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左右无事,便一边跟秀兰问着自己走后家里的qíng况,一边也帮她给屋里的空架子添置摆设。
院子里的丫头快步进屋报:“姑娘,秀兰姐姐,老太太那边来了位妈妈,说有事呢!”
“既然知道是老太太屋里的妈妈,那怎么还拦在外边,不赶紧请进来。”苏礼责备道。
丫头刚转身打算出去,就见门帘子掀开,刘妈径直打外头进来,见到苏礼后分明地一愣,然后脸上挂出笑来说:“原来是四姑娘在这儿,给您请安。”
“妈妈这可是折杀我了,丫头们刚打南边过来,还不懂规矩,更不认识妈妈,怠慢之处您可多多担待。”
秀兰也十分乖巧,虽然她不认识刘妈,但从苏礼的态度中也看出了端倪,忙上前给行礼:“秀兰见过妈妈,奴婢们初来乍到,还要劳您多教导。”
刘妈却只是微微点头,脸上并未露出笑意,扭头对苏礼道:“四姑娘,园子里出了点儿事qíng,大太太传令下来,让各屋各院的人都在自己屋内待命。”然后也不等苏礼答话,就扭头吩咐她自己带来的人道,“去给四姑娘传小车来送回去。”
苏礼心下奇怪,为何大太太传令,来的却是老太太房里的人,但见刘妈格外严肃的神色,也顾不得细想,只坐了车回自己院里等消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半夏揣测着说:“姑娘说园子里会出什么事qíng?还至于这么关门闭户的,却到现在也不见人来。”
“最好是别来人,出了什么事qíng也与咱们无关才好。”苏礼倚在被垛上看书,其实半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也在揣度这件事,难道是丢了东西要搜园子?但是丢了什么能值得大张旗鼓地折腾,总还是要顾着些脸面的。
丢东西……苏礼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半夏跟自己说,有一天七姑娘来自己屋里,明知道自己不在,却还是将丫头指使得忙个不停,却又什么都没用便走了。
她想到这儿急忙抬头问:“半夏,这几日你可拾掇过屋子?”
“姑娘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屋子是每天都拾掇的,您要找什么跟奴婢说,奴婢给您去拿。”半夏不知道苏礼为何会有此一问,还以为她要找什么物件。
“不是找东西,我且问你可在房中见过什么眼生的东西?”苏礼心里安慰自己说,老七应该不至于用那么无聊的手段陷害自己,但转念又觉得,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问问也不是坏事。
半夏也不是个笨丫头,听到苏礼这么一问,也登时会意过来,却不似苏礼这般沉得住气,扎着手略有些着急地说:“奴婢平日都只拾掇表面或者用过的物件,可是有好一阵子没都翻开整理了,这要是犄角旮旯被放上什么,这可怎么是好。”
“慌什么慌,都还没影儿的事儿,我不过就是一问,你着什么急。”苏礼见状也将手里的书丢在chuáng上,起身下地阖上窗扇,压低声音道:“趁着没来人咱们先自己翻找一下。”
主仆二人便着手折腾屋里的大小箱笼,又要压低着声音,还得保持箱内的齐整,着实很是累人,但气喘吁吁地全都翻了个遍,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礼这时放下心来,轻声道:“如此找过便也踏实了。”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丫头的声音:“姑娘,老太太房中妈妈来了。”
苏礼便顺势走到屋门口,亲自挑起帘子,只见刘妈带着老太太房里的两个丫头走来,一个丫头忙上前替下苏礼挑着帘子,另外一个扶着刘妈迈步进屋。
刘妈的面色依旧不十分好看,勉qiáng缓和着跟苏礼见礼,随即说:“现在便也不瞒着姑娘,老太太房里丢了物件,且不是一般的物件,大太太命咱们四处搜寻,咱们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姑娘多担待些。”
苏礼一听,果然是这般的老套路,但刚才自己已经翻找过,心里甚是踏实,只笑着说:“妈妈哪里的话,本就是大伯母的令,又是给祖母找东西,哪里说得上得罪。”扭头吩咐,“半夏,把箱笼、柜门都打开,让妈妈和姐姐们看看。”
“姑娘屋里老奴自己看看便罢,你们两个去院里丫头们的房中翻翻。”刘妈举步上前翻看着苏礼的衣服物品,将两个丫头打发到下房中去。
苏礼从江南刚来,带的东西本也不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都看完,自然是什么都没搜出来的。刘妈关上最后一个箱笼的盖子,对苏礼道:“得罪姑娘,等下房看过,咱们便不叨扰了。”
“不碍的,妈妈也不过是按令办事罢了……”苏礼正跟刘妈客气着,就见其中一个丫头掀帘子进屋,面色有些诡异,便收声看着她们。
丫头犹疑片刻,走到刘妈身边凑上去想要耳语,被刘妈一把甩开骂道:“不懂规矩的蹄子,要说什么大大方方地当着姑娘的面说,凑过来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回姑娘、妈妈,在下房搜出些物件,奴婢不好定夺,还请姑娘和妈妈过去看看。”那丫头挨过骂脸上讪讪地说。
苏礼心里先是一咯噔,只顾着自己的房里,竟没去想着下人那边,但看那丫头的意思,却又不是搜出那丢了的物件,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
心里带着疑惑,几个人便都跟着丫头朝下房走去,一看那房间苏礼就心道不好,那竟是半夏的屋子,自己一直小心谨慎,却竟忘了别人能从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半夏见状也有些发懵,跟着进屋以后,只见自己的箱子敞开着,被翻得乱七八糟不说,最上头赫然放着两块帕子,绣得竟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第四十一章 内外都不省心
满屋子的人全都表qíng严肃没有说话,刘妈上前两步瞅着那帕子,扭头瞅瞅面色青白的半夏,自发间拔根簪子上前挑起帕子,从袖中抽出自个儿的帕子,将其包在里头揣进怀里,而后转身对苏礼道:“四姑娘,您看这事儿闹得……”
她见苏礼面沉如水,虽然神色不渝但绝无慌张恼怒,心里也有些自己的合计,略一思度便对跟着自己的两个丫头说:“你们在这儿看着半夏这丫头,切莫要多嘴多舌,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丁点儿的风声,仔细你们两个的命,到时候打出去都是轻的。”
两个丫头都俯身应诺,半夏倒也不哭不闹,只跪下对着刘妈妈叩头道:“奴婢虽不是家生子出身,但也是从小受着教训,又跟了姑娘多年的。奴婢实是愚钝不堪教导,却也算勉qiáng知道好歹、明白廉耻。还请妈妈和姑娘清查事实,还奴婢一个清白。”
苏礼并未扭头看她,只见刘妈胡乱点了头,便说:“这边房中狭窄,咱们去外头说话,还请妈妈先走。”
出得半夏房中又转回厅内,刘妈见得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对苏礼说:“姑娘,其实咱们这般说话,已经是老奴的僭越,但见姑娘素来是个明白有计较的,便跟你分说几句。今日之事原本是老太太房里丢了东西,若是寻常东西倒也罢了,本不值得这般严重,但谁奈何竟是宫中的御赐之物,若是不查抄出来,唯恐日后酿成大祸。”
“多谢妈妈告诉,打头一回见,就觉得妈妈面善心软,如今看果然是个知道心疼我的。虽这查抄园子不是为了此事,但这帕子出来的也必有缘故,别的不敢说,但这丫头是我自个儿教的,不怕跟妈妈说句托大的话,我有几分信自己,便有几分信她。所以此事还望妈妈好生跟祖母回复,要彻查清楚才是,免得冤屈了好人、白白便宜那作恶之人不说,查不出祸根儿,日后谁敢保不会再生事端。”
“妈妈今日辛苦,这点儿钱拿去喝茶吃酒,打个牙祭便罢。”苏礼边说边从炕桌抽屉内拿出一锭银子,过去俯身行礼,将银子塞到刘妈手心儿里说,“妈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这件事qíng万望妈妈多多担待。”
“姑娘这是做什么,老身可担不起。”刘妈先是推辞,但见苏礼执意要给,便半推半就地收了,嘴上不敢应承什么只说,“老祖宗今个儿身子觉着不好,咱们都没敢告诉,这事儿本就是大太太做主的,待老奴去回了大太太,姑娘再去求也不迟。”
苏礼眼见着刘妈自己迈出门槛走了,担心半夏能否洗脱,不由得想起红楼中查抄院子的qíng节,想那司棋多么要qiáng的人,但最后也免不得做那种下场,能更何况是自己屋里的半夏。虽说司棋那是罪有应得跟眼前的不一样,但这种事儿,轻重原本就在回事之人上下唇一碰,同样的事qíng不同的说出来,那严重程度就大不相同了。
这种事她不好先qiáng出头,只能重赏了那刘妈,然后等这那边的消息,只不过心里不住地埋怨自己,家里安稳日子过久了,凡事也都想不周全了,竟然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次若是半夏为了这个冤出去,那别说自己对不起这丫头,日后还有哪个下人敢一心跟着自己。
她正左思右想,有什么法子能化解此事呢,就听见院中隐隐传来吵骂声,想叫人出去瞧瞧,却发现自己身边儿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找不见,只得自己迈步出去。原来是冯嫂在跟自家的丫头书雪争犟,她出来的晚没听到原委,但是火气却立马被勾了出来,全都撵进屋里斥道:“还嫌不够添乱是不是?祖母房中的二位姐姐还没走,你们便在这里吵嚷,平日里的规矩也都是白守的是不是?”
然后扭头朝书雪又责备道:“你年纪小又是跟着我从家里来的,对着妈妈嫂子们原本就该礼让,更何况冯嫂子本就是老太太调派过来,极懂规矩和礼法的,说你什么就听着学着,那里有你顶嘴的道理,左右说来也都是你的不是。”
“姑娘,奴婢冤枉。”书雪年纪本来就小,苏礼平日宽厚加上房中事少,所以一直也闲散惯了,容不得半点委屈。对着自家姑娘问话,登时红了眼圈,“奴婢不过是见半夏姐姐此时不在,便去给姑娘泡茶,谁知道冯嫂子竟说我是上赶着溜须姑娘,想要补半夏姐姐的位子。姑娘您来评评理,冯嫂子这几句话是不是太没道理。”
“有没有道理也轮不到你顶嘴。”苏礼沉下脸去,“看来我平日里是对你们太过宽厚,现在连我这个正经主子的都有些说不住你们了是吧?这要是背着我,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姑娘言重。”书雪和冯嫂都忙跪倒认错,“都是奴婢的错。”
“书雪目无尊卑,出言顶撞,罚一月月钱,并扫庭院月余。”苏礼心里惦记着刘妈去回大太太,不知会怎么说,这边两个却又不省心,“嫂子本就是府中旧人,原是该是派来教我们学规矩的,嫂子却总把我们当成外人,平日不教着帮着也就算了,却还要挑剔拆台,还要若是这样我实是不敢留着您了,把您送回老太太那边,我这里原也不缺人手。”
52书库推荐浏览: 无名指的束缚 宅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