里跟着文正,都各有了闲职,我那大小子倒是进了兵马司属下,虽说是个不痛不痒的职位,到底是个官儿,慢慢来,总有做大的时候!”
蓝氏连连点头,嘴上没说话,心里却也有些着急,暗想:前些日子让玉容问过侯爷,为她四哥哥求个职,不知能不能成?
又提及花蕊和青蕊两位姑娘,彭氏想了想,说道:“三爷文清还小,二爷文正虽说正妻有喜,他眼里却只有那个韦姨娘,余婆子说了,每夜只去韦姨娘房里住,也是好得不得了,听说他二人是青梅竹马,连沈姨娘都不待见的,只怕眼下还没心思另纳新人……花蕊和青蕊接回城外,议亲嫁的也是些小门户,即便是大族,也多数是些家道不起不落的!不急罢,先由着她们在侯府住,等玉容慢慢露了面,与外边官太太们惯熟些,若能为她们寻得官家女婿,那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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