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之一一应了忙下去张罗,大半个时辰便来报,说是寻了三个人伢子进来,共领了二十八个女孩儿进来,可是安置在哪里瞧瞧?
思小朵便急着要去看,被苏礼一把拉住道:“姐姐莫急。”而后吩咐锦之,“请那三个婆子去西院偏厅里坐着吃茶,寻两个会说话的婆子去陪着聊天,那二十八个女孩儿都放到跨院的书房去,也给上茶和点心,让她们候着,屋里别留咱家的人,你跟锦之在外头看着,有吃东西不讲究不gān净的就直接打发出去,剩下的叫每人说几句话,口齿不清的也不要,都挑拣过了再领过来我们看。”
半夏和锦之都应诺着下去,留下书雪和芷莲在屋里伺候,思小朵叹道:“虽说你唤我做姐姐,可论起为人处事,反倒你更像个姐姐的模样。”
“还不都是学起来的,只不过你家宠着你,教得晚了些罢了!”苏记安慰她道,“你也知道我家里的qíng形,不严谨懂事些,还不得天天被人揪住错处。”
庆儿,屏儿听说要买丫头,也都凑进来等着看热闹,苏礼瞧她俩眼巴巴地样子,便问:“你俩都跟着几位姐姐学了大半年,可是有进益了?”
二人互相瞧瞧,谁也不好意思说话,都只红着脸抿嘴笑,最后还是庆儿开口道:“自然是有进益,要不四个小的奶奶怎么只挑了我俩搁在屋里。”
思小朵笑得歪在榻上:“礼儿,你家的丫头都比旁人家的有趣!”
“我家奶奶说过,不可骄傲自满,却也不能妄自菲薄,要看到自己的不足,也要看到自己的进步!”庆儿挺起小胸脯理直气壮地说。
“说得不氏,看来我的话是听进心里去了。”苏礼夸赞道,“既然都有进益,那这回买进来的丫头,你们也帮着管教,可敢来?”
屏儿见刚才都被庆儿抢了先,也忙开口道:“只要奶奶给我们这权利,哪里有不敢来的!”不过又马上找补道,“只是我们两个跟几位姐姐比起来还差得远,本事还没学到三分,还要让姐姐们继续教才是。”
苏礼面露赞许发颔首道:“正是这个理,既然进了人,你们品级也都该往上挪一挪才是。”说罢扭头吩咐书雪,“给屏儿庆儿晋做三等丫头,这月发月钱的时候,便按三等的发,再给每人做两身儿新衣裳,等会儿买了丫头以后,一起到库里去拿料子。”
屏儿和订儿闻言都上前磕头,那庆儿更是机灵,有冲着思小朵磕头道:“奴婢多谢思姑娘,若不是姑娘来,奴婢怕是还得多等些日子!”屏儿也忙跟着磕头。
“果然是个乖觉的!”思小朵既然受了礼,便要每人赏了一两银子,“以后好生伺候你家奶奶,另外我寄放这儿的丫头也得你们多费心。”
“姑娘这话折杀奴婢了,本就是份内的活计,不敢接赏。”屏儿和庆儿都不敢拿。
思小朵只得去看苏礼:“你不开口,我连个银子都赏不出去。”
“家里从不短她们的银钱吃喝,我不叫她们学那到处接人赏钱的毛病,伸手拿钱拿惯了,便保不准地要生出什么旁的心思,你休要替宠着!”苏礼虽说不让接,但也不能驳了思小朵的面子,自己接过那两个银锞子递给书雪,“既然是小朵姐姐赏你们的,我就替你们收了,帮你们存着,日后给你们添妆奁。”说罢打发她们俩个到跨院去瞧瞧,跟着学怎么挑人。
见二人快步出去,思小朵才问:“你还帮丫头们管着银子?”
“教她们自己如何存钱呢!银子铜板的搁在手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都花出去了,都没见着什么东西,就只觉得钱少了。我让书雪给家里的丫头立了帐本,谁花不了的银子都可以来存着,什么时候花什么时候去领,这样每每花钱,自己就得多过一遍脑子,这钱该花还是不该花,便少了许多额外的开支,也都各自积攒了不少银子,以后做陪嫁带去夫空,才是真正的体面和依靠!”
思小朵知道她当面管教丫头,是让自己看着学本事的,于是便也都一一记在心里,不解的地方也不藏着掖着,只管开口问,苏礼自是有问必答。
不多时庆儿回来道:“奶奶,思姑娘,锦之和半夏姐姐挑拣过,还剩下十五个人,都领到院子里候着,等着奶奶示下。”
“都领到对面纱橱里去吧,咱们出去瞧瞧。”苏礼便要起身,芷莲和书雪帮过来扶,给安置在纱橱窗前的榻上,这才出去将那十五个女孩儿领进来,果然都是清秀gān净的,一排五个站在下头都垂着手。
思小朵她在左瞧右瞧,看着哪个好便叫上前问两句,可到了可决定的时候,却还是扭头去看苏礼。
苏礼没说话,但却一直细细地看着下头,这会儿见思小朵瞧自己,便笑着说:“头一排右手第二个,最后一排右手第一个,屏儿给领出去吧!剩下的你随便挑,待你选过我也挑四个,家里也该多教几个丫头出来。”
思小朵听苏礼说剩下的随便挑,便也就放下心来,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两个为何被领出去,现在又不好问,只得先放在肚子里,选了四个自己瞧着顺眼的,都是容貌平平的,见苏礼不说话只是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我却是没你的手段,平常些的好。”
苏礼见她挑好,便也选了四个模样端正的,其余的都叫领出去,然后又问了各是哪个婆子领来的,让锦之出去结算银子。
211章 反省
挑好了丫头,思小朵又郑重地托付了一回,便都叫领下去量尺寸裁衣服,也不再去管,却因为丫头,忽然想起问:“听说那个郑大人也往你家府上送了丫头?”
“怎么?竟是满京城都知道了不成?”苏礼挑眉,“这才几日都传到你耳中了?”
“倒不是外头传的,是婶子回娘家去看苏禅,这才回来与我的。”思小朵似乎很是解气地说,“还是你利索,没两日就给嫁了一个出去,我跟你说,剩下那个也不能留着。你当他送你丫头是因为什么,那是往你家塞眼线,为了揪你家的小辫子,不然就他那劣迹斑斑地人,哪能在那位子上坐得那样牢固,就是因为手里的把柄,底下的人都保着他,帮着他,若是去了那些,怕是光兵部的人,就恨不得他死呢!”
“你这都是跟姑太太那儿听来的?”苏礼略有不安地朝纱橱外瞧瞧,见锦之守在外头,便才放心地回头来问。
“嗯,左右是叫你小心,不过我倒觉得婶子是白担心了,依你的脾气,送来的丫头是心不能开脸的,果不其然,没两日就被你打发出去了一个。”思小朵又叮嘱几句,让她把那两个人盯紧些,免得在家里败坏,见自己也呆了大半日,便起身告辞,让苏礼好生歇着。
苏礼也确螺了,懒得挪地方便叫锦之捧了被子靠垫过来,自己歪在榻上,叫她在一旁念书。
但锦之却似有些心神不宁,好几次念错字或是gān脆读串了行。
“罢了,先别念了,歇会儿吧!”苏礼睁开眼瞧她,“可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锦之果然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但却低头揉搓着衣角半天都没开口。
苏礼还道她想说婚事的事儿,笑着招呼她到自己跟前来:“跟着我时候也不短了,这儿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锦之咬着下唇,似乎在下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而后跪在苏礼chuáng头道:“奶奶,奴婢确是有些话想说,可又所自己笨嘴拙舌,说出来让奶奶多心……”
“都是一家人,哪来的那么多顾虑!”苏礼见她模样郑重,倒似要说什么要紧事,便也就没叫她起身。
“其实这两日奴婢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只是不知该如何跟奶奶说才好,不知奶奶可有留意,自从奶奶嫁过来以后,半夏便不似在家时候那般小心谨慎了。伺候奶奶当然还是一等一的上心,可以往她却没如今这样嘴下不饶人,凡事也会多想几道。奴婢说不好是什么缘故,只是平日相处的感觉罢了,奶奶万万莫要多心,奴婢没那些个挑拨或是离间的心思,只是担心现过样下去,她迟早会给奶奶和她自己招来大祸的。”锦之跪在chuáng头低声说。
苏礼起先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凛,她知道锦之对以前的事儿有些个介怀,总是抱着一辈子不嫁人的念头,而半夏这一两年就是要嫁出去的,难道竟是开始来争宠了不成,但转念一想又压下自己的这个念头,且不说相处了这么久,信不信得过锦之,只是觉得她若不是出于真心,完全没必要说这番会引起自己疑心,传出去又得罪人的话。
于是自己也便静下心去想这番话,倒也真的咂摸出些滋味来,半夏跟锦之不同,原本在江南的时候,家里除姨娘那边略有些不安分,其余都温馨的很,自己又是爹忍受和哥哥们的掌上明珠,半夏也是没吃过苦头的。待到了苏府,因着自己的小心谨慎和经常叮嘱,半夏也收敛了xing子小心谨慎,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待大婚之后,自己独立门户,半夏成了当家奶奶跟前儿最受宠的丫头,原来在苏家压抑了大半年的心xing非但都活泛起来,反倒比以前在江南的时候更是泼辣。
想到这些苏礼微微叹气,抬手拉起锦之道:“你这话真该早些跟我说,说不定能免去半夏的这一顿打!我原先总是说你,莫要太宠着丫头,严厉些是对她们好,如今反倒是我自个忘了。”
锦之听她这样说,知道苏礼是将话听进去了,便起身道:“奴婢也不过是这两日才琢磨过来这件事的,原先到也真没觉得如何不妥。”
“她不比你们这种在宅门里长大的家生子,从小买进来就是跟着我,哪里见过什么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端,跟着我进京后压抑了大半年,这会儿觉得上头没人压着了,便又把以前的脾气xingqíng拿了出来。”苏礼微微叹气道,“不过这回倒也不算白挨一回打,总归是给她给我都有个教训,日后不该这样不谨慎才是真的,这回倒是该多谢你提醒才是!”
“奶奶这话可是重了,您管着那么多的事qíng,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奴婢这些还不都是奶奶教的。”锦之说罢又问,“奶奶可要寻了她来说话?”
“她跟外院的婆子下人熟,你就说我让她去打听子鸢的qíng形,让她回来说与我听。”苏礼不想直接叫来说,便打算寻个什么话头来跟半夏谈这件事。
小半个时辰之后,半夏才进屋,将人都打发出去,上前帮苏礼掖掖被角道:“奶奶,奴婢刚才去打听了,那子鸢领回去的那天还好,之后便挑剔家里吃的不好,铺盖不讲究,衣料也都是粗布,倒是叫婆婆骂了一顿,她说不过人家,只得晚上与郑东告状,本以为能让郑东站在自己一边,谁知那郑东是个极孝顺的,抄起cha门栓便一顿狠打,直打得求饶说再也不敢,如今在家跟着婆学习架柴烧火,洗衣煮饿,很是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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