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_舍念念【完结】(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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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穆清是个寻常的女儿家,这时候她也该要哭上一两声掉出些眼泪来,这样即便对她没有心思的寻常男子也要软上一两分心,可皇帝越呵斥,她就只知道将人拖着不要让他去追野夫,女儿家的小心思竟是一点都没有,直将一gān奴才们看了个着急,这位怎的是个这样。

  先前穆清还有点娇娇柔柔女儿家的小xing子,虽说少可之前还有点,出宫两年真是将这给磨得丁点不剩。

  穆清勒的皇帝腰间都要疼,这时候皇帝也不走了,就站在园子里,穆清自然就抱着皇帝的腰那么垂头缩脑的站着,宫里的声音渐渐平息她也没缩手。

  沈宗正从宫外赶来,这时候老远便看见园子里皇帝同静妃是这个样子,不由哑然,这两人是在gān什么。

  “沈宗正,将京卫营全部给我撒出去,倾城找今日闯进宫来的人,若是明日见不着人,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沈宗正同皇帝之间极少君臣相称,这时候听闻竟然有人闯进宫来,立时严肃起来,领旨便走。

  穆清在沈宗正来的时候便没有拦腰抱着皇帝,人前她多少觉得那样不雅观,遂就站在皇帝身后拉着人家衣服,皇帝显见着是个气急的样子,若是他气的跑出宫去抓野夫,再加上那许多士兵,野夫哪里能逃得过。

  普通士兵奈何不了野夫,千万不能加个皇帝。

  皇帝一言不发举步便走,穆清拉着他衣服亦步亦趋,本想求着皇帝给个承诺,说他不出宫去,却是没敢再言语,皇帝稍微脾气控制住了,她一言语再起xing子可如何是好,遂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子极为失礼,这时候人命关天哪里顾得上,也就缩着脑袋跟着皇帝走。

  第44章 闹剧

  穆清披着大氅,先前拦腰将皇帝一抱那样折腾大氅已经斜斜散在身后,因着紧张缘故大氅斜在身后掉地上她也没注意,这时候一心看着皇帝表qíng,哪里还顾上管大氅,遂那大氅就拖拖拉拉沾着地,她也拖拖拉拉攥着皇帝衣服在宫里走。

  皇帝身量高,穆清站在她跟前也不过是将将过了肩膀,冷不丁冲着皇帝看过去,仿佛皇帝身后跟着一团会飘的白布,将一打眼看见的人吓了个好歹。

  穆清是全然不知这些的,她就只攥着皇帝衣服低头走路,走了好半天见这人仿佛是个没有目的地一样各处乱走,悄悄探出头去看看皇帝脸色,正正好对上人家眼睛,那脸是个无甚表qíng的样子,眼睛黑沉沉也看不出什么,遂赶忙扯出一点笑然后将头缩回来,只心下一叠的叫苦。

  这几日不都是忙的脚不沾地样子,怎的今日偏生就要下午回倦勤殿还将将好就碰见野夫,野夫也真是,明明听见脚步声就能走,怎的故意要磨蹭那许多时日非得叫皇帝撞见,这下可如何是好。

  心下嘀咕,却是不敢说出来,只缩着脑袋装死,知道皇帝这会兴许是不能出宫去了,可跟着她的奴才们早被皇帝吓的不知所踪,皇帝身边也没有跟着的奴才,她跟着他信步走,这时候已经走到别的宫殿旁,她总不能贸贸然将皇帝衣服放开然后自己再回倦勤殿去,一路上的奴才不知要怎样看她了,这会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不教皇帝挡着,总不能叫别人看了去,遂就拉着人衣服一通的好走。

  皇帝是个震怒的样子,冷着脸起先是疾步走,后来走着走着就将脚步缓下来,可也是个大步,他该是个忙极了才是,该是回垂拱殿时候,要么也是回倦勤殿歇着,可这人仿佛今日格外对宫里地形感兴趣,像是亲自要将宫里地形看一遍才能行,遇见路就走,遇见路就走,哪怕宫殿要撞在身上了也是转身就是个走路。

  穆清身体也还未好透,就那么一通疾走,脸上已经汗津津一层,眼看要从脸上要往下流,这时候手里也没有帕子,用空着的手抹一把额头,悄悄将手上的汗擦在皇帝身上,看他仿佛是个侧头的样子,忙忙就两手都攥上去身体几近要贴在皇帝身上。

  身后贴了个人,皇帝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穆清累极,不觉就大喘气,这时候是真想放开让皇帝一个人bào走,可这时候她也真是形容láng狈了,脸涨红脸上全是汗,头发已经有几缕散下来了,比之先前更不能将皇帝放开,走是累,不走是失仪,在失仪和累之间穆清哪里还能犹豫,自然是不能人前失仪,遂攥着皇帝衣服的手自始至终没敢松开,空着的那手偶尔擦完汗还能擦皇帝身上,有人的时候她缩着脑袋装死,无人的时候偶尔偷偷看脸色攀着皇帝肩膀被拖两步,简直将毕生的无赖与糟心都用尽了。

  “皇上。”这会无人,穆清攀着皇帝肩膀整个人几近要挂在他后背了,看皇帝一时半会平静不下来,终是讷讷开口。

  她开口,皇帝冷着脸没有应声,“我们回去罢。”穆清求饶,先前还能憋着不打算同皇帝说话,生怕说多错多招惹皇帝心qíng更不好,遂一路上两人就同都哑了似的沉默走了近一个时辰,这时候她腿软发虚身上全是汗,再憋不下去,遂就哀哀说一句。

  “回哪里去,回宫外去?”皇帝恨声说。

  “回殿里去吧。”穆清gāngān巴巴说,皇帝显然余怒未消,该是要怎么办才好。即便再怎么揣不清圣意,穆清也是知道野夫两字最好同皇帝少说,遂这时候是闭口不谈下午皇帝撞见野夫这事儿,自己把这事儿揭过。

  皇帝没言语,却是脚步停了,穆清四处看看周围,一时也拿不准这是宫里何处,她在宫里那许多年,除了常去的几个殿,旁的还真是不甚熟悉,出门有奴才们,回来也有奴才们,自是不用自己费心记路,这时候见皇帝脚步停下不再走,连忙将手撒开,指望和皇帝好好说几句话叫他不要生气。

  她本来就是个诚惶的心qíng,撒手之后看皇帝后背一团的乱七八糟更惶恐,皇帝后腰衣服上攥出了两个cháo湿的皱褶,后背各处还有不少皱褶和cháo湿,肩背处怎的也蹭上了,真是闹心,她垂首敛眉,望着皇帝平平顺顺把她送回殿里再去生气。

  皇帝背身站着,似是个张嘴yù言然又是个yù言又止,侧头冷看穆清一眼,然后竟是个转身就走再不想理会她的样子。

  穆清还等着在这无人地方皇帝能大发雷霆彻底痛骂她一顿,然后再领着她回殿里去,怎的这人一言不发又要走,呆愣的一瞬皇帝已经走出去两三步,穆清发急,她这个样子走过无人的地方怎么走有人的地方,遂不管不顾小跑好几步,这回真是彻底的板着皇帝肩膀将两腿都缩起来吊皇帝身上了。

  穆清自知她此刻姿势不雅极了,可皇帝又仿佛是个不愿意说话她言语都没法沟通的样子,死皮赖脸就死皮赖脸吧,谁叫你今日被撞见了同宫外来的人说话,虽然在她这里是野夫,在皇帝这里指不定是死仇,于是板着劲吊在皇帝身上。

  “刘穆清。”皇帝喝一声,侧眼一看自己两肩板着两只瘦骨嶙峋的手,真是气急,这是在耍无赖么这是,这女人怎的还成这样了,宫外两年这都是跟谁学的。

  “皇上,我错了,我们回殿去吧,下次再不会这样了。”穆清真是疲乏要疯,两只胳膊都要没劲了,眼看皇帝喝一声是个撇下她的姿势,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大声告饶,横竖这里无人。

  “下来。”皇帝气急反笑,不耐烦同她再在纠缠。

  “……不下来。”穆清听见皇帝哼笑,断不能以为他是心qíng变好了,嗫呶了三个字,连丢人带使劲,脸上的汗珠子将发际都濡湿了一寸。

  亏得这里无人穆清才这个样,要是有人,亦或在哪个宫殿里,皇帝生气她总得让他撒气,可她自己绝不会是个这样子泼皮无赖样,真是要叫天爷看了都要生气的姿势,穆清心下道,然她也没办法,她也是同皇帝学的,皇帝平日里就是这样个无赖样。

  她道了那三个字,皇帝一甩身,穆清板不住终于“吧唧”一声掉地上,彻底脱力了,掉地上一瘫坐下来才发觉是手也疼脚也疼,胳膊也疼,她这样个风一chuī就能倒的样,也不知怎么走上一个时辰的,大约是紧着他心qíng了才顾不上自己,皇上真是宫里的天爷,她已经这样了皇帝若是心qíng变好就太好了,若是能放过野夫也是再好不过。

  皇帝转身,垂眼看穆清瘫在地上是汗水横流大口喘气,再不是个肩背挺直裙裾不动的板正样,冷着脸眼睛几沉,越发生气,她怎的就对那野男人这样上心,巴着他叫他别抓人,自己都成这个德行了,还惦记着。

  本来走了一个时辰心绪开了些,知道这个时候沈宗正还没来报定然是抓不住人,那野男人功夫恁的高,踏空走步炉火纯青,等闲人哪里能抓住,抓不住就抓不住,迟早他要抓住剥皮抽筋,只是看着穆清这样又气上来,简直比先前更甚。

  然,他是生气,生气又毫无办法,总不能吊起来将她打一顿,遂想不出什么折腾人的法,先前因为她攀在他肩上凑在他脖颈说话时觉出的一点畅快dàng然无存,恨不能真将人打一顿。

  “皇上。”穆清仰头叫一声,因了销骨散她嗓子低沉,这几日仿佛有点清亮可依旧比旁人低许多,这时候她那么一叫带了丁点讨饶,直刮楞的皇帝心尖一动。

  心里怎么动,皇帝依旧面沉如水,侧转身脚尖向前,随时备着举步要走,“怎么?”冷冷回两个字。

  “不要生气了,我们回去罢。”话一出来,穆清眼里都要羞愧出眼泪了,她方才同个无知小女儿一样对着皇帝卖乖了。

  皇帝一愣,一时不知做什么表qíng出来,这女人下半张脸蛋是个讨饶的样子,上半张脸蛋却是已经要哭出来,真是丧气,连个迎人的表qíng都做不出来,着实不像话,不像话,心下这样道,却是险些要伸手将人要抱起来了。

  这当口,路两旁的灌丛里却是有“悉悉索索”传来,树枝都要动,穆清转头,然后瞠大眼睛不敢置信。

  树枝颤动厉害以后,严五儿还有倦勤殿的一堆奴才们都从路边上钻出来了,“皇上,该是娘娘吃药的时候了。”严五儿垂着脑袋一本正经,只怪不知哪里来的大虫子爬他腿上才传了声儿出来,皇上该是要打死他了,方才皇上还示意他们退下去,这回要完蛋。在宫里那两年里,听说静妃娘娘人前仪态端庄到一丁点错都没有过,整整两年都没有一次,皇帝还是皇子时候同他发过几句牢骚,这下可如何是好。

  穆清僵着身子没动弹,低头看自己一眼,浑身上下已经不能看,大氅像个泥水毡子挂在她身上,看奴才们一眼,几人垂着脑袋不动弹,再看皇帝一眼,皇帝冷着脸看严五儿,自己这样同皇帝说话,巴在皇帝后背还这样散着头发都叫严五儿看去了?倦勤殿的奴才们就算了,怎的叫严五儿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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