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恼她恼谁?一女许二男,言而无信,害死我那痴心侄儿!”
“他们不是有约在先的么?许家女不嫁白衣男,侄儿他落第了……”
“那还不是你许家误人子弟?他也进文华书院读书了!”
“咄!夫人,这话可不能在外边随意叫嚷!关乎文华书院名声,为夫还是院长呢!考不中功名,也是他贪玩不用功,怎能怪得书院?”
“不怪书院,那怪你!你没尽心辅助他!”
“……”
许鸣风无可奈何,老妻从来是良善温和,治家有方,各方面都很好,就为了那件事,横起来一身的霸气!
说起来她娘家确实无错,是自己族兄鬼迷心窍想攀高枝,一女许两男,偏偏内侄是个痴qíng男子,得了人家几句好听qíng话便刻骨铭心,又不肯下苦力读书争取功名,结果功名qíng人都jī飞蛋打,他觉得不能活了,自然就一命呜乎赴死!
老妻痛惜侄儿,一怒之下悍然与那家族人jiāo恶,不许他们几兄弟登门,自己也不参加他家任何喜事!
两个儿子无言地支持母亲,许鸣风亦无话可说,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他早已放开少年时期那份qíng怀,只想取悦眼前这位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回来的、为他生儿育女、无怨无悔陪了他一辈子的女人,夫妻遇着什么争执不过的,一般都是他先做了退步。
屋子里安静下来,许夫人自然也平复了,不再提当年那桩令她一想起就无比气愤的糟心事。
服侍丈夫洗漱过后,夫妻俩早早歇下,却并不能立刻就睡着,许鸣风很聪明地引着夫人说及儿子的婚事,许夫人又提及忠义侯府的那位小姐,夫妻俩商量了一会,最终达成共识:吸取以前的教训,明天先悄悄使人打听huáng二小姐是否议亲了,若是未议亲,便赶紧问过儿子,若是他愿意,立即遣媒人去往忠义侯府提亲!
数日后,林氏和文敏时症好利索了,有感于端王亲自过府探望,询问病qíng,送药送补品,林氏自己也想念女儿和外孙,听二儿媳妇刘氏前头去探望回来,说端王妃此次怀孕先前并不挑嘴,这几日却是极爱吃新鲜脆甜带酸味的果子,便让四宝带人往城外庄上去,用心寻找到一些刚成熟的时鲜果子,装在礼盒子里,另外做些赵炫爱吃的点心,特意只携了文敏,在候爷陪同下前往端王府探看端王妃。
忠义侯抱着外孙看过女儿,刚寒喧几句就见端王回府,说是前堂也有客来,请岳丈一同往前堂去坐着叙话,一会就该到开宴的时候了。
母女们相见自是有些私心话要说,文敏xing格比之文丽又多粗放些,带着赵炫在院子里四处乱窜,玩得欢乐畅快,久久不回屋来,林氏便和小乔坐在屋子里说个不停。
林氏各方面都细细问过一遍,得知孕事平安顺利,很是高兴,叮嘱女儿仍不可太大意,别逞能,凡事多倚靠身边婢仆,小乔从善从流,也不yù大人们为自己担忧,jī啄米般连连点头。
接着林氏话锋一转,忽然说到文丽的婚事来,小乔这时才明白林氏何以只带了文敏过来,没带着文丽,合着是背后好论人呢。
听说五六天之内许夫人亲自上门拜访两次,又请了有身份的夫人上门提亲,她自是了然于心——缘起那次静月庵拜送子娘娘,让许夫人见到了文丽。
当然她并不知晓文丽曾经见过许家儿郎,端王府所有去过静月庵的人,只除了小小的赵炫知道!
小乔笑着对林氏说道:“其实说起来许氏应该算是个不错的人家,历代为帝师、太子、皇子师,两个儿子都极出色,我见过,人才好,有真才实学,一个是前科状元,一个是探花郎。他家不是有个出了名的文华书院么?文清还在那里读书呢!”
她想起许鸣风在金福大酒楼里当着皇帝的面对她说过的话:状元都出在文华书院!
那时他竟然想给她说媒,而且说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这小老头真逗!更可笑的是未见过面的皇帝公公搞不清楚状况,傻不楞登地由着他胡chuī,等后来发现他的谋臣想拐走的竟是自己的儿媳妇,不知皇帝公公是怎么个想法!
小乔从赵瑜处了解到许鸣风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很欣赏许鸣风的睿智和圆滑,许家两个儿子和老头子比起来,根本不及得他一半!
但是一般的京城纨绔子弟与许家两个儿子相比,那又差得更远了。
宋娉婷当初既怕嫁不出去,又极怕嫁得出去,心qíng矛盾得快疯了,就是因为看不起京城勋贵人家子弟,她是贵女,在这个圈子里混得滚瓜烂熟,岂会不了解那些贵族后人!
与许夫人见过几次面,小乔相信自己的眼力,这女人是良善之辈,没有很深的心机。在静月庵相处小半天,闲聊时许夫人打开话匣子,只管论及她家里的一些事,小乔此时想明白了,许夫人是有意那样做的,让自己了解到许家男儿的禀xing,自小受的教养,还有一件,许家男儿轻易不纳妾,更没有通房!
小乔微笑了:如此说来,许家公子算是良人,许夫人看中了文丽,若是文丽愿意,便可以选两兄弟其中一个做自己的夫婿!
第二百七十章 论嫁
小乔问:“父亲知道此事吗?他如何说?”
“你父亲想法跟你一样,他只说了一句:许家不错!”
林氏表qíng有点愁闷,微叹口气道:“我也特意教你二哥哥去打听,他说许家男儿确实很好!可他们家历代都是朝廷肱股大臣,饱学之士……咱们却是武将人家,书香少些,前些年又受了那场冤屈,文清、文丽、文敏自小儿没见过几本书,只随着你大哥背得几天诗赋文章,认得几颗字,论起大家闺秀的教养,女红绣艺、琴棋书画之类,那是惭愧得很!自回京过上舒适丰裕的日子,吃得好喝得好,两年来眼看着文丽、文敏拔高长大,原先又黑又皱的小脸儿滋润柔嫩,红红白白,我心里是又高兴又担心,咱们家的姑娘长相错不了,可就是内里没什么货,怕人轻看!早在回京之时也有好人家上门问她两人生辰八字,yù想联姻,我都推说还小着一口拒了,打算紧着教养三五年,才好拿得出手,也不担心她们日后去了婆家遭人轻视……现如今文丽还未满十四岁,就这般高挑了,又有不少人来问,不满意自是找借口推掉了事,但这许家,若错过却有点可惜!所以也想来问问你,你看这事怎么处?”
事关妹妹终身幸福,小乔不免再认真想了一下。
文清、文丽、文敏从小受过苦,好在骨ròu不曾离散,有父母兄长守护在侧,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下共同生活多年,相互扶持、爱护。他们除了缺吃少穿,感qíng上并不缺失,保持着小孩儿天xing里的纯真良善,没有哪一个养成那种愤世嫉俗、过于冷僻不驯的xing格。除了文清稍显内敛不多话,文丽和文敏都是活泼开朗合得人的。
小乔看重huáng家兄妹间那份难得的浓浓亲qíng,六个子女三个妈生。最后归拢到林氏面前喊娘,没生过什么嫌隙,二哥huáng文正马虎归马虎,但他对妹妹是真心疼护,大哥huáng文义在流放之地若是对弟姐们不够关心爱护,也不可能赢得三个弟妹那般发自内心的敬爱。说起来她这个长姐倒没为妹妹们做过什么,她们一回京她就出嫁离家了。但两个妹妹仍然对她又敬又爱,推崇备至,世上所有的妹妹对姐姐那一份心意,她感受得到了,很珍惜。
自己婚姻幸福。当然也祈望妹妹们能嫁得良人,这个时代嫁人就是蒙住眼睛瞎抓,摸着石子过河,看不清前景,着实令人感到无奈!
但回想上辈子那个世界,就算是让你睁大了眼睛去寻找,欢喜甜蜜地自由恋爱好几年,再结婚生子,过个三五年下来。该出现的吵闹和裂痕,不是一样会出现吗?
所以说,关键还是得两个人xingqíng相近、能够相互喜欢、有共同语言,最重要的一点,那男人必须恋家,有责任心!
恋家这点还是赵瑜提醒她想到的。赵瑜就是个十足的恋家男。
小乔对林氏说道:“娘不要太过担心,姻缘之事qiáng求不来,还是顺其自然为好,反正文丽年纪还小,未及笄呢!娘怕错过许家,他家男儿再好也要讲缘份啊,若只是父母喜欢,儿子不中意,咱们文丽就是教养再好,才学比许家儿子还要高,怕也是枉然!”
林氏点头,又迷惑道:“可这婚姻不是讲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难不成还能让他们自己来看来说?huáng、许两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可使不得!”
“娘,结亲的是两个人,不是两个人家!那两个人要相对过一辈子,亲家们三不五时地见个面那能算什么?两个人过得好不好,幸福与否,才是最重要的!”
“那、这……照你的意思,便是以文丽还小为由,推掉了?”
“我没这么说啊!”
小乔笑道:“娘不必太担心,文丽和文敏虽受过苦,但她们毕竟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身份在那里呢。说起来也算是大家闺秀带大的,您别忘了——咱家老太太的规矩不是一直跟着你们么?女子们贤不贤,倒不在于琴棋书画、针织女红,谁会认真来考一考?又不是选秀女进宫!只单看那些约束人的规矩学得好不好罢了,我看文丽和文敏这点倒是够格!您没瞧见她们在老太太面前那低眉顺眼、木偶似不动不说的样儿,哪家闺秀不是这样的?”
林氏也不禁笑起来:“你这一说还真是的,你父亲私底下抱怨老太太把姑娘们禁得胆儿像兔子般大,赶羊上山从不敢离开我们住的那个山围子,结果羊群把周围树木糙丛都啃得光秃秃的,无遮无拦,风沙一来把我们家棚子都刮烂了……”
小乔又好笑又心酸,说道:“娘,咱们不急,好好为她们选婆家。妹妹们小小年纪已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她们不同于那些暖房花朵儿般不经风雨的大家闺秀,她们的心xing、生活能力自然会比别人高。慢说她们是有背景有凭靠的贵女,就算没有这些,能发现并娶到她们的人,也是很有福气的!”
“话是这般说,”林氏纠结于如何答复许府:“许夫人端午前会再来探问,咱们可怎么答复?”
“许夫人也知道文丽年未及笄,却紧着来问,想必是真的很喜欢,父母这关算是过了。却未知她家儿子怎么想,而文丽……娘不如这样,您与许夫人悄悄儿商量一下,安排让他们两人见个面如何?许夫人常往寺庙上香,娘也去,各自带上儿女,只当是偶然相遇说个话,旁边有众多婆子仆妇也不怕人说闲话。若是两个人对彼此都满意,便成,先定下亲事,待文丽及笄再出嫁,还有一年的时光,娘可以想怎么教导她便怎么教导——其实我觉得文丽比丰家那些表妹教养好得多了!便是隔壁沈家的小姐们,也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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