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良缘_凤亦柔【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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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不高兴:“娘,我前两天才去李庄,又去……人家不得怎么笑话我!”

  潘二娘正色道:“笑话你什么?笑话你疼媳妇、孝顺丈母娘?傻小子,十里八村都找不着这样的女婿,有姑娘的人家羡慕还来不及呢!喏,这是银子,麻溜儿快去!”

  大牛提上二妞和三妞替他拾掇好的篮子,嘟哝着往外走,又问:“娘,做什么又去流花镇给大妞买衣裳,她不穿着呢吗?”

  “你们每个人都有两套,大妞可只有一套——她原本也是有两套的,是娘临时拿去送给你媳妇儿了,你不得赔她一套?”

  大妞从盐桶里抬起头来,笑着打趣道:“哥,你媳妇还没进门呢,娘就疼上了,还拿我的新衣给她,到时候嫁进来对咱娘不好咋办哪?”

  大牛嗵嗵往外跑,丢下一句:“敢对我娘不好,让她卷包袱滚回去!”

  院子里笑声一片,小乔说:“大牛哥好有气势啊,看来这媳妇会乖乖听话的!”

  心里想,要是娶了张玉莲,大牛只怕耳根子就软了,所谓一物降一物,小乔相信张玉莲能牵住大牛的鼻子。

  潘二娘笑着摇头:“这孩子!李家那姑娘很好,模样儿周正,敦厚老实,懂礼孝顺,等过年她来了,你们可以瞧瞧!”

  二妞欢喜道:“娘,大嫂过年会来我们家吗?”

  “当然会来,走亲戚嘛,她娘陪她来!”

  “啊,太好了!过年我们家有新嫂嫂看!”

  “切!”

  四蛟学着小乔的语气,像模像样:“这才来一个,以后我们家要进来好多个嫂嫂呢,到时叫你看个够……过年我要带小乔去流花镇看戏!”

  小乔不屑:“又是你每天唱的三娘教子?算了吧,我听腻了!”

  大妞和二妞笑个不停,四蛟说:“不止啦,很多出的,我只会唱这个,还有你教那个十八相送。”

  “弟兄二人出门来,门前喜鹊成双对,从来喜鹊报喜讯,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

  二妞和四蛟一唱一合哼起十八相送,二妞忽问道:“咦,吴戏里面怎没听说有梁山伯和祝英台?可十八相送明明唱的就是吴腔嘛!”

  小乔摇头:“我怎么知道?反正戏台上唱的我学会了,拿来教你们,这故事也是有的!”

  三豹从屋里出来,告诉小乔:“阿浩哥要喝杯热茶!”

  小乔就拎了水壶进去往汪浩哲杯里倒满热开水,他还在服用药汁,小乔觉得应该少喝茶,谁知道茶叶和中药会有什么化学反应?还是喝白开水安全。转身刚要出去,汪浩哲说:“把水壶放回去,进来陪哥哥坐会!”

  看着小乔皱起脸,汪浩哲唇角微牵:“哥哥有点闷,看见你好些,你可以叫四蛟进来两人在我跟前玩,不bī你了!”

  自那晚小乔拿出画像,汪浩哲知道自己竟然是朝廷钦犯,就显得很焦躁,迫切想知道身世,拼了命也没能从脑子里榨出一星半点记忆,只好转去bī迫小乔,让她说知道的一切,小乔只能尽量编得合理些,告诉他印象中确实有个很富贵的家,但也确实看见一把火焚烧毁坏了,兄弟俩被坏人追杀,落逃荒郊……汪浩哲不满足于她三言两句的描述,一有空闲就bī她使劲想,理由是她脑子灵活好用,肯定能想出来,小乔怕了他,失去记忆得慢慢回忆,这跟脑子灵活有什么关系?但哪里拗得过他?幸好小孩子没什么心事就容易睡着,每晚她借口努力去想,翻身闭眼数绵羊,几时睡着自己都不知道,汪浩哲也拿她没办法,白天再bī,就请四蛟帮忙,不时地在外头喊“小乔出来,有人找!”又可以脱身。

  汪浩哲意识到小乔的抗拒,眼看他一有借口就跑出房门,不肯陪在他身边,只是不时派四蛟、三妞这样的小不点进来问他要不要喝水什么的,他心里泛起些微酸楚,承认自己太急于求成了,过往的记忆,身世和父母亲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总有一天能找回来,而眼前真实存在的只有小乔一个弟弟,小乔不愿意回想以前的事,或会有他自己的理由,bī急了,和自己生分了或是想坏脑子,却是得不偿失,后悔莫及。

  第四十五章 极品

  果然如大牛所说,潘富年给自家大哥送去一篮子ròu菜之后,第二天潘大伯就踏进了潘家大院,跟着来的还有潘家大伯娘,一个身材壮实长着张马脸的高个女人,手里牵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一进院子就四下里东张西望,满脸不能置信,眼里极度的轻视不屑最终在看到潘家三个衣饰簇新、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时,渐渐淡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大的惊诧和妒忌,小乔猜得没错,潘二娘迟迟不肯让潘富年分些好东西给潘大伯家,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夫妇俩太变态了,红眼病赤luǒluǒ地针对自家弟弟,打击讥诮不留一点qíng面:“哟!这是怎么的啦?才几天不来,这破屋里还真长出金树银叶来不成?当家的你瞧瞧,这三个丫头,哪年过节不等着咱家chūn花、秋菱儿脱了旧衣送来,如今她们倒穿得比咱俩闺女还要鲜亮厚实,这像话么?还欠着债着,哪来这么多银子?”

  大伯娘走到火塘边,刚好站在小乔身后,尖利的女高音响起来,震得小乔耳朵轰鸣,虽然进门已经看到了,此时还是条件反she回头再瞄大伯娘一眼,大伯娘立即伸手揪住她耳朵:“这黑小子哪来的?就是你家那烧了脸的姨表弟么?”

  小乔挣扎着,四蛟站起来用力推那女人:“大伯娘放手!你掐人总是好疼,小乔要哭了!”

  大妞跑过来拉开大伯娘的手:“大伯娘,我表弟胆儿小,您莫吓着他!”

  潘二娘牵着妞妞急急忙忙从屋里出来,连声道:“怎么啦怎么啦?大伯、大伯娘来了么?大妞、四蛟给长辈让座烤火,长辈不会为难你们小孩,你们也莫要顶撞长辈!”

  她一把揽过小乔,仔细察看那只被大伯娘扭过的耳朵,轻柔地抚摸着,抬头不无怨恼地说道:“大嫂,您又不是不知道自个儿手劲大,瞧把这孩子掐的,他可不是三豹四蛟,潘家的孩子您想掐就掐,他是我姨表妹的小子,姨表妹自小跟我要好,家里遭灾了,把孩子托付给我,客居的孩子,心儿小,我宁可让四蛟遭罪,也不想这孩子受委屈,大嫂以后别再这样了!”

  “又不是公子少爷,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哪有这么多讲究?收留他给碗饭吃就不错了!”

  大伯娘盯住潘二娘,很快伸手扯住她,两只手从上到下乱摸,又是一阵尖叫:“天哪,不得了啦!瞧瞧她……当家的你快来看!大牛她娘穿上细布棉袄了啊,还有棉裤!瞧这颜色,这花样,啧啧!我也只在出嫁那年有过这样一件,打嫁进你家,穿的可都是粗布衣啊……”

  潘富年带着大牛、三豹从侧院那边进来,房顶积雪太厚,人住的茅糙屋是新修葺的倒没事,牛栏却有点危险,父子三人一大早吃过饭拿着竹竿过去把积雪一点点捅些下来,减轻屋顶重负,不料想刚做到一半就听到大伯娘的高嗓门,急忙就撤了活儿跑回来,深怕潘二娘又吃亏,往年妯娌相对,大伯娘向来是压住潘二娘的。

  潘大伯瞪眼看着他弟弟,昨天送ròu菜过去时他说是城里亲戚给的,匀些孝敬大哥,身上还穿着破衣裳,一副寒酸样,亏他心里过意不去,瞒着老婆偷偷把一套旧衣裳塞给弟弟,今天要不是上门来还不知道他这个弟弟穿上簇新的衣裳,竟然身板挺直,像模像样,那气度跟陈财主家几个管家管事的也差不去多少。

  大牛和三豹各喊了声大伯父,便绕过一边走去守在娘身边,大妞和二妞已经扶着娘退开些,不然非得被大伯娘把娘身上的棉袄扒下来不可。

  “这是怎么回事?”大伯父板着脸问潘富年:“我可记得老爷说你还差十两银子没还上,如今却是又有衣穿又有ròu吃,过上好日子了?嗯?”

  雪花飘飞,寒风不时chuī过来,潘富年自己穿着棉袄,见大哥身上仅套着三两件粗布夹衣,便往屋檐下的火塘边让了让:“大哥先坐着烤火,等我慢慢告诉你!”

  潘大伯哼了一声,没推辞就走去占了一把条凳,潘二娘怕潘富年不会说话,也忙劝大伯娘过去坐:“烤烤火吧,冷着呢,看冻着孙子了!”

  又吩咐二妞:“去,包一包糖果给小石头!”

  几个大人坐在火塘边,小乔和孩子们就只有站在旁边的份,她本待要进屋去陪着汪浩哲,但爱看热闹的天xing促使她留下来,那位极品大伯母掐得她生疼,好歹没再注意她,但这位不肯消停的大伯母看样子很能折腾,指不定还会出什么洋相,这些日子太少乐子了,逮着一个看看也好啊。

  二妞花蝴蝶般飞去又飞回,把一只包了各色果子糖粒儿的纸包递给小石子,大伯娘却一把抓了过去:“啧啧,这糖粒儿真实在,一颗颗圆满实心,得花几个铜角呢!奶奶给你收着,不能自个儿都吃了,留些给弟妹……”

  潘二娘终是忍不住:“吃吧,还有,一会再包些回去。”

  大伯娘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凑近潘二娘:“你们是不是挖着先人的银窠子了?发财可莫要忘记亲兄弟,这是祖上教训的!”

  小乔看见大妞嘴巴撅了撅,猜得到她心里的不忿:这会子扯上亲兄弟了,当年把弟弟赶出村里的砖瓦大院,怎不顾念亲兄弟!

  潘富年嚅动着嘴唇,未及开口,潘二娘抢先道:“大嫂说哪里话?要真有先人埋藏金银的窠子,那也该是在老宅子里!我们一家远离村庄,住在这小荒坡上,去哪里找银窠子来挖?大嫂要不信,明日您叫上小石子他爹和他叔,一起来帮着挖,若有,尽管拿去!”

  大伯娘眼珠子转动两圈,讪讪道:“我也只是那么一猜,没得你们一家子年年穷得鬼都不上门,突然间全家都穿上细布新衣,有好吃好喝,不能不稀奇!你心里最清楚,也只有我们当家的心疼他三弟,哪年不是我们当家的匀几个钱给你们买油割ròu过节?大牛四蛟他们穿的尽是我们家小子们的旧衣裳——那可不算旧衣裳,只是短了小了,连补丁都没有的!我就没见老二他来看过、问过你们,给过你们什么,谁亲谁近,谁是亲哥哥,你和老三可要认清楚了!”

  潘大伯扫一眼挨着墙站立的大牛兄妹,朝大伯娘喝道:“长舌婆娘,当着孩子们的面,胡诌些什么?”

  大伯娘却不怕他,喂了一粒糖进小石子嘴里,转脸对大牛兄妹说道:“大伯娘说错了没有?你们二伯什么时候进过你家这破院子?给过你们一件旧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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