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里来人传我进宫。”沈青昊的面色有些沉郁,说话的声音也是沉沉的。
苏礼心中疑惑,抬眼去瞧他,忍不住问:“可知道大致是什么事qíng?”
“刚才塞了些银子给那个内官,得到的小溪说,怕是多年前的公案,我寻思着别是上次你去问主持的那件事。”沈青昊贴着苏礼耳边低声说。
苏礼心里一紧,手中正扣的扣子差点被扯下来,但马上恢复镇静,吧对襟的朝服给他扣好,抬手扯扯平整道:“你也别太担心,还不知道确切的消息呢,别自己吓唬自己!去了御前别先自己心里虚了,到时候反倒不好。”
第一百七十章 上门抄家
将沈青昊送走之后,苏礼坐在chuáng边发呆,多年前的那桩公案,虽说方丈只私下跟沈青昊说了缘由,但自己不用问也知道,左右不过就是那么两个版本,卫柏的父亲要么是被陷害的,要么是被栽赃的,而沈青昊的父亲及了法寺的方丈,估计不是见证者就是当事人,恐怕是都脱不了gān系的。
呆坐半晌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苏礼也没唤丫头,随意披了件小袄就起身朝后院走去,想到外面透透气。手刚伸出去想掀门帘子,就听见外面半夏和锦之在说话,让她的手就收了回去。
“锦之,你说咱们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要说她喜欢姑爷吧,大太太不许他们圆房也不见她着恼,要说不喜欢吧,我这两日瞧着姑娘对姑爷也是体贴关照的,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qíng我怎么指导,姑娘做什么事qíng都自己心里有数的,咱们也用不着跟着cao心。再说都已经嫁过来,我在旁边瞧着姑爷对姑娘也是不错的,左右是要过日子的,喜不喜欢的能当饭吃?”
“那倒也未必,我瞧着姑娘和姑爷现在这样挺好,喜欢了又能如何?咱们在宅门里呆得又不是一日两日,那些爷们都是什么样子,你难道会不知道?不宠妾灭妻的就算是好的了,就看姑爷的身家和前途,日后是会少得了女人的?倒不如就似现在这样,那些个有学问的人不是都说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我觉着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想什么喜欢不喜欢,那些个没边儿没沿儿的东西,还不如就像姑娘现在这样。”
“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我总觉得,你说人这辈子若是都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是不是就跟少了点什么似的?”半夏的声音压低地问。
“你今个儿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总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哦,我明白了,chūn天快到了,你个小妮子动了chūn心吧?”
“要死了,你再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外面传来两个丫头的玩闹声,苏礼却在门口怔了半晌,如今的自己,算不算是认命了呢?对沈青昊也许是有些喜欢的,但却并不爱,体贴照顾虽说是出于本心,但更多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觉得自己是这个身份,就该做这样的事qíng……她正胡思乱想,就听身边忽然有人请安道:“奶奶,您可是要出去,奴婢给您挑帘子?”
“哦!”苏礼这才回过神来,见芷莲站在身旁,正疑惑地看着自己,忙掩饰道,“我觉得屋里有些憋闷,想出去透透气。”
外头的锦之和半夏也听到声音,忙收声不敢再闹,也不知两个人的说话有没有被苏礼听去,都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
“芷莲,你把昨个儿上街买的撷芳斋的胭脂水粉拿上一套,去给表姑娘送去!”苏礼出言把芷莲支开,这才迈步出了屋门,对锦之和半夏道,“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吧!”
“若我没记错,这回过了年,你俩都十六了吧?”一直走到院中的水塘旁,苏礼才停下脚步,塘边的垂柳还没有发芽,几株梅花却又已经凋落,园子里这个时节瞧着都是一派萧条。
“是!”锦之和半夏都应道。
“你们自己心里可有什么打算?”苏礼没有转身,依旧看着远处问道。
“姑娘,奴婢要一直伺候你!”锦之和半夏异口同声地说。
“难道嫁人了就不能再伺候我不成?”苏礼回身笑道,“你们也别急,我又没说现在就要打发你们嫁人,只是跟你们白说一句,谁要是心里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念头的,就来跟我说,我帮你们筹划总比你们自己藏在心里头乱想的qiáng!”
“奶奶好端端地过来打趣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半夏面颊有些绯红,也不知是寒风chuī的还是心里有什么念想,跺着脚嗔道。
“我不过就是一说,让你们心里有个数,瞧见了好的就跟我来说,免得左等右等的被旁人抢了先去!”苏礼见半夏有些抹不开面子,便不再逗她。
“姑娘,如今虽说已经开始化冻,但风还是冷硬的很,还是回屋去吧?”锦之见有些起风,又瞧见苏礼没有披披风,便开口劝她回去。
苏礼刚想说再走一圈就回去,就见书雪没个形象地跑进来,边跑边喊:“奶奶,奶奶,您在园子里吗?”跑到转弯处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都顾不得叫疼,忙爬起身跑到苏礼跟前气喘吁吁地说“奶……奶奶,不好了,出大事了……”
“说什么呢,你又不是新进来的。”半夏责备道,“什么不好了,有没有点规矩?”
“奶奶,外头来了好些个军爷,说是要抄家……”书雪顾不得分辩,先把要紧的事qíng说了。
“抄家?”苏礼一愣,沈青昊入宫才多久的时间,怎么就弄到要抄家的地步?
“现在外头如何了?”半夏见苏礼愣着,便替她问道。
“好说歹说地给拦下了,带头的在前厅用茶,说要找个能管事儿的出去说话。”书雪没有经过这样的场面,小脸儿吓得煞白。
“回房更衣,我出去瞧瞧。”苏礼说着往回走去,边走还边问,“可是四下都给围住了?”
“这个怕是没有吧,咱们的宅子跟老宅是连着的,若是围就得把老宅并着几个老爷的全都围起来,但是那边儿没传来信儿,估计是还不知道呢!”锦之还算冷静。
“锦之你回房随便拿些东西,从偏门去主宅那边瞧瞧,要是被人拦下就说是送东西的,别跟人顶撞,不许过去就回来。”苏礼脚下不停顿地吩咐道。
回屋换好衣服,她寻思了半晌又取了件东西让半夏捧着,这才领着半夏和书雪匆匆朝前厅过去,从后门进屋,还没转过屏风就听到个粗重的男声不耐烦地说:“你们府里有没有还喘气的主子啊?这么半天也不见个人出来?”
“有劳大人久候,真是失礼!我家爷入宫面圣还未回来,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内宅打扮随意不敢直接来见贵客,只好拾掇齐整了再出来,望大人莫怪。”苏礼摸不清状况,出来便先柔声表示歉意。
苏礼不懂朝廷的武官职位和服饰,也瞧不出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是个什么职位,不过依照沈家在军中的声望,来人若是亲近或者中立的派系,绝不会如此跋扈,想来应该是个有过节的。
“无妨,既然是出来人了,我就只告诉你一声,我们奉旨抄家,你吩咐下去全都配合着便是,若是有反抗或者藏私的,别怪爷我没提前知会,打伤打死就看她自己造化了!”那军爷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直在苏礼以及身后的丫头头脸和胸前流连,让人心里直犯恶心。
苏礼见自己以礼相待根本得不到相应的尊重,便也将恋一沉道:“既然大人是奉旨办事,那便一应地公事公办,就请大人出示皇上的诏书或者盖章的公文,只要验证无误,我立刻吩咐全家上下配合大人公gān,但若是没有诏书或者公文,那咱们就得说道说道了!”
“说道什么?爷的话就是公文,少罗嗦,你今日若是好生配合,那便让你家上下少吃些苦头,若是非要找事,那大爷我也不介意替你男人管教管教你!”
那军爷语出粗俗,听得厅内的家丁丫头全都面露怒意,但是没有苏礼的吩咐谁也不敢上前,刚过门就打死太太送过来的丫头,年前对宅子上下一顿整饬,如今人人对苏礼都是敬畏有加。
“想管教我?怕你还不配!”苏礼冷冷地瞧着他,语气生硬地吐出几个字。
那军爷腾地站起身子,手已经按在了腰间地跨刀上,满脸怒意地喝道:“你别考验爷地耐心,我懒得跟你废话,来人呐,给我进去搜!”话音未落,外面就应声进来一队兵士。
苏礼的手一直背在身后,听见那军爷叫人进屋,便朝后面做了个手势,只见半夏和书雪一人一端,将半夏手中捧的卷轴展开,正好横在进内宅的必经之路上。
“看清楚了,这是太后亲书的手卷,我看谁敢给我进去!”苏礼厉声喝道。
“你……”那军爷有些恼羞成怒,两步上前就想伸手来抓苏礼。
苏礼忙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他说:“我劝你莫要轻举妄动,我身上的衣裳,头上的首饰,全都是御赐,你觉得你能伤得起哪一件?还是说,你连御赐的用物都压根儿不放在眼里?”
那军爷被苏礼顶得语塞,手半伸着站在当场不知该如何进退,面色极为yīn沉难看,狠狠地瞪着苏礼。
“大人,您若真是奉旨前来,那就打发人回去取了诏书补了公文再来。您若就想这么耗着,那我便陪您耗着,左右我在家也是无事,只要别耽误大人公gān便是。”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那军爷抬手挥退了刚才进屋的兵士,盯着苏礼咬牙切齿道。
“我不信!”屏风后面忽然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谁敢在我沈家如此撒野?”
听见这个声音让苏礼心里一松,来了救兵就用不着自己出头了,她转身朝走出来的老人行礼道:“孙媳妇见过老太爷。”
“嗯,免礼。”老太爷目露赞许地冲苏礼点点头,他腿脚慢又没人通传,已经在后面听到了不少苏礼和那军爷的对话,对苏礼这个孙媳妇登时更加满意。
“末将参见沈老太爷。”那军爷一见老爷子出来,虽然心不甘qíng不愿,但也只能单腿跪下行礼。
“原来是你小子!”沈老爷子一见那个人,登时就冷笑道:“你说你是来抄家的?”
“末将不敢,只是皇上口谕……”
“谁知道你是不是矫诏,不拿出东西来给我瞧瞧,今天这个门你还真过不去。”沈老爷子半耷着眼皮,往圈椅的靠背上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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