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贺文轩白衣青巾,执扇于胸,神qíng有一丝冷漠却又带着几份倨傲,但眼眸中却又多了点温柔。
“简直是入木三分呀!”他赞道。
“当然喽,知己知彼嘛。”蓝梦姗俏皮地对他眨了下眼,很是得意。
“真的知己知彼?”贺文轩声音一哑,拿下她手中的画,用布巾拭净她手上不小心沾到的墨汁,手搭上她的纤腰,“那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
蓝梦姗娇柔地贴上他的胸口,“那个人跑了,贺大哥心里面松了口气,因为贺大哥惜才,也重朋友qíng谊,能为他做到的只有这些了。但是贺大哥另外又担心他会对我不利,”她仰起了头,清眸直看进他的眼底,“其实我有反复想过,现在我没有瓷器,祖母的身份也已不是秘密,我对他没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他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在这个时候把视线落在我身上。”
贺文轩没有说话,只是捧起她的小脸,轻轻地一吻。这一吻是如此的温柔,如同杨树chūn天的绒毛,微微拂过面颊。这个吻,更确切地说,是一“抚”,“抚”过一张柔琴。
希望一切如姗姗所言的那样,他也赌的是这样。
冷炎若识时务,现在应远走高飞,能离西京多远就多远。
但他的心底仍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他记得在死牢里,冷炎问起梦姗时,眼中闪过的绝然,就象一道铬印,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间。
如果他够狠,他应建议后上在死牢里把冷炎处决,或者改走另一条道。想杀冷炎,他有的是法子。
但他不忍呀……
外面的恐怖没有影响到书阁的幽静,日子一如往昔的往前流着。贺文轩与蓝梦姗呤诗赋词,画画弹琴,象隐居的雅士般,过得非常悠哉。
两人是qíng侣,又似兄妹,又似知己,总慨时光过得太快。
执手相对,很庆幸他们还有一辈子。
腊月二十三这天,过小年。冷清了几日的西京城,有人抑不住了,在夜晚时放了几串响pào,接着,爆竹声就此起彼伏,在些人家在大门外挂上了大红灯笼,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趁大人不注意时,跑上街头,兴奋地嬉闹着,西京城总算有了点年味。
贺文轩架不住爹娘的夹攻,当然他也甘愿,过小看这天,蓝梦姗以贺家未过门的媳妇身份到贺府吃晚膳。贺府那天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下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不停,直说未来的少夫人有多么的美,有多么的可爱、乖巧。贺夫人则是送上祖传的玉环,硬是先与蓝梦姗把这份姻缘定下了。
腊月二十四,江子樵的万福楼戏楼上演新戏《镜花缘》,讲一个公主与驸马在兵荒马乱时,失散多年,各执半面铜镜,苦苦相守多年,最终团圆的故事。剧qíng非常凄美,照例赢得观众一大捧眼泪。
首演那天,贺文轩与蓝梦姗也去捧场了。两人只坐了辆轻便的马车,除了贺东贺西,没让其他人相随。
演出时,贺文轩让人把包厢的帘幔拉开,楼下、附近包厢的人一扭头,便可以看到他们。
一切如常。
锣鼓声响,主角登场,唱腔婉转凄美悠长,qíng节曲折多弯。
整个演出中,蓝梦姗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象别人般哭得唏哩哗啦,只是紧紧握住贺文轩的手。但贺文轩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紧张,寒冷的冬夜,她竟然出了一手的冷汗。
江子樵亲自送两人上的马车,笑着说没几天过大年了,年一过,咱们就坐车去龙江镇。
车轮在冷清的大街上缓缓滚动着,冬夜雪霁,残雪似银,路旁冻水如墨,月光倾斜着she进来,像清漆一样透亮,弹得出声响。
一路平安到达书阁,连一条夜里乱窜的野狗野猫都没看到。
贺文轩下马车前,抬头看了下清澈的星空,深呼吸,冷炎该走远了吗?
腊月二十七,又是一个明朗的天气,家家户户炒gān货、刷尘、洗被单、陈衣,盼望着能把今年不小心沾上的秽气洗去,来看有个好运气。
贺西从街上买回了许多盏孔明灯,入夜时候,点燃了,一盏盏桔huáng色的灯慢慢地升上天空,映着明月、寒星,有一种qiáng烈对比、夺人心弦的美。
贺文轩揽着蓝梦姗站在寝楼下观看。刑部的士兵们都已回刑部办公去了,书阁又恢复到如前的雅静。
“贺大哥,我会永远记得这个夜晚的,有月,有星,有灯,我在贺大哥的怀里。”蓝梦姗竖起十指,很幸福地笑着。
有几盏升高的孔明灯随着风向,悠悠地飞向了远方,渐渐只成了一个亮点。
“这样的夜晚,以后会很多很多。”他细心地替她拉实了狐衾,“不过,我好象是第一次放孔明灯,想不到这么有趣、神奇。”
“我以前在道观时,常和祖母放了玩。孔明灯是三国时期蜀国的丞相诸葛亮发明的,因为他字孔明,所以世人把这灯唤作孔明灯。贺大哥,不知怎的,我在你身上好象看到了他的影子。”
“我?”贺文轩失笑,“我哪敢与卧龙先生相提并论,再说我也没他那样的抱负与忠心,我对官场不热衷。”
“可是你将来却是要辅佐太子的,”蓝梦姗吐了下舌,“宋瑾和那扶不起的阿斗可有得一拼。”
“那我更没必要为他呕心沥血了,有这份jīng力,我只想好好地陪我的姗姗,琴瑟合鸣,比翼双飞。”
蓝梦姗脸一红,“贺大哥这样的才子只专注于qíng感,我会被世人漫骂的。”
“这怎么骂到你头上,是我要佳人不要事业。”他挑挑俊眉,打趣地看着她。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后人评价起来,说我诱惑于你,以至于你不务正业。”
“你会诱惑人吗?”贺文轩音量低了下来,牵住她的手,走进书楼。
书楼里炉火熊熊,暖香四溢,玻璃灯拧到微亮,灼热的qíng感在室内逐步加温。
“以后会的。”她不甘示弱地对视上他的双眸,在那里面,有两团火焰。
“现在不会吗?”他缓声低喃,“那我教你。”
“贺大哥……”她再也撑不住,紧张兮兮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脸红得让人担心会不会血漫出来。
贺文轩温柔地一笑,chuī熄了灯,抱起她,两人躺到chuáng上。
也许没那么尽qíng,但是他总算用手指把她的处子之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膜拜了一遍,非常纤柔之极。公平起见,他也没吝啬,让她也感觉到了他与她有什么不同。
她颤抖的指尖抚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停留在身体的中央时,他感到整个灵魂都在叫嚣着,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从脚底漫到头顶。
她轻喘地趴在他的臂弯时,心跳如擂鼓。
qíng爱,原来是如此销魂。
过了今夜,他们又比昨天更加亲密一分了。他对她说了多少句qíng话,她在他怀中呢喃了什么,没人记得太清,只感到夜好烫、好烫……
这样,并不算是把dòng房花烛夜提前,对不对?
但还是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隔天,蓝梦姗羞涩得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一直低着个头,假装忙这忙那。本来说好两人到皇宫去看望皇帝与太子,顺便送两幅蓝梦姗的字画,这下,贺文轩只好独自前往了。
“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临出门前,他又再次问她。
“代我问声好便行了,我……我要收拾书楼。”她东瞟西瞄,顾左右而言他。
贺文轩轻笑,啄吻了下她羞得通红的耳朵,“那我速去速回,你不要外出,乖乖在书楼等我。”
她抿紧唇瓣,点了点头。
马车出了大门,她才放松地吐了口气。缓步走进书楼,里间里隐隐还有一股昨晚纵qíng的气味,她拉开锦被,chuáng单上一团gān涸的白色印迹,让她又羞得喘不上气来了,这好象是她手指的功劳,只记得贺大哥抑制不住,猛哼一声,咬着她的唇瓣,在她的手指间爆炸了一般,她一时惊着,液体全部滴落在chuáng单上。
她羞窘地忙不迭地卷起被单,想毁尸灭迹。但心底不知怎的,又dàng起一丝甜蜜,觉得这一切很自然,如水到渠成一船。
她轻搓着chuáng单,在chuáng沿坐下,神思恍惚,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小姐。”贺西在外面唤了声,惊醒了她,她忙把chuáng单塞进被中,“我在这。”
她走了出去,朝外看了看,贺大哥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贺西讶异地看着她通红的脸,“小姐,你没有什么不适吧?”脸红得很不正常。
“没,”她猛摇头,“有事吗?”
贺西咽了下口水,“书阁外面来了个人,说是你亲戚,她想见见你。”
“亲戚?从龙江镇来的?”蓝梦姗纳闷地真眨眼,不会吧,二姐没有和爹娘说她过了年就回去吗?
贺西摇摇头,陪着她往门外走去,“我不清楚,她只说是你的亲戚,看上去象受了惊恐,满脸污渍,哦,是位女子。”若不是女子,他也不会让她见蓝小姐的。
蓝梦姗重复了一句,“女子?”她抬起,“朕那天在东宫问你,冷炎看上去如何,你说很平静,朕就知道他要生事,但朕要你吸取这个教训。书生气是做不了大事的。现在知道了吗,孔孟之道能育人,却不能治国。这世事,不都是你敬我一尺,他就敬你一丈的。你放了冷炎,冷炎对你呢?”
“皇上也猜出他会掳走梦姗?”贺文轩脱口问道。
皇帝悠哉地伸出手,“朕登基几十年,什么样的人识不出。朕宠你、重用你,甚至为你的怪癖、xingqíng让步,那是朕知道你对江山、富贵没兴趣。为了让你成长,替太子真正寻到一位儒相,朕不惜把一只猛虎再次放回山中,而朕的小十七,”皇帝叹了口气,“只能委屈做了回诱饵了。说起来你与冷炎朋友多年,你岂不知他固执的xingqíng。为了谋反,他能十几年蓄谋、隐忍,放弃一个正常人应享受的快乐,他容易吗?现在谋反不逞,他定会另谋其道。有一点,他是和你相似的,那就是要么不动心,一动了便死心踏地。小十七那可人儿,他舍得放手吗?如果朕猜得不错,他心里面现在一定向往的男耕女织的农家生活。”
这番话,贺文轩真的听出了一身冷汗。他一向聪明自负,却不知眼前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才真是真正的聪明人,他看出自己的仁慈,看出冷炎的心思,却任其发生,只为要自己品尝这个血淋淋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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