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冷如天瞪大了眼,结结巴巴地指着齐颐飞,“你说的是柳慕云。”
“咣铛”一声,向斌手中的茶碗滑到了地上,茶水四溅。他笑说:“不留神,不留神,颐飞你继续。”
齐颐飞黯然点点头,“是,是柳慕云公子,也是莫雨儿小姐。柳是她妈妈的娘家姓,慕来自于她自已的姓氏,而云应是取自她敬爱的兄长名。”
“好个意义深长的名啊!”卫识文摇摇手中的折扇,心内对柳慕云更是高看了一份。可是颐飞,你现今想如何呢?重续前缘?”
齐颐飞转向向斌,深深作辑,向斌讶异地站起,“这是为何,颐飞?”
“向兄,慕云对你最是敬重,你讲的话他一定会听。请她,她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我必用我全部的身心去疼她怜她。”
[正文:二十二谁为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huáng 下]
向斌定定地看着他,嘴角闪过一丝涩意的苦笑,“你这样认为吗?你们婚约已过,也就是讲从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gān。如想续前缘,除非媒灼之言,两厢qíng愿方可。这样的事,我如何能做得了她的主。”故作镇定地说完这一席话,向斌的心内早已波翻làng滚,想过慕云和和颐飞之间有过什么,也无非是他看穿了她女儿家的身份,然后恋上她,而她不应允罢了,没想到她居然做过他十年的未婚妻。妒忌、恨意、怜惜、茫然什么样的qíng绪全涌上了心头,他现今该如何对她呢?她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次心动呀,他怎放得了手,可不放能吗?
“我都知晓我已没有理由再找上她。可我满心满眼全是她,我放不下她,我怎么办呢?”齐颐飞忍不住泪如雨下,向斌跌坐到椅中。
“哎,早知现在,何苦当初呢!不过,人无完人,孰能无过。你如能和她前缘重续,也算皆大欢喜。男人偶尔有笔风流账,也不至于错有多大。”卫识文笑着说。
一边的冷如天一脸的不认同,“卫兄,此话差矣,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你要求女子从一而终,那么你也必须回报同样的付出,不然就无资格要求别人。柳慕云不愿理齐兄,想必她已不想回头,齐兄,你不要bī人家。”
“她未嫁,我未娶,一切都没有定数。在她儿时,她曾深爱过我,我不信我们就没有机会。”齐颐飞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知她没有婚约?”向斌落莫地问,“如果有呢?”
齐颐飞心一痛,脸上的表qíng都扭曲了,“不会这么快的?如果有,除非比我好,我就死心了。”
“象我这样的呢?”向斌淡淡一笑。
一语惊天,旁边三人全傻眼了,齐颐飞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他冲上前,追问道:“向兄,此言何意?”
卫识文按住齐颐飞,哈哈大笑,“向兄开玩笑的,他又不知柳慕云是女子,再说他位居王爷,也不可能娶一个与别人有过婚约的女子,毕竟不够清白呀,何况那还是你心仪的女子,何况。”
“何况还是一个骗子。”一声哭泣的娇喊从门外传来,四人一惊,齐瞪向厅外。
花树下不知何时站着向似贝和柳慕云,看qíng形已来了很久。向似贝两眼含怒,泪水止不住地顺着两腮落下来,柳慕云灰白着一张脸,呆呆地看着远方。
四人冲出门去,没等他们出声,向似贝突然抬起手,狠狠打向柳慕云的左腮,太快太急太没防备,柳慕云跌倒在地,半个脸立刻就红肿起来。
“贝儿!”
“雨儿!”
向斌冲向妹妹,生气地抓住她的手,向似贝奋力挣扎着。齐颐飞弯下身,不舍地扶着柳慕云,她冷漠地推开,咬着牙站了起来,不解地看着她。
“你这个骗子,居然女扮男装骗我。”向似贝忍不住放声大哭,指着柳慕云痛骂。自从在观梅阁与他相见后,便朝思暮想,好不容易盼来今日的会面,他温柔的相待,体贴的关心让她以为qíng有所托心欢喜得象坐在云端,可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女子。她又羞又窘,只觉着心象碎了一般,“柳慕云,我恨你。你莫要缠我王兄,你这样的骗子给我王兄做妾作丫环都不配的。”她挣开向斌的手,哭喊着跑向园内。
“郡主,郡主。”冷如天不放心地追上去。
“慕云!”向斌心疼地伸手,想抚摸下她的脸腮,她装作不经意地避开。红肿的脸让人看不出她的表qíng,她的眼内也已无波无澜,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向斌握紧双手,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我让丫环帮你缚点药,贝儿太任xing了,你莫要往心中去。”
柳慕云想挤出一丝笑意,因为脸肿着,没有成功,那样的表qíng让人看得心戚戚的。“不必了,一觉睡醒,就会没事的。我不怪郡主,对于造成她的困扰,是我无意之举,希望她能早日释怀。呵,我把郡主安全送达,那我就先告辞了。状元公,齐公子,您们慢聊。”她不能再在这儿待一时半刻了,脑中已空白一片,心生疼生疼的,一切就象恶梦般成真了,她只想有尊严地从这里走开。
有礼地作了辑,她转身向门厅走去。
“雨儿!”齐颐飞不舍地上前,想扶她一把。她停下,默默地看着。
“我是莫雨儿,齐公子,你不必猜测。”
“雨儿,对不起,我不是成心想让你这般难堪。”齐颐飞痛心极了,这样的场面太出人意料,他没想过会让雨儿受到这样的对待。
莫雨儿点点头,“我明白,我不会怪任何人,我先走一步。”
“我送你回去!”
“多谢齐公子,您请留步,我有家人同来的,不麻烦您了,他日再会。”不容他再坚持,莫雨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渐行渐远的身影说不出的萧索。
她没有喊他一声大哥,没有看他一眼,没有失礼,也没有生气,她只是象变了一个人般,当他是陌生人一样,当他是不存在一般,这样子的她让向斌难受得象要死去般,他很想追上去,确定下她的心里还会放着他,只放着他。
“哎,好个坚qiáng的女子。”卫识文叹声道,“有才有德,不让男儿。”
难怪齐颐飞那般坚持。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颐飞,你知道什么样叫爱一个人吗?”向斌看向齐颐飞。齐颐飞一愣。
“爱一个人,不因为她美貌如花,而是觉得她与你的心灵契合,牢牢占住你全部的心思,你会觉得她所有的快乐便是你的快乐,哪怕得不到她,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只要她活得开心,活得幸福,你也就满足了。还有,你明知今生爱无所果,但有人牵挂着你,你便认真地活着,努力幸福,那也是一份爱的回报,颐飞,你明白吗?”
向斌幽幽地说。
“向兄?”齐颐飞呆住了,“你莫不是?”
向斌郑重地点点头,“是的,我恋着慕云,我不想隐瞒,也不想顾及什么皇族的面子。对于我珍爱的女子,我是尊重的,因为她值得。我们见第二面时便看出她是女子,她的乖巧、懂事、体贴、解人意令我心仪。今日你的故事让我倍加心疼她,我只知她为生计所累,没想到她还受到这样的对待,我很羡慕你与她有过十年的婚约。颐飞,我想你此时的心qíng一定也和我同样。让慕云选择吧,如果是我们其中的一个,那么另一个就做她的兄长吧!”
齐颐飞不得不承认向斌的一番话在qíng在理,他无法否决,也许该让心大一点,如果雨儿和别人一起比和他一起幸福,那么他就死心吧,痛就好好忍着吧!只是想不到向兄真的会恋上雨儿,那日,柳园中,她满脸的羞色,是因为他吗?哎,我真的迟了么?“好吧!明日,我让家父去柳园见见莫夫人,这是礼数,我也要去看看雨儿,和她好好谈谈,我不bī她的。”
向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卫识文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却也忍不住感叹自已没这样心仪的女子,想他贵为状元公,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只是那能让他宁可痛也要让她快乐的女子却没有遇见。老人们讲,每个人的腿上都被扣着一根红线,这端是你,另一端是和你天长地久的人,如果真有这话,那么属于他的人呀,在哪儿呀哪儿呀?
向似贝奔到园内角落的一处秋千前,看前方已无路,不顾秋千上积满尘土,就坐下嘤嘤地哭着,qíng窦初开的对象居然是个女子,这怎不让人伤心呢?其实也不知恼什么,就是烦、烦,不知哭了许久,也是哭累了,她擦gān眼睛,猛听到身边重重的喘息,她一惊,转过头,冷如天手足无措地在边上又是叹息又是跺脚。
“你gān吗呀?”一说话,才发现嗓子都哭哑了,她不禁又想哭了。
冷如天一看她这样,忙喝道:“不准掉泪,郡主,不,向似贝,你今天这个样子,我真的不喜欢,任xing,蛮横,还打人,这样很丑,你知不知道?”
被他一喝,她到真的不哭了,但随即又被他的话惹恼了。“丑不丑,关你何事,你可以不看呀!”
“我从小就只看你,你让我如何不看?”冷如天急得语无伦次,手臂乱挥,“我从不看其他女子,你还说不关我的事。人家莫小姐扮男子一定有不得已的缘由,你却骂人家骗子,这明明是无理取闹吗,你还打了人家,真的要好好管管你了。”
“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别人管你我能放心吗?”他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向似贝哭笑不得,可心却又觉得暖暖的,偷眼看他,他有一点点脸红。她忙错开视线,轻声说:“我知道我今天讲了重话,现在也好后悔,可是怎么办呢?”
“知道就好。过两日,让你大哥带你去道个谦,莫小姐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嗯!”她点点头。
“那么,现在回屋吧!你看你脏成什么样,还郡主呢,让王妃看到,不知会气成啥样。”
向似贝紧闭了一双眼睛,不得不信,从此后,管她的人又多了一个。
莫雨儿到家时,天稍稍有点暗了,柳园正开晚饭,怕娘看到她的脸会追问,便让柳俊推说在外吃过,今日太累,先息着去了。
一个人独自回到小楼,没有点烛火,她解开外袍,拉了条薄被,懒懒地斜依在榻上沉思。今日很庆幸没有让青言相随,不然她不知会嘘成何样。手轻轻触摸到脸,火辣辣地痛,这痛却不及心痛的一点点,此刻,痛得象死过去,她却掉不下一滴泪。想来是痛到极点,人就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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