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几个人都尴尬起来,苏礼一个劲的在后面扯思小朵的衣襟,总算是让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出什么更不着边际的话。
沈夫人听出思小朵的意思,知道自己瞧上的这个姑娘是个庶出,心里就有些不乐意起来,虽说脸上没有显露出来,但还是只看着戏台,不再与苏祯闲聊。
大太太瞧着这边的气氛有些奇怪,便忙活跃气氛道:“老祖宗,这时辰,咱们该看看寿礼了如何?”
“好,好,看看我这老婆子今年能收到什么好玩意儿。”老太太点头答应。
苏林氏忙让下人将府中各家、各人送的东西,一样样地捧上来。先是前面爷们送的,不过都是些金器、瓷器、玉器等物件,也没什么新奇的,待到后面女眷开始献礼,便有些百花争艳的味道出来了。
礼物大多花尽了心思,绞尽了脑汁,谁的礼物上来,本人还过来磕头说上几句吉祥话,园子里的气氛登时就活跃起来。
最后的几个,便是自苏禅起的几个未出阁的孙女,苏禅的寿礼是一套五彩描金福寿碗碟茶具,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失礼却也没什么新意。老太太依礼给了红包,将目光再次投向园子里,只见几个婆子抬上来一个蒙着红绸布,半人来高却又瞧着高低不平的物件上来,苏礼笑着上前先叩头说了几句吉利话,才掀起红绸布。
众人就只见个像是缩小的屏风模样的物件,细看却又不是屏风,底座宽厚,上面的木框是四方的,每一个框子内都绷着绣品,依次是福禄寿喜财五福,绣得栩栩如生不说,似乎还点了金线银线,在阳光的照she下十分耀眼。
苏礼笑着说:“这物件是孙女自己想出来的,也不知该叫什么,只是以前听老祖宗说过,午睡的时候挡着屏风觉得气闷,不挡又觉得明晃晃的睡不踏实,所以便琢磨了这么个东西,它半高不高,又透气不透光,祖母日后午睡的时候刚好用得上。”
老太太心里觉得十分熨帖,对于她的身份来说,什么金银、贵重的器物都并不缺,所以也引起不了什么大的兴趣,但是苏礼送的东西,却是把她偶然的抱怨放在心里,并且绞尽脑汁去想个东西来给她解忧,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人记挂在心里了,所以十分开心,一叠声地道:“好、好,快看赏,赏!”
四周的各府夫人们,也都七嘴八舌地跟着称赞,沈夫人上前看看屏风上的绣工,不得不说也是极好的,可她心里早就先入为主地对苏礼看不顺眼,所以也并未扭转什么印象。
老五和老六的礼物也都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最后捧上来的是个面盆大小的东西,也是用红绸布盖着,苏祺满脸自信地上前叩头,然后抬手揭开红绸布道:“这是个玉石盆景,有树、有糙、有山、有亭,最难得的是,这整个盆景,是整块玉石雕出来的。”
她只顾介绍没有往主位上瞧,可苏礼却看的明明白白,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但碍着人多没好意思发作。
“这还不是最新奇的,老祖宗您看好了,这玩意有趣的很。”苏祺说着,从旁边桌上端起一杯水,倒在盆景最高处的山顶,只见那水就从山腰处的出口喷涌而出,冲在山脚的水车上,水车便被带动地转起来,将水运送到山脚下的水渠中,最后在盆景内辗转几个弯,汇聚到一个貌似人工湖的位置。
周围的人都啧啧称奇,说这物件不但贵重,而且心思巧妙,但是苏老太太的脸上,却沉得能滴下水来,还不等苏祺继续说话,便道:“刘妈,把这东西拿下去吧!”
92章 烂摊子谁来收拾
正当众人被老太太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前后院jiāo界的角门处传来吵闹声,有男的说话声和女子的尖叫声,老太太皱眉道:“这是什么人在吵闹,赶紧打发人去瞧瞧。”
谁知还没等打发人过去,那边的人却主动送上门来,一看那脚步就是喝醉酒的,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冲到园子中间,正好站在苏漩和苏洁身后,她俩毫无防备,被那男子双臂一展,竟合抱在怀里。那人将自己的头探进她二人中间,三人脸贴脸地呆着,然后含含糊糊地说:“来,给大爷我香一个先。”
“你个混蛋!”苏洁反应神速,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迅速抓起眼前的盘子,“啪!”地一声在桌边砸破,握住那断茬就往那男子眼睛戳过去。
苏漩一声尖叫,竟是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刺向男的瓷片。血顺着雪白修长的手指fèng隙流了下来,园子里已经是一片惊叫。年轻的媳妇姑娘们全都躲到回廊下面,苏礼这时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苏漩的丈夫,也就是思小朵的大伯,难怪苏漩要拼着自己的手不顾,也还是拦住了那个瓷片。
此时思家大爷已经将自己的老婆和小姨子松开,扭头朝这边人多的回廊下看来,嘴里荤素不忌地说:“这新开的园子不错,姑娘们一个个都很水灵,以前都没见过啊!过来几个伺候大爷,大爷有的是钱!”他说罢从腰间解下钱袋,拎着袋底一倒,几小锭银子便叮了当啷地掉在地上。
老太太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只张大了嘴喘气说不出话来,大太太被老太太的模样吓得够呛,只顾着给老太太顺气,也顾不得别的。
苏礼只觉得自己腰间的衣裳被人死死抓住,回头一看是思小朵,她银牙紧咬下唇,一副羞愤yù死的模样,带着哭腔道:“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苏礼见老太太那边围了一群人哭喊,大姑太太这边围着一群人包扎,那思家大爷还在园子中间四下乱瞧,大饱眼福,周围的女眷都已经有从偏门直接不告而别的,这简直是太丢人了,苏礼忙回头吩咐半夏:“叫几个丫头,去把各府的夫人和姑娘都送到屋里歇息,派个人去外面叫几个家丁进来,记得带木棒和绳子。”
半夏被吓了一跳:“姑娘,您这是要……”
“姑娘,还是我去吧,我对园子里的姐妹们比较熟。”锦之主动请缨道。
苏礼再一回头,却见老五已经在组织女眷往屋里转移,不禁赞许道:“还是五妹妹懂事,没跟着乱作一锅粥。”
不多时女眷都已经进屋,思家大爷刚想追上去:“这是都去哪儿啊?进屋?那咱们进屋接着喝……”他正朝屋门走去的时候,被两个壮实的家丁拦住。
“你们,gān什么?”思家大爷满嘴喷着酒气地怒道,“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了银子,凭什么不许我进去。”
苏礼在后面呵斥一声:“你们还愣着gān什么,把大姑老爷扶下去休息,醒醒酒!”
思家大爷倒也是有股子蛮力,竟将那两名家丁会都甩到了一旁,又想往前走,几个家丁见不能再不敢出力,不然事qíng闹大了自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只好几个人一起上去,七手八脚将他捆了个结实。
“你们这些个guī公,混蛋,他妈的不知道我是谁啊,我你他妈的是……”
还没等他骂完,就有人上前在他嘴里塞上一团东西,这才算是将人勉qiáng拖了下去。
苏礼还没等过去看看老太太如何?却见苏漩和苏洁又吵了起来。
“姐,你gān嘛为那混蛋挡这一下?”苏洁气哼哼地怒道。
“小洁,他毕竟是我夫君,我……”苏漩压低着声音道,她不想被人听见。其实这会儿园子里几乎没有外人,全都或走或躲起来了。
“夫君?就那个混蛋那德行?姐,不是我说你,你还不如搬回娘家来住呢!”苏洁的声音却还是尖利而毫不收敛。
“小洁,夫为天,这就是我的命,我在家里给他管好家务,其余的我也不想多管,但是回娘家住这算怎么回事!”苏漩托着包好的手掌,黯然垂泪道。
“什么天不天的,天若负我,我便也把天捅个窟窿。”苏洁不依不饶,继续忿忿地说,“像你这样天天委曲求全,由着他一个个的往家带小姑娘,或者gān脆出去寻花问柳,十几天不回家,这日子还过的有什么意思?”
苏漩被她说得火气,抬起满是泪水的的脸庞朝她嚷道:“你说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那你自己呢?妹夫纳了多少个男人回家跟你做‘姐妹’了?”
此言一出,园子里登时静的跟被谁按了静音键一般,最后老太太终于顺过气来,怒道:“你们就盼着我寿辰变祭日,你们才觉得高兴吗?”
苏漩说出这话后,也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满的后悔。但是苏洁却并不去看她的目光,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整个人傻了一样。
苏礼此时也觉得自己脑袋要炸开一样的疼,不知是被吵闹的,还是在太阳地儿站得时间太久。她还没等想找个地方歇歇,就见老太太这边又是一声惊呼,大太太晕倒在丫头的怀里。
园子里更是乱作一团,苏禅只会伏在老太太身边哭,苏祺更是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最后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苏祾将客人都一一送了出去,苏礼qiáng打起jīng神,帮着二太太将老太太,大太太和两位姑太太都各自送回房,这才觉得自己胸闷,恶心,心道坏了,这怕是中暑了!
于是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后院病躺下了好几个人,苏礼还算是轻的,喝了药又休息一日,就算基本没事了,可老太太却是病倒了,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只开了静心养神的药,说一切只能靠打开心结,不能着急,更不能再次生气。
第二日苏礼来瞧老太太的时候,见那炕屏已经被入在她的身边,心里觉得有些暗喜,既然我不能争取你的真心喜欢,但至少我能够借助你的势来达到我的目的,她心里那么想着,不过嘴上还是劝慰道:“祖母,您可千万莫要把什么事儿都埋在心里,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生,最后身子不好,难受的还不是您自己。”
“唉,这些我何尝不知道,但这口气就堵在这里,上不来下不去,我……唉!”老太太沉声说着。
苏礼也很能理解她的心qíng,毕竟在自己过寿的大喜日子,刚开始还欢声笑语,被人捧着哄着,但是qíng形就急转直下,弄到这么一副不可收拾的局面,估计换做谁都不可能做到毫不介怀,何况是老太太这样原本心气儿就高的。
“花甲之年,花甲之年,唉……难道这前面一年就是坎坷,过去了就都好了不成?”老太太自己轻声嘟囔着,目光忽然被屏上的刺绣吸引,阳光从这个角度she进来,正好让每幅绣品四周的一圈银线绣成的花边显露出来,“这,这花疑义似乎瞧着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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