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甫作诵,穆如清风,真是个好名字呐,和你的人很相称”。
穆清正自绷着头皮站在御前之时便听见惠帝说出这两句,诧异之余抬眼看惠帝,见惠帝含笑望向自己,神色间一片亲和之气,遂越发觉得这皇上怎的这样亲和,和父亲口中变幻莫测的人一点都不一样,谢恩之后慢慢放松些许。
“朕近日里政事繁忙,许久都未曾出来过,却不知这芳韵池的荷花开得这样好,若不是今日侥幸出来,怕是要错过这般好景了。”
穆清见皇上直看着不远处的一池子荷花,自己也向池子看去,但见成片的荷叶密密覆了整个水面,或白或红的花朵在雨里飘飘扬扬,很是有股子娇柔劲儿,轻声道“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这荷花开得真真是极好的,虽说今日下了些雨水,可隔着雨水看过去这一池子的景致也是和晴日里不同的,陛下今日出来的恰是时候呢。”
“当真是出来的很是时候,”惠帝笑着应了,随即像是来了兴致“你且说说芙蓉披红鲜的下句是什么?”
“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穆清不知她随口说的这话怎的引起了惠帝的兴趣,不敢发问只得老实回答。
“说说是何意。”
“此句意在说明荷花的根和叶都紧紧连接,荷花盛开,正象征着那人间的qíng侣,终久相伴。”
“说的甚好,甚好。”惠帝朗笑,只觉得这女子是自己此生从未见过的样子,模样品xing才学,身上的韵味,举手投足间的种种都是极好的。
李自中拿着大氅油伞回来的时候便是看见惠帝朗笑的模样,一时间眼皮跳了几跳,直觉得要坏事,忙忙跑了进去,将手中的大氅分给穆清和萧蓁,站在边儿上垂首静默。
也不过是一阵子雷雨,一忽儿时间瓢泼,一忽儿晴日,这会子雨势见小,才不过片刻光景太阳便露了头,穆清见萧蓁脸色实在不很好,遂想着要走“皇上政事繁忙难得偷半日浮生,现下天已放晴,我们也就不打扰,且妹妹脸色不很好,受了些雨淋风寒,须得好生歇着,我们这就告退罢。”
惠帝似是要说什么,看了看萧蓁,确实脸色不好,都白里透青,遂允了,看着穆清一行人逾赱愈远,眼神定定。
“皇上,那刘穆清是皇商刘泽业外孙女。”
李自中见一群二八年华的姑娘们走了老远惠帝还未回神,遂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嗯,户部这次是出了乱子,商户之女怎的进宫选秀了?”惠帝随口这么一说,并无多少责怪意,像是户部出错出的正正好一样。
李自中见惠帝这样,便是知道皇上是真的忘了太子妃这么一回事了“皇上,准太子妃也唤作刘穆清,亦是皇商刘泽业外孙女,正是方才那女子。”
李自中这话一出,就见惠帝脸色一变,“混账东西!”也不知这话是在骂谁,总之李自中自是惶恐后退。
“一个准太子妃作何和一个秀女混在一起?!!”惠帝怒骂,李自中不敢言语,跟着拂袖而起的皇上身后疾走。
及至到了垂拱殿,惠帝脸色恢复如常,李自中着人泣了参茶端上去也见惠帝脸色平静看折子,遂以为皇帝没了想法。直至晚膳用过,点灯时分惠帝招他进去说出一番话他方才知道皇上不是熄了那心思,而是一直在想法子。
皇上让他去皇商刘泽业家取回当年下的圣旨。
&&&&&&&&&&&&&&&&&&&&&&&&&&&&&&&
穆清今日在芳韵池经受了那样一番之后,回去的路上见萧蓁脸色不好也就叮嘱了几句便回来了,五皇子答应求太后指婚那定是做不了假,方才请安的时候太后也说这缉熙怎的反反复复,好在秀女面圣的时候还未过。
穆清听了放了心,跟太后说今日淋了雨受了些风寒便下去歇着,回到攒花筑一时也没有休息的心思,总觉得皇上今日看萧蓁的眼神里并无多少喜爱的意思,倒是对她亲厚的过了些,那李自中前些日子特意去探看萧蓁也并不是因为皇上喜爱萧蓁的缘故罢,兴许是为了拉拢萧家。
穆清正在窗前沉思,冷不丁便见面前的窗户被推开,正自吃惊的时候窗前的海棠树下露出一只人头,看见此人,穆清立刻觉得自己后脖颈开始火辣辣的疼,都要疼的她受不住了。
“你作何在这里……不要进来!不要进来!”穆清话说完,自己屋里便多了个人。
绿竹緑萼在外间候着,这时候听见穆清的惊叫连忙赶了进来,就见隔着一张桌子,自家小姐和五皇子隔空对峙,小姐手里还攥了一方砚台,眼睛大睁的样子像是要和人拼命。
“小姐,五皇子。”
绿竹緑萼两人看着这样的状况不知所措,只是犹犹疑疑的站在穆清面前,自家小姐是连大声说话都是鲜少的,这个样子显然是和这屋里另一个人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亲们的雷子手榴弹 MUA MUA~~~dyn1973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8-12 16:39:00千千公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8-12 20:38:38cckan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8-14 09:32:16☆、互打
绿竹緑萼站在穆清身旁,这也没有给穆清多少安全感,这五皇子在穆清这里现已形同鬼魅,纵是皇上来了穆清也是觉得危险得很。况且这人怎的那样狠,下嘴咬人真真是gān脆利落的很,既快又狠,险些一块皮ròu都要掉。穆清起先只觉得疼,回头绿竹上药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说是恐要留下疤痕,如此穆清便要越发的恨起这五皇子。女儿家谁愿意在嫩生生的皮肤上留下疤痕,况且她是要和太子成婚的,虽不如宫里那般严格要查体,可是留个疤痕总归是不好的。
这会子见这五皇子脸上看不出喜怒的站在案几那头,也不说走,也不说话,简直是要活活吓死人。
“五殿下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穆清手里攥紧了那方砚台,随时准备砸过去,端看这五皇子要如何回话如何动作,倘若还是那般不知规矩胡乱咬人打人,她这砚台就要砸出去。
穆清是不敢叫侍卫的,虽说还不是很知道这五皇子在宫里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可是看那倦勤殿穆清隐约觉得这五皇子在后宫内院怕是为所yù为的,只是维持了面儿上的体面给所有主子娘娘们,怕是私底下没人敢管这人的事qíng,要不然偌大的倦勤殿怎的没有侍卫没有奴才,宫人没一个敢去倦勤殿,怕是这夜叉又做出了什么事赫的一gān宫人吓破了胆,如此叫了侍卫也是白叫,传出去倒是坏了她的名声。
缉熙眼看着从他刚进屋到现在穆清一直是戒备的看着他,总觉得事qíng不该是这样,这女子怎的老是要和他对着gān!如此便很是不高兴,遂沉了脸色,因了绿竹緑萼还在屋里,他就还是五皇子,他不喜欢将自己最亲近的一面露给任何不相gān的人。瞅瞅,这五皇子总觉得自己愿意亲近穆清,愿意不yīn不阳和穆清说话或者随心所yù咬了人家姑娘一口是自己在亲近人家,如此,怕是谁也不愿意和他亲近,他只是一厢qíng愿的认为他是亲近人家了,人家应该亲近他,至少不能拿个砚台对着他!
“你俩下去吧。”五皇子沉了脸没什么qíng绪的对绿竹緑萼两人说话,见两人迟疑不走,便彻底收敛了所有qíng绪,看也不看屋内的人,只盯着桌面淡声说“出去。”
这两字说完,不知怎的,绿竹緑萼皆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迟迟疑疑看了穆清一眼,自家小姐示意她两下去便低头退了出去,只在外殿候着随时准备进来为自家小姐拼命。
穆清看这五皇子垂眼盯着桌面,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透了个影子,这少年单薄,如此姿势本该是有些脆弱的,可是这样站着的五皇子像是蓄势待发的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全力一击将忤逆他的人击个粉碎,穆清简直要心惊胆战死。
穆清的感觉出奇的准,缉熙手掌里都已凝了气力,倘若这两个丫鬟再站在这里,这屋子里便会多两具尸体。他不喜欢有人不听他的话,除了他愿意亲近的人之外!
后脖颈的伤口又开始疼,不,不光是那一处,全身都开始疼,穆清不说话,浑身汗毛倒立只是看着这五皇子,看他这会子来她这里是要gān什么。
“把砚台放下。”
五皇子蓦然开口,穆清吓得腕子一抖,随即却是越发攥紧了。
“不放。”
“放下。”
“不。”
硬着头皮说了个“不”字,穆清都准备好要再挨一口或是一掌了,她知道她拿着砚台也只是给自己壮胆的,这五皇子武功深不可测,一个砚台哪里看的进眼,左右不过是看她耍着玩。可是那她也不愿意放下,好歹也算是件武器。
正自害怕之际,便见那五皇子轻声笑了一下,随即便不再和她继续放不放下的问题,只踱步在这屋里乱转乱看,穆清眼见着这人要掀开chuáng帏坐进她的chuáng榻了,qíng急之下便砸出了那方砚台“不要进去!”闺阁小姐的chuáng帏岂是任意男子能坐的?
那方砚台是砸在了缉熙身上,可是这人不知疼一样看了掉在地上的砚台一眼,浑不在意,随后就一屁股坐在了穆清chuáng榻上,小孩儿赖皮一般得意的看了穆清一眼。
气急败坏,真真是气急败坏了要,穆清觉得自己十多年的好修养在这人面前屡屡要破功,还皇子,不知礼数不知规矩,比个乡野村夫都不如!不如!
察觉自己qíng绪有些失控,穆清转脸对着窗外,深吸了一口气,略略平了下气息,转身回来便是准太子妃的气度,她决定不要和这五皇子牵扯太多,那chuáng榻坐便坐了,回头着人换了寝具就是。
“五皇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
缉熙隔着一层粉色的chuáng帏看了穆清一眼,见穆清站的木桩子一样直,下颌略收毫无起伏的和他说话,便低了头“没什么事儿,觉得你该感谢我,顺便说说你和那萧蓁的关系如何。”
“穆清谢过五殿下,民女和那萧蓁本无什么关系,只因那萧大人念着一点旧qíng处处照顾家里,这回萧家千金进宫我本该是关照着些的。有些话说了算是大逆不道,可是今日五皇子问了民女便斗胆一说。”说到这里,穆清咽了口唾沫,稍稍压低了些声音,宫里人多口杂,她此番话说出来被有心人听了当真是脑袋搬家不说还要连累家里。
“萧蓁年少,头一回见着五殿下便动了少女心,她本该是进宫的秀女子,断断不敢对五殿下起非分之想,可奈何现下已经起了,她便央求家里进宫求太后说合这件事。恰巧民女在太后跟前露脸子,便也不知天高地厚大包大揽了这事,想着五殿下该到大婚的年纪,恰巧我那妹妹生的钟灵毓秀,且萧家家世教养极好,民女私心里觉得你两当真是郎才女貌相配的很,到太后跟前一提说,太后也是看好的,遂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个。”
52书库推荐浏览: 舍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