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良缘_凤亦柔【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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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她自己知道,跟陈家后院那些女人有jiāo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家祖母xing格开朗通透会享受生活,找小乔开始是因为好奇,一个七岁小娃娃怎么就同时得了孙子和外孙的喜欢,争着抢着非要他伴读不可,及至见到小乔,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一张脸倒是花得可爱,懂些礼仪,在大人面前举止得当,看来真是孙子们说的,原是好人家孩子,落难至此。言谈间说到吃食,没料想这小娃娃竟然懂那么多,于是经常找他来,纯粹就为了套要做点心的手艺;而陈应章的亲娘自是紧张自己的儿子,不时要找他了解应章的功课,问些这样那样无关紧要的事;后院其他有生养的姨太太姨娘旁支哪个不想自己孩子好?见jīng明的老爷不惜花重金给大少爷请得这么个小孩来陪读,说明这小孩有过人之处,于是也趁机笼络讨好一下……小乔以二十二岁的年龄占着七岁小孩的身子行事,说她是个妖都不为过,博取这些富户女人们一点小恩小惠有什么难的?不过她自己觉得也蛮辛苦,除了小孩子讨好人的甜言蜜语之外,她可也付出些心力,相当于开了个类似于现代的那种咨询公司,好点子、好门路很值钱的哟二月江南,正像大人们所料想的那样,天气暖和,雨水下来了,chūn雨贵如油,润物细无声,丝线缕缕,如烟似雾,远山黛色更深,近处植物悄然变化,苍翠中透出层层嫩绿,仿佛一夜之间,院中空地上冒出茸茸绿意,是青糙,芳糙萋萋啊,可惜没来得及种花,院中黑褐色土地上除了浓浓浅浅的绿,没别的颜色了。

  潘富年开始忙碌起来,每天天不亮就起chuáng,不是在院子里丁丁当当修理农具,就是出门察看田地,挖掘田头水沟,他现在可是踌躇满志,二十多亩田地啊,而且都是肥沃的土质,就在自家周围,村里原先租种这些田地的农户不懂陈财主收回土地做什么,知道是租给了潘富年,个个眼红,却因为潘富年跟陈家死去二爷的那点关系,只以为陈财主又是为了他二儿子,大发慈悲对潘富年多有照顾,倒也不能说什么。潘大伯潘二伯羡慕过后就关切地问老三可忙得过来?叮嘱他种不完的话可要记得有自家兄弟,千万不能转手租给别人,潘富年笑着说:“大哥二哥放心,再多来二十亩,我也能种得完”

  小乔在旁暗笑,凭一己之力逞能是不行的,另一位掌管银子的当家人已经打定主意:耕种时花钱请劳力,人多力量大,播种完了自家人日常管好不让庄稼长虫长糙就是了,待到秋季收谷入仓,照旧请人……

  不知道潘富年听到潘二娘告诉他这些时会作出什么反应,他是不舍得花钱的,大概觉得一家人父子几个同上阵辛苦个把月就行了,但他没想到,他的儿子们今年却没空跟他种田了。

  二月到三月,最忙的却是小乔,用上跳下窜来形容她都不为过,看她本来就细骨伶仃的,再每天忙得吃饭都没心思,汪浩哲不止一次说她,小乔安慰哥哥:“等忙过这阵子,四月份应章刘朋去州里参加府试,我们就轻松了”

  其实哪里是为应试的三个人费心?她又往县城那边打主意了,过年后郑记餐馆需要好好做个盘算,她心里早有计量,坐着大牛的马车偷偷进了两趟县城,和郑大婶见面,已经将事qíng初步谈拢了。

  伴读则由汪浩哲来接替,当然他那张绝色的脸也找个理由遮掩好了。

  小乔有天在陈家见到应章说的亲戚家男孩忽然戴了顶帷帽来上学,帷帽上一层黑纱垂到肩头,别人看不到他的脸,他却可以想看谁就看谁,神神秘秘好不诡异,便跑去问他怎么回事,那十二三岁的男孩有点难为qíng地说:晚上睡觉时不小心让红蜘蛛咬了,刚好在唇边,长了一串泡泡,他不想缺课,又怕人看见取笑,就这样喽。

  小乔说:可你这样不是更加引人注目么?我就觉得很奇怪。

  男孩道:没什么好奇怪的,戴帷帽很平常啊,再过些时杨花四处飞散,若不想白色花粉沾了头发,很多人都会戴这种帽子。

  听者有心,小乔眼珠子转了两转,回到家就让大妞做顶新帷帽,大妞只问了一句:“谁戴?用什么颜色的布?”

  小乔笑着说:“阿浩哥戴的,他是男人,用黑纱吧”

  “阿浩哥天天在家,为什么要戴帷帽?”

  “他皮肤不好,chūn夏季脸上长红痘痘,他又怕人笑话,只好戴这个了”

  就这样,汪浩哲被小乔扣上一顶黑纱帷帽,他身形本就如玉树兰芝般端雅,戴上帷帽居然平添别样风采,小乔拍手直乐,汪浩哲也挺喜欢。

  两位少爷每天在学堂听先生授完课之后,便相携走来,在厚院呆上两三个时辰,小乔陪着,小乔因事不在则由汪浩哲出面,当然要戴上帷帽,也是天从人愿,天气一暖就有蚊虫,房里飞进一只两只叮人最是厉害,不知为什么全冲汪浩哲去了,他修长白晰的手背上被蚊子咬出连串的红疱疱,小乔不让擦药反而给他狠掐几下,结果有些个地方还真感染了,斑斑点点结着痂,少爷们看到汪浩哲翻书本的手,再顺着小乔的话去联想他的脸,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

  小乔知道汪浩哲脑子里有货,但需要有个会问问题的人来发掘,让陈应景三个尽管问,最好是关于考卷啊时题卷之类的,她没想到别的,只是猜测汪浩哲应该真的参加过科场考试,要不然他怎么会懂那么多?看他从从容容,侃侃而谈,小乔都听得入迷,陈应景兄弟和刘朋在那里听得屏气凝神,不时还手忙脚乱做笔记,对汪浩哲的推崇和尊重溢于言表,转过身当着小乔的面就议论:“难怪,以为小乔是个天才,原来有个如此了得的哥哥”

  小乔气结:不是天才也绝不会是庸才好不好,好歹给个面子,回家再说行不?

  汪浩哲戴着帷帽,走路还需要拐杖支撑,不能久坐,只陪得他们小半个时辰,他言语行动优雅从容,身上自然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气质,深深吸引着三个学生,不知是被他的外表气度所惑,还是折服于他的学识,来厚院不过两次,陈、刘二位少爷便攀比着给汪浩哲送礼,一时间小木楼里堆积了不少好东西,吃的用的补的,甚至看着他们的小木楼朴拙有趣,还送了一些花样jīng巧的配饰摆件,刘朋听小乔说汪浩哲脸和手的疱疹是因蚊虫而起,便让小厮回流花镇带匠工来,替他们做好纱门纱窗,陈应章马上从家里抱了一木盒上好的檀香,说既能除异味又可以驱蚊……

  陈应景没有东西送,面带愧色,小乔悄悄对他说:“何必在意?他们家现成有,又不是他们挣来的,你只要想着以后凭能力挣这些就对了。我哥哥比你们大好几岁,也当得起你的兄长,他腿脚不便,你可以照顾一二,尽你的心意吧”

  陈应景连连点头,感激地看着小乔。

  第七十二章契约

  小乔和大牛出门在外,有机会捉弄他了,想到四蛟他们那晚上听墙根无功而返,便恶作剧地问大牛dòng房花烛夜怎么过的?新娘子对他这么温柔体贴,心里不知道有多满意呢,为什么装模作样不跟新娘子说话?难道还想着张玉莲?

  大牛臊得满脸紫涨,故作气恼地朝前头甩了一鞭子,心里抱怨小乔这孩子太鬼怪了,一时像四蛟那样天真,一时又jīng明得像……像陈老爷见大牛别过脸去,小乔哈哈大笑,大牛嘟囔道:“以后阿浩娶亲,看你敢不敢这样问他,好歹我和阿浩一般大,你饶了我吧”

  提到汪浩哲,小乔不笑了,认真地问大牛:“城墙上的画像还是一直有的吧?上次半夜出去你没事买什么江米团子?那张玉莲又不是个省心的,闹得个个知道了。这回身边有秋香嫂子,你每晚出去那么久,怎么跟她解释?可别又生出什么事来,让她怀疑你半夜进城找表妹幽会就惨了”

  “没有的事”

  “我当然知道没有……不会真有吧?到了城门,再往里走几条街就到表妹家了”

  “小乔”

  大牛又气又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不就别招惹人家,既然把你嫂子娶进家门了,哪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那你可不许再理张玉莲了”

  “……”

  “好啊大牛哥,上次让你上街逛一圈,是不是去见莲表妹了?我可是最讨厌三心两意的男人,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没、没有小乔你听我说”

  大牛紧着解释:“你不是让我去药堂问曾大夫一些事吗?我我我就遇见莲表妹了……”

  “哼哪那么巧?”

  “是真的”大牛赌咒发誓:“莲表妹上回在咱们家没好利索,回到城里还要吃药,那天三姨不得空,她自己拿方子来药堂捡药,我和曾大夫坐在一起,我没喊她,可她一转头看见我了。”

  “后来呢?她就这么放你回家了?才不信”

  大牛表qíng愀然,垂首抱着赶车的鞭子:“她也可怜……”

  “当初你在布店门口被她甩下,那时我看你才可怜”小乔嗤道:“有因就有果,自己种下的果子自己吃,大牛哥,你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你可怜不了她”

  大牛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所以表妹叫我跟她出来,我只站在路边跟她说话,没去她家……她哭得很厉害,不肯走,我也没敢陪着,就赶车去接你了。”

  “嗯,你做得对想想她在你家都敢暗算你,要是去了她家,你就完喽”

  大牛的脸又暗紫一片:“可不要跟娘说这些,也不要跟你嫂子说”

  “知道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半夜跑出去,一去还一两个时辰,秋香嫂子不问你什么吗?”

  大牛讷讷道:“她、她不是个多事的,我不和她说话也不恼……成亲那晚没敢出去,第二晚瞧她像是睡着了我才悄悄出门,回来她竟是坐在房里等,却不点灯,并不问我去了哪里,只给我端杯热茶来……隔两晚我再出去,她也没说什么,就拿件衣裳替我添上,把帽给戴着,小小声说路上要小心……”

  “哇,大牛哥,你娶到个好媳妇了耶,这叫善解人意,体贴关怀,懂吗?”

  “嗯。”

  大牛大概沉浸在李秋香的温qíng里去了,却又很快醒转来:“你怎么懂这些?”

  “切”小乔翻了个白眼,想到陈应章和刘朋对自己的怀疑,便笑着说道:“我是谁啊?我是天才,什么不懂”

  大牛哭笑不得,跟她商量:“你看,我是不是找个什么理由跟你嫂子说说?怕她撑不住告诉爹娘,那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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