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玉屏垂下眼眸,暗自咬咬嘴唇:都是些薄qíng人,无须为他们难过!
去年狩猎,先是状元郎,后是敬王,还有几位宗室子弟,都曾向她献殷勤示好,分明对她有倾慕之意,可回到京城,一个两个不是如同石沉大海般没了影子,就是街上相遇视而不见,仿佛从不认识!
上次去到书院接弟弟,经过文华书院路口,遇见许状元,她主动下车等候在路边,许状元却也像刚才的敬王一样,看着她的目光冷淡漠然,骑着马扬长而去!
蒙玉屏挽着小竹篮跟在蒙周氏身后走,默默地想:男人,没有几个是长qíng的,幸而她的心也只为一人跳动!端王不可能再接近,其他人她都不放在眼里,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符合娘亲心意的夫婿,将自己嫁出去!
小乔这一次怀孕体力jīng神都很好,完全做到不让外人知晓,连娘家人都不懂,为避免像怀赵炫时那样频频有人送礼或上门探视,夫妻俩商量借着遵循旧俗,安静将养一段时间,等到孕期满三个月才将消息自然散布出去,到那时就不至于很纷乱了。
腊月二十二开始,端王府的年货依序派送出去,到二十六七,也陆续收完各府的回礼,海棠和青梅早将府里一应过年事务都打点好了,该发的年金赏银统统发下去,得着恩准回家探亲过年的也基本上启程离府,既不舍又满怀兴奋地踏上返乡之路。
腊月二十九文清、文丽和文敏奉林氏之命来为外甥送舅礼——外祖母和舅母亲手fèng制的、有美好寓意的衣裳鞋袜帽子,还有活jī、红jī蛋和各样糕点,外孙吃用之后会平平安安、快长快大,这是来自林氏故乡的风俗习惯,有几个外孙就送几份礼,一般由年轻未婚的小舅或小姨送来,若能得外祖母或舅母亲自送来,则这份礼更显隆重。
临近年节,舅母刘氏忙得走不开,又要照看儿子,外祖母林氏不是不想来,而是被几个小舅小姨挤兑开——文清几个有这个机会哪有不抓住的?以送礼为名,想进王府探看姐姐,和外甥亲近亲近。
十个月大的赵炫活泼可爱,家里人和外边的亲戚朋友见过一次就能记得住,也能区分开来,还不会说话,却会用自己独特的小人国语言向小舅、小姨打招呼,对谁都笑,喊一声“啊”,抱住了人家在脸上亲一口,只亲一次,让亲,正月里得闲再来看他!”
忠义侯府的车乘刚走出巷口,遇上赵瑜从外边回来,文清下马行礼,yù叫两位妹妹下车,赵瑜忙阻止,北风横chuī,雪地湿冷,大过年的若让小姨子们受了风寒可就麻烦,文丽、文敏便掀开窗帘各喊一声姐夫算有礼。本待就此别过各自回府,赵瑜拍拍文清略显单薄的肩膀,想想这样让侍卫们送回去,好像对不住小舅子和小姨子,还是调转车辇马头,亲自将他们送回侯府。
再回到王府天色已刷黑,小乔问知赵瑜未用晚饭,又陪着他吃了一些,告诉他弟弟和妹妹过来送舅礼,赵瑜不懂什么叫舅礼,小乔少不得又跟他解释一番:专门给小孩儿的祝福,嫁出去的女儿,生了孩子娘家总会送舅礼,一年两次,过大年和七月节前夕,是西南方向、赵炫外祖母林氏故乡传来的民俗,收到舅礼的外孙说明有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们牵挂疼爱,会健康多福,快长快大。
第二百五十九章 美梦
赵瑜笑着说:“原来文清和文丽、文敏是给炫儿送大礼来了,你这做大姐姐的可有赏?我们在门口遇上,文清不说,我也不知他们大风大雪的过来为何事?幸好先送他们回家,倒是做对了!一年两次舅礼,炫儿三月出生,为何七月没见他们送?”
小乔嗔怪道:“你还认真起来了!”
“既然有这回事,关乎孩儿福禄,怎能不认真?”
赵瑜搂过小乔,摸摸她的肚子:“早知道有这种舅礼,就不瞒着岳母了,让她老人家给这个也备一份!要不现在告诉他们?”
“来不及了,你看都这么夜了,这舅礼有讲究,得在大年三十前夕,大白天送到!”
小乔把手放在赵瑜手上,和他一起抚摸肚里的宝宝:“他才多大啊?我都感觉不到,不会吃也不会用,炫哥哥收到的这份,分给他一点点就可以了!”
“那也只好这样。小乔,去年岳母不是给我们两个荷包吗?今年还有吗?”
“有!今年有三个,多了炫儿的一份。我收着呢,大年初一再拿出来系上!”
赵瑜笑着说:“等过了年节,天气晴朗起来,我陪你去城外寺庙拜送子娘娘!”
“二月去静月庵拜一拜吧,娘在那庵里替我们捐了一笔香油钱!”
“怎么能让岳母出银子?我们自己去捐!”
“那是她的心意,她开了头,此后我们自己去续上就是了!”
“让青梅、海棠记着这事。”
小乔靠在他怀里,叹口气道:“过完年到三月炫儿就满周年,该让青梅和海棠出嫁了,我舍不得!”
赵瑜搂紧她:“那也要让她们出嫁啊,青山和绿水早做好准备了,眼巴巴等着娶新娘呢。两家府宅都在后边街上,修葺得挺好。我去看过,与一般富贵人家没什么两样……放心吧,虽然你给了她们自由身,答应她们一成亲便不用再进王府做事。只在家当主母相夫教子,她们自是不会说走就走得gāngān净净,至少生孩子之前仍会不时回王府服侍你,督促那四个小丫头,青山和绿水都还在王府当值呢,她们能跑哪里去?还不是你一召唤就回来!”
“话是这样说,她们从八岁陪我到现在。天天形影不离,亲姐妹似的,忽然去了别人家住,好难过!”
赵瑜笑道:“不过是两个丫头出嫁,就这样,若是你肚子里这个是女儿,以后长大出嫁怎么办?”
“说那个就太远了,都还没生出来。且看她乖不乖。若是乖巧可爱就留着,咱们也学宋娉婷,招个上门女婿。不然就打发她嫁出去!”
“不招上门女婿也可以留啊,就近给她造一座府第……”
夫妻俩靠在软榻上闲聊,隐隐约约听见赵炫哼哼唧唧的声音传来,赵瑜让门口侍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不一会青鲤抱着赵炫从外边走进来,禀道:
“炫儿看着chuáng头橱柜上供放的红jī蛋,老想抓来吃,不让吃,就总是闹!”
小乔说:“炫儿长了牙,夜间睡前最好不吃蛋类。饿了吃过别的食物也要漱口,替他洗洗牙齿!”
青鲤答道:“王妃jiāo待的都记着呢,所以没让炫儿动,原本苏妈妈只给他拿着红jī蛋玩儿,谁知他会剥壳儿!学着苏妈妈的样在桌沿敲敲两下,转眼功夫就剥掉一块壳儿。接着放进嘴里咬吃!”
小乔示意青鲤把赵炫放到榻上,自己扶着他坐好,拿帕子揩拭他嘴唇上的红颜色,问道:“是不是饿了?”
青鲤说:“才吃过一碗ròu粥,两个点心,还没过一个时辰呢!”
赵瑜笑着拉过赵炫:“他不是饿了,是闲的,没人陪炫儿玩对吧?来,咱们玩顶牛,看看你这小脑袋能不能练成铁头功!”
父子俩在软榻上玩闹,赵炫咯咯咯笑得欢乐开怀,小乔便和赵瑜说了一声,下榻穿上绣花鞋,青鲤又唤了两名侍女进来,一起陪侍着王妃走出正房,往青梅和海棠房里去察看她们的嫁妆做得怎样,虽说嫁妆可以jiāo由绣庄去准备,但两个丫头都是有手艺的,又好qiáng,终究要各人自备几样亲手fèng绣的物件,因而一有空闲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里穿针引线,不声不响地做绣活,不像小乔出嫁前,被姚妈妈压着绣几块帕子还喊三喊四。
一个时辰后再回到上房,赵炫已经睡着,赵瑜抱着送回婴儿房间jiāo给苏妈妈,夫妻俩也沐浴洗漱上chuáng歇息,赵瑜拥着小乔笑道:
“有两件事,想不想听?”
“好事还是坏事?”
“无所谓好坏……有一件好像对我们挺好!”
“那说说看!”
“第一件:据说淑妃怀孕了!第二件:因为淑妃怀孕,太后身体不适,德妃又要照管生病的青阳,一人忙不过来,明晚吃过除夕团圆饭,不用我们这些成了家的皇子住在宫里了,各自回各自的王府守岁!”
“这么说来,今年除夕夜咱们可以自由自在些了?”
“你一向不喜欢住宫里,这不正好?炫儿喜欢看烟花,前两天试放两个他高兴了半天,我已让罗允真再去搬十几箱回来,就在前庭燃放,让他看个够!”
“淑妃真的怀孕了?这么多年没动静,你不是说不会有的么?怎么忽然怀上了?”
“我也不知道啊,是太子说的万无一失!不必管她,就算有了,又能怎样?难道生出个儿子还真能与太子争锋不成?”
“那可难说!父皇年华正盛,只宠爱淑妃,屡次禁足,从没有哪次真正禁住她,可谓纵容得很,淑妃若生下皇嗣,父皇一高兴,给她皇后名份,你们兄弟就有得慌了!”
“没什么可担心的,父皇不会那么糊涂!天下虽是父皇掌管,但我不答应的事,他做不到!”
小乔推着他:“赵瑜,你好狂妄!”
赵瑜却更贴近过来,微喘着亲吻她,低笑道:“咱们夫妻说话,爱怎么不行?人前不会这样!”
第二天除夕进宫吃团圆饭,果然见淑妃一身艳丽宫装,chūn风满面、得意洋洋地站在仁寿宫前迎人,与太子妃和各王妃都打了招呼,唯独假装看不见小乔,小乔索xing也懒得理会她,和赵瑜手牵手绕过淑妃,一起进殿给太后行了福礼,再到皇帝面前叫声父皇,皇帝笑着挥手道免礼,目光越过他们直朝后边看,秦澄早走去从苏妈妈手上接过赵炫,jiāo到皇帝怀里,皇帝哈哈笑着接受了赵炫独特的礼数——贴贴脸,再两边脸颊各亲一下,这是皇帝才能有的最高礼遇,别的人赵炫不会亲第二下。
然后皇帝就由着赵炫坐在怀里,抓了各样果糖给他咬吃,由着他把龙袍弄脏也不管。
德妃要照顾生病的青阳,不能坐到皇帝身边,淑妃不疾不缓,稳稳当当地在皇帝左侧坐下,紧挨着皇帝逗弄赵炫,赵炫原本是扭脸去和右侧边坐着的赵烨玩耍,被淑妃捏着脸蛋转过来,不知是想示好还是小孩儿也有报复心,将手里抓握的半个橘子往她嘴上一塞,动作又快又准又有力,橘子汁溅得淑妃满脸,还滴落到衣襟上,淑妃惊叫出声,宫女们急忙拿了热帕巾上来替她清理,帕巾捂住了脸,一会又露出来,赵炫还当淑妃是在跟他玩躲猫猫呢,咯咯直笑,淑妃脸上jīng心描画的妆容被弄花,开宴前夕还得告一声罪,起身去重新化妆再来,气得想吐血,却半点奈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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