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龙祁钰目前的处境,正要起身去拦住那人,就看到一双片绣着墨竹的衣袂翩然落入眼帘内,喜儿的动作猛地滞住。
慢慢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看不出喜怒的脸,那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紧皱的眉头让喜儿心中直哆嗦。
“呼”衣袖带起的冷风掠过耳际,那人的手眼看就要落在龙祁钰脸上,却在距离只有一寸时生生滞住!
“哪个混蛋敢拦着我……”被人突然打断,那人怒极攻心,恶狠狠转过头看住那攥住他手腕的人,“看小爷我不劈了……你……”
剩下的话语在看清楚那人时,戛然而止。
“王……”双腿一软,那人‘噗通’跪倒在地上,再不敢放肆。“王爷……”
来人正是被几名贴身侍卫跟着的安豫王,龙裕。
默然收回手,龙裕几步走到龙祁钰面前,看着他瘫软着身子靠在刘天宝身上,脸上表qíng不变,眼中掠过一抹凛冽的寒意。
刘天宝吓得慌忙避开眼,不敢再看。
他连他老爹都不怕,可就是怕这个安豫王。
龙裕只是看了一眼刘天宝就匆匆收回了视线,对着慌忙跟来的老鸨说道:“去端一盆冷水来。”
老鸨早已被吓得胆战心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水?”
龙裕并未再开口,替他回答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一名侍卫,冷然喝道:“王爷吩咐你的事qíng还不快叫人准备!”
老鸨立即噤声,忙冲一名随行的奴婢吩咐道:“快去端一盆冷水进来!”
雅座里一片死寂的沉默。
刘天宝扶住晕晕乎乎的龙祁钰,心虚的低着头。
喜儿不时小心翼翼瞅一眼龙裕,再看看龙祁钰,满心担忧。
其他的人则是默默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被周遭凝滞的氛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婢女很快端进来一盆冷水,龙裕看一眼刘天宝,“你让开。”
刘天宝赶紧扶着龙祁钰在桌旁坐好,在龙裕的冷眼注视下慌忙跳开。
身后的一个侍卫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王爷,世子他……”
龙裕略略侧首,那人立即噤若寒蝉。
龙裕接过婢女端进来的水,直接走到龙祁钰面前,“哗啦”一声将水全部泼在了他脸上……
“王爷!”
“世子!”
雅座内的人都被这一举动惊呆了。
喜儿yù上前看看龙祁钰,却被龙祁钰一个凌厉的眼神喝住:“谁都不准扶他!”
冰冷的水迎面泼下,且是在寒意还未褪尽的夜晚,龙祁钰狠狠一个激灵,醉意刹那间消失得gāngān净净。
用力抹去脸上的冷水,龙祁钰错愕的看着来人。“父、父王……”
将水盆扔到桌上,龙裕看着大梦初醒般的龙祁钰,扬声道:“钰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脑海中隐隐闪过一些片段,龙祁钰后知后觉瞥一眼跪在地上的白衣公子,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方才……
眼神一凛,龙裕提高语调,冷然道:“若你想要这般自甘堕落,今后你就不要再回王府!”语落,他霍然转身,几名侍卫忙跟上去。
走到门口时,龙裕的脚步一顿,声音乍听漫不经心,却带着几分凛冽,“我不管你闹什么xing子,总之,你今日给我清醒了再回来。”
说罢,不等龙祁钰回应,便拂袖而去。
*
安豫王世子龙祁钰醉酒闹采风阁的事qíng,很快就在龙城传开来。最初听闻这消息,眉儿一口水当场喷到了饭桌上,被一gān婢女和奴才狠狠剜了好几眼。
相较于眉儿的激动,沈容和却是平静得多。
刚刚将一阙《将军令》的开头写上,沈容和讶然挑眉,“哦?还有这样的事儿。”
眉儿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绘声绘色继续讲下去,“可不是吗,听说那夜回去世子在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呢。”
沈容和手中的笔慢慢停住,“是王爷罚他?”
“我听说不是的。”眉儿蹙起眉,“听说是世子殿下自己坚持要罚自己的,好多人劝都劝不听他。公子,你说世子是不是这里……”
指指脑袋,眉儿眨巴着眼睛问。“有毛病了?”
“尽胡说八道。”沈容和睇他一眼,接着写那首未完的词。
眉儿吐吐舌,绕到沈容和的书桌前看他写字,忽又记起方才听到的另一则消息,忙道:“对了,公子,今日里皇宫里下了圣旨,将琅华郡主许给世子了!”
沈容和拧眉,眼底有一抹沉黯悄然晕开,沉默许久才道:“我知道。”
他不仅是知道,这赐婚还有他一半的缘由。
没有注意到沈容和的异样,眉儿撇撇嘴,“那公子应当也知道另外的事qíng了吧。世子也真是的,刚刚接到赐婚,马上就跑去请求出战塞外……”
“啪嗒!”
沈容和一时没有握紧笔,毛笔掉落在桌上。
“他要去塞外打仗?”沈容和捡起笔,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是啊,而且明日一早就出发。”
眼前闪过前几日那人受伤的眸光,还有那挂满水榭的红灯笼,沈容和一时间心头五味参杂,恍惚了一阵子才晒然笑了笑,“这样啊……”
手中这笔,却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了。
耳畔,不知是谁喟然叹息。“这又是何苦……”
却不知在说谁。
西风乱,白马萧萧踏歌去。
散不尽,眉弯许多愁。
元和七年,chūn,景乐帝下旨将蒙古王女儿,当今琅华郡主许给安豫王世子龙祁钰。
同日,龙祁钰主动请战独自率大军远征塞外,帝欣然应允。
同年五月,沈容和通过国子监评考,正式入朝,官拜正六品内阁侍读。
同月下旬,秦观通过禁卫营考核,升入禁卫营副军都尉。
暗cháo汹涌的朝堂,开始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部分,成长篇算是结束了。
接下来,第二卷:朝堂篇
秦妖孽马上就放出来了,那位被容和亲手葬送,为龙受做垫脚石的人很快就揭晓到底是谁了。
基qíng会有的,福利会有的,卖萌卖ròu神马的都会有的。
前提是菇凉们你们不要霸王呐呐呐~球收球评球包养
这章写得稍微仓促了些,- -特别是慕凡是在头昏眼花的状态下写的,菇凉们多多见谅呐~
马上要过年了,接下来几天就保持日更吧。
☆、第二十六章
“有本早奏,无事退朝。”尖锐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尤为刺耳。
列为大臣齐齐低头匍匐在地,半晌,无一人响应。
见状,站在龙椅旁的太监向皇上略一颔首,正打着哈欠的皇帝随意挥了挥手,眉宇间尽是疲倦之色。
太监诺诺应下,躬身退后两步,面朝大殿高声喊道:“退——”那个‘朝’字儿还未来得及出口,太监的声音就被一道沉哑的声音骤然打断。
“慢着!”缓了缓,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臣有本要奏。”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的是跪在最前面的身穿暗红色朝服的当朝太师,柳意。
柳太师已过不惑之年,眼角眉梢都增添了岁月的磨过的痕迹,一双眯起的眼睛里却是jīng光乍现,令人望而生畏。
满是疲惫的眸子扫过柳意,皇上一手支着额头,懒倦地问道:“柳卿家,你有何事要奏?”
柳意似有所思地看一眼前面的内阁首辅大臣董元卿,尔后漫声应道:“回皇上,臣yù奏之事是其实并不是为臣之事,而是为另外的人斗胆请功。”
龙椅上的皇帝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听有人冷哼一声:“为别人请功?柳太傅倒是有趣得紧。”
出声的人便是内阁首辅大臣,董元卿。
现今朝中董元卿权倾朝野,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便是三朝元老的柳太师,两人素来不合,每日上朝都能吵上一番。
此时无心理会董元卿的挑衅,柳意面向皇上,扬眉道:“皇上,臣是为咱们大龙朝着想,有功之士,难道不该有所奖赏。”
昨夜与几位美人嬉闹到三更天才睡,早早又被太监们唤起来早朝,皇帝困得紧,当下也不想听他们两人每日必备的吵嘴,忍住瞌睡问道:“不知柳卿家所说何人?”
柳意微微一笑,“回皇上,臣所请功的人,是翰林院侍读——沈容和。”
他的话音落下,满朝文武的视线都唰地聚集到跪在列位朝臣最后的人。
相较于其他男子,他的五官稍显yīn柔,面如冠玉,眉目若画,一身简单的暗红色朝服,衣摆处用白线绣着两只鹤,比起其他镶金腰带,脚蹬金缕靴的官员,他的装扮实在是简单朴素,清逸如柳。
许多人或许都已经不记得,如今位列从五品翰林院侍读,两年前,他曾是权倾朝野的上任内阁首辅大臣,沈清和的公子。
众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沈容和却平静如初,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你说的人是沈卿家啊。”拍拍大腿,皇帝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举止有何不妥,“柳卿家,你说的请功又是怎么一回事?”
柳意笑了笑,颔首道:“皇上,前不久的沧州河堤决堤之事可还记得?”
“此事朕当然记得。河堤决堤,百姓流离失所,朕困扰了好几日,最后还是柳卿家你出的主意解决了此事。”
闻言,柳意摇摇头,道:“皇上,其实那奏折并非臣所写,而是沈大人所写。”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不知此话何意。
皇上摩挲着下巴,问道:“柳卿,既然你说是沈卿家所写的奏折,为何却要你jiāo给朕。”
一直都未出声的沈容和恭敬地躬□,启唇道:“回皇上,微臣见皇上为沧州决堤之事日思夜想,不得入眠,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又岂敢邀功。且,这事qíng微臣原本无权利逾界,所以……”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见此qíng形,柳意趁胜追击:“皇上,沈大人在内阁两年,兢兢业业,此次又解决了皇上的心头烦事,臣斗胆替沈大人请功。”
董元卿眉头紧皱,cha话道:“皇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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