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欢膝下_夏慕凡【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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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出他话中的讽意,陈留守的脸色一僵,旋即恶狠狠地道:“秦观,你别装傻,今日我可不会放过你。”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刚才喝的酒被我下了迷药,今日可由不着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方才还忙着玩行酒令的其余人突然从桌下抽出刀,齐齐架在秦观的脖子上。

  垂眸看着明晃晃的刀,秦观一瞬不瞬地盯着陈留守,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口气:“陈大统领,刀剑无眼,可得小心收好。”

  “你——”陈留守怒极。

  “我就不信今日治不了你这张嘴!”陈留守挽了挽袖子,大步走到他身旁。

  “等等。”不等他走近,秦观忽地开口。

  陈留守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渐渐变得猥琐:“怎么?想求我了?”

  秦观漫不经心的笑笑:“我只是忘了告诉你,刚才那杯酒我根本没喝。”

  陈留守半信半疑看他一眼,随即笑道:“即使你没喝,今日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秦观长眉一挑,“哦?”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陈留守动作僵滞在原地。

  不等他反应过来,方才还齐齐架在秦观脖子上的刀全部撤了回去,转眼间就落到了陈留守的脖子上!

  “你们——”陈留守又惊又怒,“你们在闹什么乌龙?秦观在那边!”

  方才还一脸醉意的人皆低垂着眉目,没有应声。

  陈留守正yù破口大骂,抵住他脖子的刀忽地收紧,他登时打了个冷颤,不敢轻举妄动。

  就着身后的人送上的锦帕慢慢擦拭着手,秦观慢条斯理的说道:“陈大统领,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什么?”陈留守没来由的心中一悸,忐忑难安。

  直到将手擦拭了好几遍,秦观将锦帕随意扔在桌上,负手走到陈留守面前,薄唇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这些人早就已经成为我的心腹了。”

  他的话音未落,陈留守狠狠挣扎,满脸狰狞地吼道:“不可能!这些明明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心腹,怎么可能是你……”

  抵住他脖子的刀猛地用力,在他脖子上拉出几道血痕,陈越冷声道:“大统领,你若是再妄动,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陈留守浑身一僵,再不敢动弹半分。

  环顾周遭,其余人皆是面无表qíng盯着他,眼中无一丝感qíng。

  陈留守突然一阵战栗,此时才彻底明白,秦观那句这些人已经是他的心腹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人……分明已经效忠于他!

  “你……你怎么做到的?”明明这些人誓死不会背叛他!

  秦观玩味的笑笑,“你无需知道。”

  视线自他脸上静静扫过,秦观的声音沉静得听不出波澜,“原本我惜你是个人才,有胆有谋,想要将你留下。可惜……”说到这里,他话锋陡然一转,“我留你生路,你不要,偏要往这死路闯。”

  嘴角扯出一抹清浅的笑容,秦观嘴角的笑容仿若罂粟,带着致命的蛊惑。

  “既然你要死,我就成全你。”

  陈留守死瞪着双眼,甚至来不及惊呼一声,就见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陈越,猛地用力在他的脖颈间挥刀砍下——

  手起,刀落。

  “骨碌碌……”

  死死睁大的眼睛不曾闭上,陈留守的脑袋滚落在地上,鲜血溅了一地……

  饶是已经见惯无数风làng的几人,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都有些心悸,纷纷避开脸不敢直视,有的更甚至转身开始gān呕。

  陈越脸色一变,眼底翻滚着浓浓的暗涌,忍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捂住嘴转过身开始狂呕。

  唯有秦观,静静凝着地上的人头,神色不曾变过。

  陈留守的血溅落在秦观的衣摆上,在红色的长衫上映出朵朵艳丽的神色红梅,显得格外绮丽。秦观浑然不觉,就着那身比血还要红的红衣走到众人面前,极其俊美的脸上敛了笑,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听着,以后若是有谁胆敢存那不该有的念想,就有如此人。”

  他的声音分明还是如往昔般漫不经心,不知为何,在场的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不寒而栗。

  没有看地上身首异处的陈留守一眼,秦观自顾自掸了掸衣袖,几步走到大门前,又很快顿住,冲着身后的人吩咐道:“传令下去,大统领玩忽职守,独自喝酒时遇上刺客遇害。”

  “是。”身后众人齐齐跪下。

  手中突然出现一枚玄黑色令牌,秦观低头睇着手中的令牌。

  这是方才他进来时从陈留守身上拿过来的。

  足以命令整个禁卫营的令牌!

  略略侧首,秦观的脸上一片淡漠,沉声道:“将这里收拾gān净。”

  “是。”

  秦观转头离开,头也不回,颀长的背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耳畔不知是谁的歌声传了过来,在月夜里格外凄凉: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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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宫中传出昨夜里禁卫营统领遇刺身亡的消息。

  同时传来的,还有原禁卫营副统领秦观,正式被认命禁卫营新统领。

  沈容和在翰林院书库里将一本本厚重的书放回原位,听见门外两名小宫婢正在窃窃私语,谈论的正是秦观的事qíng,眉头一挑,继而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qíng。

  秦观昨夜的事qíng,恐怕可不止单单坐了原本属于陈留守的位置,一并接收的,还有整个禁卫营的控制权!

  晒然一笑,沈容和研好墨,开始动笔。

  一笔一划落在白纸上,沈容和静静坐在窗下的书桌前,低垂的眼帘掩去眸中一闪即逝的暗涌。

  有奉茶的宫婢轻手轻脚进来,将一杯刚刚泡好的清茶放在书桌上,温言细语地说:“沈大人,请用茶。”

  沈容和未抬头,冲着宫婢沉声道:“放着就好。”

  宫婢诺诺的应了声,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沈容和正在写的纸张,视线在纸上一角那两个“冤案”上匆匆扫过,没有停留。

  悄然退了出去,宫婢只当是沈容和正在看什么以往的陈年案子,倒也未将这一细节放在心上。

  秦观的事qíng还未过去,龙城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一夜之间,龙城里突然被张贴了许多不知来路的告示,上面写着令所有人震惊的事qíng。

  熙熙攘攘的集市中,眉儿跟着绿芜去集市买东西,回来的途中被大批蜂拥而来的人挤来挤去,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他们在gān什么?”眉儿往人cháo涌过去的方向不断张望。

  绿芜摇摇头,表示并不知qíng。

  “啊!不如我们去看看……”眉儿话未说完已经拖着绿芜往人群里钻,绿芜哭笑不得,只得由着他去。

  两人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最后总算挤到了最前头。

  所有人争着抢着看的,不过是一张张贴在墙上的告示。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告示。

  上面写的,是关于十多年前的“废太子”一案!

  “太子明润,贤德无双,当初的‘巫毒案’是遭人陷害……”

  默念着纸上写着的内容,绿芜惊异地睁大双眼。

  不止是她,后面的百姓顿时犹如炸开了锅,争先恐后往前挤着要去看。

  纸上写的是关于当年的太子一案,更是列出重重疑点,证明当初的“废太子案”实为冤案!

  “我就说太子绝对是被冤枉的!”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低声说道。

  “我也听说明润太子多次为民请命,当初更是想要主动放弃太子之位,后来还是皇上说服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犯下那大逆不道的事qíng!”

  “我就不明白了,他已经是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他这般着急想要害死着急的亲爹做什么?”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哪个人不想早点当皇帝……”

  ……

  身后吵得沸沸扬扬,绿芜和眉儿呆立半晌,最后默契的钻出人群。

  “我……我要回去告诉公子!”

  绿芜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眉儿眨巴着眼睛,“有人要为太子翻案,我当然要告诉公子!”

  说着就拉着绿芜往沈府的方向跑。

  “你倒是慢点……”

  绿芜的抗议声渐渐被嘈杂的人声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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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外吵得沸沸扬扬,宫里却是少见的安宁。

  沈容和在面见皇上后,带着一身疲惫出来,正巧遇上了刚刚准备去御书房的秦观。

  两人早在远远的就看见了对方,却都没有出声,自顾自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秦观脚步一顿。

  “沈容和。”

  沈容和有些讶异。

  秦观这次没有装模作样叫他“沈大人”,倒是突然叫了他的全名。

  他侧首,斜睨着秦观。

  “什么事?”

  秦观一瞬不瞬地盯视着他,没有应声。

  直到沈容和有些不耐烦,正yù问他到底有什么事qíng,秦观动了动唇,讪笑着说:“我只是忽然想叫叫你。”

  “……”

  不等沈容和出声,他继续道:“你要做的事qíng,不论是什么,我都助你。”

  心中微微一动。

  这句话不止秦观说过,龙祁钰也说过,可是如今他们……

  唇角扯开一抹艰涩的笑,沈容和静静地问:“无论什么?”

  秦观应道:“无论什么。”

  深吸口气,沈容和又问:“那么,你帮我……到底图的是什么?”

  这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他不止一次问过秦观,每次都被他搪塞了去。

  出乎他的意料,秦观这次倒是没有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薄唇微扬,他勾起一抹笑容,声音低低的:“谁让我应该帮你……”

  一时没有琢磨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沈容和还想再问,秦观已经施施然转身,冲他摆摆手就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只留给他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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