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提亲的人不少,若是让老太太知道,必定叫寻个借口送出门去,好在娘亲林氏也有点手腕,懂得对应老太太了,耐心接待上门提亲的媒人,开始认真为女儿寻找合适的人家。
听到金妈妈说此次来提亲的是京城许家,而不是丰家,心里轻松不少。
转念一想:不对啊,提亲应请媒人来,许家却为何是许夫人亲自上门来?而且娘还让自己出去见客,却是何意?
金妈妈见二小姐坐着不动,看出她心里的迷惑,微笑道:“夫人这是听从端王妃的意思——端王妃觉着许家书香门庭,公子是饱学之士,且已有功名前程,错不了。因是为二小姐议亲,对方一应qíng况自有别人帮着察探清楚,却想让二小姐亲眼看看那人,若是满意了便成,若二小姐不满他外表,那便算了!”
文丽抿着嘴笑:“只有姐姐懂我心思!见都没见过的人,议什么亲?刚刚妈妈说是谁来?许夫人?可是上次静月庵遇见的那位许夫人?”
金妈妈笑道:“正是!这位许夫人却是个心xing急的,她自己为儿子问亲来了!咱们家夫人是个厚道的,想着二小姐要先看过她儿子再决定议不议亲,便让二小姐出堂前给许夫人见个礼,也显得公平——许夫人若是见了二小姐不满意,那就不必说下去了!”
文丽撇了撇嘴,却也听得出金妈妈话里卖乖之意:自家小姐人品才貌百里挑一,许夫人她不满意会亲自来求?
当下也不去跟她打嘴皮仗,只小声问金妈妈:
“我听三哥哥说过,那位许夫人就是文华书院院主夫人!她有两个儿子,三哥说两位许公子都极有才学,都来书院讲过学,听说都没娶亲……许夫人为哪个儿子提亲?”
金妈妈噗哧一笑:“我的小姐啊,你却是比我还懂他家的事!他家几个儿子我可不懂,但许夫人是为二公子来提亲的!”
文丽想起藤萝园里撞倒的那位公子,内心莫名扑腾了几下,脸上渐渐泛起红晕。
文清以前告诉过她一些文华书院的事,上次兄妹俩陪同姐姐去静月庵上香遇见许夫人,回来文清就告诉她这位许夫人便是文华书院院主夫人,她的两个儿子都从文华书院出来,同科中皇榜,占了状元和探花……
文丽忍不住拉住文清,顺着话头问了个清楚,得知那天许夫人并不是一个人去静月庵上香,而是由她的二儿子许二公子许真卿陪同!
文丽没事就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那天自己在藤萝园不小心撞倒的男子,会不会就是许二公子啊?
如果真是他……这么快就请了许夫人亲自来提亲,以显示其真心诚意,不管他是从哪方面去考虑,都无从指谪,况且人家的条件在那里呢,并不差!
那就答应许家的亲事,也好快刀斩乱麻,省得总提着半颗心防备老太太,文丽相信自己不孤单,却更相信父亲为了孝敬他老娘,有可能劝告女儿听话。
所谓好事多磨,本来不算太复杂的事,因文丽太过小心,总怕许二公子和静月庵藤萝园里的人对不上号,通过林氏打哑迷般问了好几个问题,许真卿老老实实配合文丽,给出来的谜底答案只有两个人懂,可怜许夫人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来回跑了几趟,总算把婚事敲定下来,正式请媒人上门换庚帖下定礼,母子俩都松了口气。
第二百七十三章 水灾
小乔得知许、huáng两家顺利订了亲,心里也挺高兴,为许真卿和文丽祝福。
忠义侯府却乱了几天,只因林氏从头到尾都瞒着老太太,一手cao办将文丽的婚事定下,这才领着请来一起办事的几位族里长辈、姑婆妯娌前往松香堂去禀告,把老太太气得七窍生烟,当着人前只是板着脸没怎样,一等送走客人,便指着林氏的鼻子顿脚大骂,林氏在老太太面前修炼多年,早已能做到心平气和闭嘴听骂,huáng文正领着妻子只低头站在旁边,一句话不多说。父母在堂,妹妹的婚事用不着他们管,老太太怪不到他们身上,林氏早jiāo待他们别出声争辩,文清不在家,两位姑娘更是有多远躲多远,索xing都不用出现。
huáng老太太发了两天脾气,对木头人似的林氏厌恶憎恨到极点,却也无可奈何——侯爷不在家!林氏敢这样蒙蔽她,就是趁着她儿子因公出了京城,率同兵部的官员四处巡察驻军营区qíng况,儿子才几天不归家,这女人就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手遮天为所yù由,若是外出公gān一年半载的,再回来只怕连老娘都见不着了!
总算等到huáng继盛回府,松香堂的人赶紧报说huáng老太太已好多天不吃不喝了,huáng继盛慌忙跑去看望老娘,老太太躺在凉榻上,拉着儿子的手涕泪jiāo流念了一通紧箍咒,huáng继盛只好尽力安抚,嘴上责怪林氏不顾亲戚qíng份,贪图许家门庭清贵,如今已经定下了。又不能退得,许家几代为帝师,若悔婚与他家jiāo恶对侯府没有好处云云,苦苦哄了又劝。老太太到底没老糊涂,听完儿子的话,心知事qíng没有回转余地。便将怒火发泄到林氏身上,责怪她明知与丰家有口头约定,还要做出这等目无尊长的事,非得论家法责罚。
林氏知道不给老太太个消火的缺口,这个家便不得安宁,也为免huáng继盛难做人,自愿接受责罚。被老太太禁足一个月,每天只能呆在含晖院里,侯府一应事务jiāo由二少夫人刘氏管,有定不下的,可到松香堂禀明老太太取决。
晚上回到含晖院。huáng继盛对妻子满怀歉意,林氏却笑着安慰他:“我又不是第一次受罚,况且这算轻的,只是禁我的足,没要你把我关别院去,也没让我们夫妻分开不得相见!老太太年纪大了,难免任xing糊涂些,咱们不与她计较,只是别让文娇知道。怕她又生气,她如今可动不得气!怀着双胎呢,端王千依百顺,唯恐她皱一下眉,王府里所有人都小心冀冀的,咱们侯府这边只能报喜不能报忧。不好的事儿,连一丝风声都不能传到她耳边!”
huáng继盛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得jiāo待文丽文敏,也就这两个姑娘还小不太懂事,随口就会说出来……文丽如今定亲了,不好再出门,文敏么,索xing近段也不让她去王府罢!”
林氏想起什么,微微皱眉:“七月半节很快就来,到时要给炫儿和肚子里的孩子送舅礼祈保平安,文清、文敏还是要去的!得好好教导他们,见了姐姐不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留点心眼儿!”
“还差好多天呢,先歇了吧,等明日我亲自寻她们来,你好好教导!”
夫妻俩便熄了灯,歇下不提。
端王府后院平静安和,小乔怀着双胎,七个月已像快要临产,肚子大得自己看着都害怕,虽然没说出口,夫妻心有灵犀,赵瑜了解她内心所想,拿好话安抚她,每天坚持不懈地陪伴和抚慰,看着严肃端方一个人,会想着法子逗她开心,小乔虽然怀孕辛苦,却也觉甘之若饴。
端王妃这一次怀孕,没人再提出给端王选侧妃送美人,一则经过上次事件,连淑妃都受罚了,看来不能轻易能成;二则此次端王妃怀的是双胎,皇帝极度关注,三天两头赏赐不断,谁都看得出皇帝宠爱这个媳妇,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只怕皇帝也准了。端王妃恃宠生骄、不让端王纳娶侧妃侍妾,善妒的名声早已传扬四方,哪一个敢在这时候送美女进端王府讨好端王?若是被端王妃知道,装疯卖傻没病装病借机给你找碴,那不是惹祸上身嘛?
宫里的太后和皇妃们都很明哲地不作声响了,太后和端王硬碰硬几次,发现不行,小两口qíng意深厚又正值新婚燕尔,看来一两年内还难以分得开,且静观其变,先由淑妃去胡搅几下。
淑妃着实能起到开路作用,以为她可以趁着这次端王妃怀孕再弄出点热闹来,谁知她却是个不经事的,这么快就沉寂下去了。
那次疑似怀孕又确诊不是,让她大受打击之后病了一场,不但形销骨立,xingqíng也大变,早失了皇宠,皇帝虽然仍念旧qíng让太医jīng心调治,眼见再难恢复到以前的体质,面容因为瘦削下来,更是没有了皇后半点神韵,皇帝失望之余渐渐不再往紫云宫去,而多在德润宫留宿。后宫其他妃嫔,年轻的只有秀嫔吕飞翠,偶然在御花园遇着个伺弄花糙的俏丽小宫女,会下棋陪了他半天,心生怜爱之意,便让德妃将小宫女安置在紫玉宫,封为丽嫔。
秀、丽二嫔得宠,彻底把病恹恹的淑妃挤开,淑妃如今比那位关在冷宫的梅妃还不及。
梅妃只因一时管不住嘴,出言不逊冒犯逝去的皇后,从贤妃降为妃,一生禁足在自己的宫院里不得见君面,其余尊荣都还保有着。
德妃因cao持端王婚事重新得皇帝宠幸,不是没想过为梅妃说句话,但她思来想去,到底没说——梅妃当年在楚王府为侧妃之时,便以任xing骄矜著称,当年的楚王即当今皇上虽然对楚王妃敬爱非常,仍容忍着她,不能不说对她有着一份独特的感qíng,皇上为了维护皇后尊严舍得将梅妃打入冷宫,这么多年都没将她放出来,或许有别的考虑,自己何苦去惹事?皇宠得来不易,还是好自为之,只管遵循皇上和太后的意旨,在宫中做好本份之事,少生是非,见机也为庄王、仁王多争取些好处吧!
七月初,酷暑来临之际,淮南遭受洪灾,万户被毁,当地衙门赈灾不及,又或处置不当,流民四处乱窜,便有心怀不轨之人纠结流民,以需要充饥为由杀人劫财抢粮放火,若不及时控制住混乱局面,只怕会导致某种隐患。
朝议此事时,皇帝目光一扫,看住了端王。
淮南,是端王属地,自然由他来决定怎么处理。
端王左上边站着的太子目视前方,面容平静,心里却暗想:方先生神算,果然名不虚传。
多年前往南方筹措银粮之时,方先生就推算出淮南日后要出洪灾,太子当时踌躇满志,还曾想着就此做出一番业绩,早预防早免灾,不料父皇争得天下之后事务繁多,一直未能做成。倒是在裂土封王时,父皇yù将西北方封赐予端王,方先生得知后劝告说千万阻止皇上这么做,西北幅员辽阔,天高地广,霸王气重,端王常年在边关,与西北防众将士同甘共苦,深受众军拥戴,若任他得了西北为根本,无异于龙入云、虎添冀,兄弟有天一语不合,他卷土而来,取代易如反掌!
不如力劝皇上将淮南赐予端王,淮南富庶,软绵安乐之乡,正好消磨其霸王意志,子孙后代也多会耽于安乐,容易掌握。
太子当然不愿意相信弟弟会跟自己争皇位天下,但世事难料,还是听从了方先生的话,以疼爱弟弟为由,请皇上将富饶的淮南赐给赵瑜。
52书库推荐浏览: 凤亦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